第三十九章 淳朴蛮牛
“滴答滴答……” 水滴声悠长，咕咚咕咚地似乎是在煮什么东西，浓郁骨香味让人胃口大开，噼里啪啦地柴火烧着。 浑身疼痛，萧朔觉得整个像是被撕裂成一片片一样，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漆黑黑的大石头堆砌的屋顶，人腰粗细的巨木纵横交错着，支撑起整个穹顶。 “醒了醒了，阿姆，他醒了。”一个胖胖的黑小子探着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萧朔看着，遮住了萧朔眼前的光芒，说话的口水都溅到了萧朔脸上了。 听到小孩子的声音，立马脚步声在萧朔耳边响起。萧朔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个五大三粗的蛮妇赤着大脚板，走到自己躺着的窗前。 蛮妇一看到萧朔睁开了眼睛，顿时裂开嘴笑了，说话嗓门很大，嗡嗡地震耳朵：“你醒了就好。” “你们是？我睡了多久？”萧朔吃力地说道。 “咕噜。”突然先肚子不满地叫了一声，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此时醒来，闻到香气喷鼻的rou味，自然食指大动。 “你睡了三天了。饿了吧。我扶你起来。”蛮妇身粗力大，托起萧朔，让他靠在了身后的的木架子上，对身边的胖小子，喊道：“牛娃，却给哥哥打点骨头汤来。” 黑胖小子，不过五六岁，但是很机灵，应了一声，小跑着到了那个大锅前面，搅动着锅里的骨汤，香气四溢，用海碗给萧朔装了满满一碗，摇摆着跑过来，汤汁水都散了不少。 萧朔这时才看清楚这里的情况。 一个很大的屋子，足足有伏龙镇七八间屋子那么大，屋顶有七八丈高，用磨得扁平的薄条石铺了屋顶，但是有些条石之间缝隙很大，屋外的亮光射了进来。 屋子两排有十来个床位，大概是十来户人家一起住，每张床前面有一个大锅，烧得黑漆漆的。屋子里除了这个蛮妇和黑胖小子，没有其他人了。 “这里是？”萧朔觉得头疼欲裂，嘴唇也干涸了，说话声音沙哑，像是锯子锯木头一样。 蛮妇生得黝黑，接过黑胖小子的碗，一笑露出了雪白的一嘴牙齿，说道：“这里是俺们蛮牛镇。” “蛮牛镇？”萧朔惊疑地看了眼前的母子俩，心里咯噔一下。 蛮牛镇在伏龙四镇中是野蛮、粗鲁、落后的标志，大多人都不愿意和蛮牛镇的人打交道。 很多人说他们不讲道理，跟野兽没有什么区别，做事粗鲁，空有蛮力没有脑子。这样的声音传多了，没有接触过蛮牛镇的人也都这么以为。 萧朔之前也没有见过蛮牛镇人，看到蛮妇和黑胖小子，心里嘀咕道：没死在小妖王的手里，待会不会被这群蛮牛镇人生吃了吧？ 蛮妇似乎没有看到萧朔神情有些不自然了，拿着大勺子，吹冷了骨头汤递到萧朔嘴巴前。 骨汤不知道用什么辅料熬制的，nongnong的白色骨汤，像白粥一样粘稠，香气浓郁，萧朔肚子不争气咕咕地叫，惹得黑胖小子捂着嘴哈哈的，小脸上的肥rou颤抖着。 “我自己来吧。”萧朔虽然他也才十二岁，但是被蛮妇这样喂着吃，还有些不习惯。但是想要抬起手，却发现双手像不是自己的，一点动弹不了。 他神色有些尴尬了。蛮妇哈哈一笑，将汤勺递到萧朔嘴巴前，“没事，俺家牛娃也是这样被俺喂的。镇长说你伤得很重，五脏六腑都撕裂了，胸口伤得那么重，没有十天半个月好不了的。” 蛮妇心直口快，将什么话都说了。 萧朔脸色有些怪异，凑到前面，将骨汤喝下，粘稠的骨汤一入喉咙，感觉比灵丹妙药还要管用，心里暖洋洋的。 “来多喝一点。”蛮妇见萧朔饿得急了，给他多喂了几勺，一边喂一边说道：“这么小的娃娃，遭罪啊，受了这么重的伤。” 萧朔被救回来的，浑身被血痂裹成了木乃伊，胸口的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稍稍一碰就血水咕咕地往外流。 “谢谢你们救了我。”眼前这个蛮妇虽然做事粗鲁，但是萧朔能感受到她的善良，那个黑胖小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个树皮，凉着碗里的汤。 “我阿爸说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活着，一定是很了不起的勇士。”黑胖小子一脸羡慕地看着萧朔说道。 “你能教我吗？”他眼睛闪着星星，这么厉害的人，阿爸说蛮牛镇都没有人能这样，镇长都不行。 在他心里，镇长是最厉害的人了，无所不能的。这个比自己大了几岁的哥哥，居然比镇长还要厉害。 萧朔闻声暗自感知到自己身体，差不多整个像回事陶瓷一样，伤痕遍体，胸口的伤口上被蛮牛镇人不知道用什么药草涂满了，止住了伤口。 “行，等我伤好了教你。”萧朔笑着说道。 萧朔吃饱了之后，蛮妇拿走了碗，黑胖小子凑到了萧朔身边。 “对了，你的刀，阿爸也捡回来了。”他一咕噜从床上溜下去，从锅灶那边拖出来青湖刀。 “你这娃子，让哥哥好好休息。”蛮妇见孩子这么闹腾，笑骂道，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啪嗒一声。 痛得黑胖小子哎呦一声，放下了刀，一咕噜溜到了萧朔身边，摸着屁股，哈哈地笑。 “你阿爸他们呢？”萧朔看到屋内就三人，问道。 “他们男人啊，都出去打猎了。快晚的时候，有行商来收毛皮，女人都出去洗毛皮了。”蛮妇说道。 她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活，粗粗地叹了一口气，“唉，最近百断山的妖兽越来越难打了，还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了一群天杀的强盗，让俺们镇子每个月要交供奉钱。” 萧朔看到黑胖小子都五六岁了，还光着屁股蛋。蛮妇身上穿着的兽皮，毛都脱了一塌糊涂，四周的摆设几乎都是最原始的，石头打造的桌子，藤条和木头交织成的桌椅和床。 蛮牛镇，在伏龙四镇中被认为是最落后、最野蛮的，穷成了这样是萧朔没有想到的。再加上很多镇子都不愿和他们打交道，蛮牛镇人也满不在乎，这样过了一天一天，日益落后了。 “什么流寇？”萧朔问道，喝了几大碗骨汤，他感觉身子已经有些知觉了。 混元武体的强大之处，立即显露出来了。要是换成了其他人，早就不知道投胎去哪里了。 “不知道，我就看到领头的那个胳膊上缠着一只黑色的大蝎子，怪吓人的。镇上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连镇长一个照面就被他打趴下了。”蛮妇摇摇头，埋头整理着地上的皮毛。 “对，还有一个骑在蟾蜍上。那蟾蜍滴着口水，拖了好长，好脏的。”黑胖小子连忙插嘴说道，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正说话间，屋外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不多时，一群蛮妇们簇拥着一个青袍小帽子的商人走了进来。胖黑的蛮妇们大多手上都抱着皮毛，身后还跟着一些男人。 “秦掌柜啊，你这皮毛收的价格越来越低了。这样一张完整的皮子，才五个铜子啊。”一个很高的蛮妇抖开了一张毛皮，萧朔认出来那是一阶妖兽草狼的毛皮。 这样的一阶妖兽虽然不值钱，但是白云集上一张怎么也要二十多的铜子。 “五个铜子，我已经吃了很大亏了哎，你看这里都是洞，这还没有洗干净。”青袍小商人伸着两根手指捻开皮毛，这边指着，那边挑着。 他身后跟着的七八个小厮，都挑着十四五个担子，里面塞了很多的皮毛、鳞甲、还有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那你看看这张呢？”高大蛮妇神色为难，只好五个铜子把那块完整的草狼皮卖给小商人，自己男人很喜欢这块皮子，一直想做个兽裙，但是都没有做。 她又拿出了一块的皮毛，递给小商人。 身边簇拥着的那群蛮妇都七手八脚地把皮毛往小商人手中塞，生怕他不要。 一件皮毛，三个铜子，两个铜子。 二阶妖兽的皮毛、骨头加加叠叠也没有买到五十个铜子。 蛮牛镇没有什么其他心思，就算他们的东西拿到白云集上去卖，也只有这个价格，而且男人们还要起大早，浪费一天的时间。有小星尚来收购，是他们求之不得的。 “哈，小兄弟醒来了啊。”男人们也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黑胖小子的阿爸一眼看到萧朔，立马哈哈地打招呼。他同样生得五大三粗，身上纹着一些五彩的图纹，笑得很爽朗。 黑胖小子的阿姆也凑到了小商人身前，卖自己毛皮。 萧朔看到黝黑汉子，点头，说道：“多谢大伯救命之恩。” 这时，一群蛮牛镇汉子都围了过来，萧朔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这么快恢复过来，正是奇迹啊。 “这个小兄弟正是命大啊。” “不错不错，以后一定是很强大的勇士。” …… 蛮牛镇的汉子们议论纷纷，萧朔也就比他们家孩子也大不了多少，而且他们说话也直来直去，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 “我叫大牛，等婆娘卖了皮毛，给小兄弟在弄点好吃的。”黑汉子大牛哈哈一笑，将身上的弓刀之类地拿下来。 大屋子的人慢慢多了起来，不少孩子在黑胖小子的带领下，围着萧朔转，但是大多都有些怕生，离得比较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