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阴差阳错
就在甘一柳被羁押，要最后跨出姜府的最后一刻。天上莫名的下起了雪，而且，一来就是莫名的大雪，一片片雪花左旋右选地逃到地上。然而一片雪花就在那一刻，落在甘一柳的身上，甘一柳直直看着，舍不得将它掸去，就那样看着它，可就算没有掸去它，是它终究是消融了。瑞雪兆丰年，百姓人家一定很开心，可对甘一柳而言，他只感受到了冷意。那份永远的怀念，不知是要飘远还是只是就此消散。大雁飞走之后，天空也空了起来。 甘一柳抬起头。 “快点”，他左边的侍卫吼道。他不知怎么，没有丝毫的不快。奔波是人们永远逃不开的命运，是吗？那样小小的孩子，流露出的那种伤，谁也看不清。 大管家在甘一柳被羁押之后，越想越不对。看到那封信，却已是几天之后了。世事无常，时不我待，就是这个意思吧。 姜逊却因为有所进步而连续几天没有出现在院子里，他本来就是天才，还带着努力。 “大人”，“这天气太冷了”，侍卫边说边搓着手，“弟兄们也在想是不是可以在前面驿站休息。” “休息？”，不是大统领王潔不知道体恤，他都不知道该骂谁了。国主和淑妃尤其是淑妃娘娘已经快要疯了。加紧赶回都城才是。 “哎。”虽然段国强大，但王潔这类已经步入地境中乘的大臣，也已经算是中上的力量了，帝国倒是不会拿他怎么样，可是要想不降职或者平步青云。基本是不可能了，更多的功法和玄石乃至宝物，基本上都会大打折扣。他也算是并不强大但却最早追随的大臣之一。那时他只是地境初期，因为最早追随以及段国三名将之一提携，才有今天。 王潔呼出一口白气，他的玄力倒是让他不惧寒冷，只是这样的天气，他的目力都受到阻碍，他还真的怕再有变故，因为这次他不仅遭遇的是皇子殿下遇刺的巨变，正是因为他要过来羁押一直以来的叛党的一个关键人物，据说是叛党头目的独子，也就十多岁。 比起这个叫甘一柳的小子，其实那个叛党更像是能杀皇子的人。但是也还是实力不够。不过王潔也没必要再管了，一起押解回都城就是。他也已经向朝廷求援，希望再增加一名和他一样的高手过来。 甘一柳却早已经呆滞。虽然这些人不敢虐待他给他厚厚裹起来，可是他心里的冷，早就已经超过了一切。 “前方驿站过了就是宝谷了，大人，最好还是再修整一下。”因为侍卫长死了，这个临时的侍卫长还不太懂很多规矩，还是硬着头皮道。他也就堪堪达到地境的门槛。 王潔的耐性已经够多了。 “住嘴。”，王潔直接喝到。军令如山，这样的下级，在远征之时，若是真的较真，后果较重的，甚至可以斩首。“加紧，不用修正。直接前往宝谷。”他对着这代侍卫长声色严厉。 宝谷的名字，得来与这片地域曾经诞生过的最强者，据说已经达到地境上乘乃至顶峰，这位强者人品实力皆是上上之人。不过他有个嗜好，就是收集宝物，据说姜无曾经与之把酒言欢。死后将宝物散尽天下。不过据说这山谷的名字，最大来源于它像葫芦一样的形状，像是一个葫芦刨开两半中的一般，而一侧就是高千米的悬崖，而路过就像要走过葫芦里面一样，景致也是极为可观。 地境中乘的实力，在段国境内，不说是顶尖高手，但也差之不远。尤其是一些地境中乘顶峰的高手，绝对能成为一方豪强。王潔其实很疑惑凶手到底是谁，直接带回去这么个孩子，着实是无奈之至。他根本奈何不得姜家，而且也直觉姜逊十二岁的少年也不可能有轻松杀死这么多人的实力，这样的能力，就算是在最卧虎藏龙的中域，甚至是最接近海边而强大玄兽遍布的东域，那样的孩子也绝不是普通的天纵之才可以比拟的。 天色渐渐黑了。一抹白色在等待最后的黑色蒙上眼睛，黑夜就快来临。 即将到来的转机，不仅仅是让甘一柳重获新生，更是打开了那一扇门，走向他的征途。 “拼死救出少主。”一个女子的声音。 “拼死救出少主。”整齐划一的声音跟着响起。 他们齐齐蒙面。脸上视死如归的样子平添了一份悲壮。 段国见过已有百余年，但当初败北的皇室雷氏一族本身底蕴并非那时的国主段闽可以比拟的，只是那时段闽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最终雷氏一族竟在决战之时，以三十万惨败于十万大军，就算是天境强者也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影响力补齐这种差距，所以人们因为这种神秘和段闽的实力，在西域十二国里面，段国在人们心中的排序都绝不会是末尾而是前列。 这宝谷最大的特点便是常年湿润，百米高的想盖子一样的岩石，时不时在下雨天便会湿漉漉，而下雪，更是会让路不好走。恐怕除了玄马级别的坐骑能影响小一些， 而雷氏一族，要救的少主雷洸，就在这里面。雷氏一族日渐式微，尤其是上一辈雷氏族长雷酞，膝下仅有两子，却因为雷氏一族转为商大儿子沉迷玩乐，倒是其三个女儿，各个貌美如花，而这被囚禁的捡来的一个孩子，不是他亲生却天赋出众，被雷酞视如己出，取名雷洸。发号施令的，就是雷氏族长的大女儿，年仅双十出头。在黑夜里，她的脸看不真切，可看到那双眼眸，仿佛在雪地里滚动着的亮光，清亮无比。 “弟弟，我们一定会把你救出去。”雷酞现在正外出经商，哪知雷氏一族的jian细，直接将雷洸出卖，雷洸也是奋勇，愣是打伤了前来捉拿他的以为地境初乘的侍卫，只是自己也付出了重伤的代价，本来他最喜整洁，却因为重伤未愈，头发蓬松杂乱盖住了脸庞。 而甘一柳，自从离开姜府，再也没有动过。除了生命的本能让他想要吃饭之外，形容呆滞，蓬头垢面，细细闻过去，还有一股恶臭。 “天助我也。”雷妘心里大喜。下雪之后，一般的高手必然会受影响。可雷氏一族甚至正好相反。他们的身法轻盈，那种滑行能力同样不弱，最重要的是擅长的轻暗器，还有轻武器，非常有优势。除了雷酞的大女儿，还有三位正式的地境初乘强者，这样的阵容，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努力了，实在不能再抽调更多死忠于雷氏一族的高手了。他们知道或许很难，可也得尽力一搏。家族没落，让她没有失望那是没有可能的，可她绝不允许家人尤其是家族又一个希望就此破灭。如果能有一天结识上那些地境中乘甚至上乘的大人物，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是那些人物个个高高在上，或者只会把所谓的美色置之于外，而沉迷此中的，恐怕实力再强，都有限。修炼，不进则退。 他们每个人手里，淬了毒的金针，小的只有指头大小，最特别的便是他们的功法，在玄力的驱使下，甚至能自如的收回。 一根根丝线，悄无声息地在雪地里，两头便是金针。地境中乘的实力何其可怕，即使王潔现在无比疲惫，还是感觉到不对。 “停”，他手轻轻一挥。 一只玄力幻化出来的巨兽猛然出现，笼罩在队伍上空。由雷妘主导，张开大口朝着这押解犯人的近百名好手的队伍，其中不乏有地境初乘的高手。不知怎么，王潔竟有了一丝倦色，他有些累了，心都有些累了。 可是队伍里除却少部分临时抽调的侍卫，其他的都是从都城里带出来的精英，没那么容易被这表象所撼动。 “喝”，一层浅浅的音爆声，形成一张网状的，支离破碎的点，却点点朝着这巨兽袭取，犹如一颗又一颗的啥子撒向水中的感觉，巨兽还是受到了波动。 王潔突然想起，要不是他突破至地境中乘，现在恐怕头发早已花白。 罢了罢了。修行至此，他自己已经知道，心一旦开始想要放松，要想进步，就会越来越难。 这样争争斗斗，以前他只会觉得无比刺激和真实，现在却有些不喜了，虽然这情绪只出现了一刹。 不对，这逆贼群里，有修心玄力的人或者妖。王潔刹时惊醒，泥土里蠕动出来的那条手臂粗细的千足虫，直差一丝，他仿佛一瞬间都看到了那充满毒液的虫子张开的嘴。擦着他的脸飞过。 连他不备都差点遇袭，更何况其他士兵。已经有了惨嚎声，还有发出最后一声生命终结的征兆。这就是这片大陆现在的状态，混乱之中，命如草芥。 “大胆”，一声断喝，刹时让不少士兵清醒过来，可是他们脚下已经进入了那早已准备的细细丝线阵中， “啊”，哀嚎声，打斗声，还有那带着恐惧的年轻面孔，一位士兵的双腿的血液如泉水般涌动。他的恐惧是那样浓烈，最后脸色苍白的死去。 “我来拦住他”，雷妘已经打定主意，就算是死，也要救出他的弟弟。 她眼中，亮闪中，棱角出现。一个丝带，细小如指头，却成柱状，在玄力的激发下，延长至王潔面前。 王潔一拍脚下爱骑，就那样凌空而起，地境中乘，最大的特点，已经可以短暂地在天空上前行。他避开那丝带，左手并指如刀，右手抽出长棍。杀意凌然。 我现在心情不好，既然要来，就不要回去了。王潔心中冷冷道。 左手直接扯住那丝带，右手这长棍似乎有风雪在旋转，还在落着的大雪，在他的头顶也在随着旋转。毫无顾忌地硬碰硬朝雷妘砸去。 雷妘有心放开她最喜欢的丝带，手指一弹，有如瀑布般的水流，她早已准备好在手中的雪，撒开，似带着风雷。 王潔对自己常年锻炼的身体很自信，像雾里探花般，长棍横着朝眼前的蒙面人敲去，他本不擅长速度，但瞬间的力量，一样带来了更快的速度。 雷妘只得以手相抵。 她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碎了。那一瞬间似乎都忘了疼痛的感觉。 甘一柳，呆呆地看他们绚烂地搏斗着，还是那样木然。 短暂的时间里，黑衣人们直奔中心的那个囚笼，看不清脸，但直觉在中央囚笼里的应该就是少主。一位看以力不能轻易破之，故意使玄力集于右手并堵塞。这可是地境中乘的精英啊。 嘭，威势刚好将这玄铁打开一个小洞。早有队友以蛮力插入一根小棍条，难听的声音开始响起，直到那个破洞变得能容人通过。 此人脸上充满悲壮，毫不犹豫地与大小姐被击打的身躯错身而过，再次，爆炸开，这次，是他的身体。 “住手”。王潔脸上又惊又气。他怎会料到，这个地境初乘中都算高手的人会悍不畏死到这种程度。那一股冲击，止住了他的出手，还给了他轻伤。 甘一柳就听到有人大吼一声，“少主，走。”两人架起他，就滑着悬崖，直直下去。呼呼呼，甘一柳只觉得脸上的冷意刺痛。却骤然惊醒般的明白。我，我，我被救了？甘一柳难以置信。 而雷洸，还没来得及呼喊几遍，便已被错认为只是普通犯人。 雷妘毫不犹豫地纵身朝着悬崖跳去。如此高的悬崖，下面是湍急的河流，这也是她活下来的唯一希望。 王潔怒极，一只玄力所化有些虚淡的手掌，在雷妘往前跳去时，拍在她的身上。 她只能隐隐看到还在往下滑着的人，他们来了十二位同伴，回去的，只有四位，并且都身负重伤。只剩下她一位是地境初乘的实力。她背上无比疼痛都不吭声，却因为这损失不禁悲从中来。 雷家，永远记得你们。她心里这样一想，再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