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霞飞双颊。
有如柳行风想象的那样,这并不是一场惊天动地飞沙神嚎的大战,他也并没有和顾墨缘联手抗敌,更没有臆想的那样豪气冲天,如果不是最后开了这致命的一枪,他只能充作一个旁观者无比无奈的看着整个事件惨不忍睹的发生。 顾墨缘和张采安还有王药佛都会死掉,顾盼兮的下场,更是可想而知。 可是。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虽然这是一只无比厉害的巨型螳螂,但柳行风有作为黄雀的高度觉悟,既然打不过,就要利用对方所没有的大威力,枪。 清末民初涌现了多大一批武学高手,却都一一倒在火枪之下,没人能在高度攒射下存活,包括柳圭年。 所以第一流的武学高手,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窘境。 顾墨缘从树林阵势里走出的时候,在暗处瞥到叶如龙一身是血地拎着昏迷不醒的张采安走向西方,少年用自己交给女儿的枪抵住女儿后脑跟在恩师身后。 他那时候就明白,柳年搬来的救兵已经全军覆没,而枪械在对方手中,虽然是被个弱不禁风的少年持有,但依旧不能小觑。所以他如狸猫一般纵上大树,在叶如龙杀死洋房主人,准备蹲下来弄醒张采安问话之前跳下,闪电般连出六招。 周姓少年举枪欲击,却发现无法瞄准。 二十招后,顾墨缘渐渐不敌,王药佛却忽然出现,两人联手,与叶如龙斗了个旗鼓相当。 然后,柳行风也赶到了。 柳行风一直在琢磨,如果自己加入,是不是能一举打败叶如龙呢? 答案是能。 可他知道,这太冒险。 因为有一柄他不能抵挡的凶器握在那个少年手上。 因为有一个女孩被少年用枪抵住脑门。 柳行风瞬间做出决断,忍。 顾盼兮还有三十秒就要被杀,他心中一紧,忍。 顾墨缘被叶如龙一拳打伤,开口认输,他心中有两分不详的绝望,但还是忍。 前来助阵的王药佛被击晕,他望见叶如龙回头看顾盼兮的眼神,带有**裸的**意味,脑门瞬间充血,胸口一股无名怒火燃烧,但还是按捺住,忍。 终于,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顾墨缘为他制造了这一丝希望。 从顾墨缘突然袭击擒住那少年把枪打落在地开始,他就一直努力的向那柄枪匍匐前进,他浑身绷紧,咬牙尽量不发出大的响动。在他想来,就算是发出的声音再小,也是瞒不过叶如龙地。但无论如何,都得抓住这个机会。 可是张采安忽然跳起来,帮他很好的掩护住了。 他偷偷从东边爬到西边,捡起了那柄枪。 在叶如龙冷笑着拖着张采安往前奔走时,他曾向举起枪来打死这个拥有盖世武功的高手,却发现根本无从下手。 叶如龙身法太过飘忽,一不留神就会打到张采安。 所以柳行风仍然在忍,偷偷往前挪了一小步,接近了那个周姓少年。 他想,是不是可以用这个少年来威胁叶如龙呢? 还在转念,前边就发生了一系列不可思议的变化,顾墨缘折返回来,替张采安挨了催云断石的猛烈一掌,顾盼兮晕死过去。 然后叶如龙把张采安震落,仔细搜寻顾墨缘身体。 这个时候,柳行风跳了出来,反手一肘击在那周姓少年的胸口,周姓少年捂着胸口虚弱地叫了声师傅,然后就倒在地上,不甘的看着柳行风,眼神中竟是愤怒和不可思议,然后晕了过去。柳行风无比舒畅,心想:“meimei,哥为你出气。”他本想扇他两个巴掌,然后把他五花大绑带回去给meimei发落,却见前边叶如龙已向顾盼兮走去。 他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怒火冲天而起,然后他就快步奔上前去,他身法展开,五六秒后,就只离叶如龙十几米,这个距离,正好。 叶如龙背对着他。 其实就算正面相对,柳行风也有十足把握一枪毙敌。他是上海某射击俱乐部的成员,也跟魏长卿学了两套发镖的暗器手法,眼力、准头都有,子弹的速度可比用腕力来发镖快得多了,任你身法再快,也无法再短1秒挪开一米。 更何况,还不用当心击中自己人,叶如龙还是背对着他。 他呼吸微微有些紊乱,知道自己这一干人的性命,都在这一枪上,如果没击中要害,能不能抵挡住叶如龙的疯狂反击,实在难说。 所以他瞄准叶如龙后脑,一扣扳机,砰! 叶如龙的忽然转头让他吓了一大跳,但瞬间额头上就出现一个血窟窿,热乎乎的鲜血和脑浆飚出,柳行风心中狂喜。 他没料到会这么容易。 可正当他准备扶起满身是伤的张采安时,一声大吼传了过来:“兄弟,右走一步!” 与此同时,砰地一声枪响传来。 柳行风听到那声大吼后,不由自主的往右走了一步,紧接着肩膀传来“噗”的轻响,然后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他膝 ,跪倒在地。 他愤怒的回头,发现那个狡猾地周姓少年握着顾墨缘给张采安的另一柄枪站在不远处。 是啊,顾墨缘给了他们两柄手枪,更何况,路上碰到的那颗士兵头颅,更证明了这巴掌大一块地上,有多少火力。 柳行风恨不得把自己脑袋给敲碎! 刚刚那一肘打中了周姓少年的胸膛,柳行风以为就算他装晕,没有任何武力的他也难能奈何自己,可现在却发现,这个决定显然是错误的。 那个时候就应该结果了他的性命。 百密一疏,这种事发生地真他娘的恶心! 木鱼脑袋,你怎么就没想到这点!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他能做出如此反应,已属难得。 他忍住痛站起,向周姓少年奔去,可少年却十分惊恐的回头,发现王药佛大鸟一般纵来,慌忙转身就逃,身法竟然颇为精妙,十分快速。 周姓少年拼了命的往东北方跑去。 王药佛没有去追,而是急匆匆地走过来扶住柳行风。 “好样的啊,这个姓叶的居然死在了你手上。”王药佛哈哈大笑,后来见到顾墨缘脸色发青的躺在地上,不由一惊:“不好,顾叔叔中了叶如龙‘小弥陀掌’,要快点救治。” 王药佛神色忧虑,他甚至没来得及去问柳行风是谁,就扶着肩膀受伤的柳行风走到顾墨缘和张采安身边。 “兄弟,忍得住痛吧?”王药佛掏出一个细瓷瓶,倒出点白粉,替柳行风敷上,鲜血顿时止住,他一抬头,向柳行风灿烂一笑。
柳行风伤口上敷了那白粉,马上有钻心疼痛传来,他龇牙咧嘴地向王药佛报之一笑:“不痛。” 王药佛呵呵一笑,赞道:“硬汉子!”松开扶住柳行风地手,一手一个,夹起昏迷不醒地顾墨缘和张采安,然后又把顾盼兮背在背上,道:“你辛苦忍耐一下,跟我一起走,咱们先到我爷爷那里去,到时候再帮你取出子弹。那个周清羽心计阴毒,我十五个兄弟十几把机枪埋伏着,都死在他毒计之下,被他和叶如龙一文一武杀地死伤殆尽,我们如果在这里就地疗伤,十有**会被那周清羽偷袭得手,后果不堪设想。” 他一松开手,柳行风就觉得天旋地转,刚刚他费尽心机,杀死叶如龙,消耗本就极大,现在又失血过多,他顿感支持不住,但还是咬牙运气,跟紧王药佛步法。 灵台中一个声音念着一段口诀,迷迷糊糊间,柳行风按照那段口诀练了起来。 也知道这一段路走了多久,他仿佛身处一片光明之中,但俄尔却跌入无尽黑暗之内,在光明和黑暗两端不断奔走,久而久之,他似乎找到一条路线,这条线,正是光明和黑暗的交界之处。于是他心中一喜,在这光明和黑暗地中线不断奔走,冀望着能尽快找到出路出去,但却仿佛永远找不到出口在何处。 这样走的久了,柳行风渐渐厌烦起来,他迫切地希望在出口处有人在等他,那个人是谁? 他脑袋里忽然浮现出杨淼巧笑嫣然的模样,又忽然幻化出谢乖巧摆弄衣角的一抹羞赧,再后来,却是一双睫毛长长美丽的丹凤眼,里边蕴满泪珠。 “醒醒,你醒醒。” 柳行风听到这话,眼前场景忽然一变。 他竟然已经不知不觉的躺在一张床上,一颗沾着血迹地弹头放在床边瓷盘里。 身旁坐着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眼睛里满是泪水。 这个女人的名字叫做顾盼兮。 柳行风第一个感觉是手背上一抹小巧绵软舒适的让他想呻吟出声,第二个感觉则是丹田里气息又醇又厚,几乎达到了“虚无发下雪,寂静发黄芽。玉炉火温温,鼎上飞紫霞”的上乘境界。 然后他恍兮惚兮就瞥到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手上绵软一紧,他忍不住心中一荡。 几许微妙地情愫荡漾开来,以前那个只敢占口头便宜连握一握女朋友手都要斟酌紧张半天的柳行风已经在李猎水的熏陶下成为了一头不太合格的小色狼,从他敢占造化神剑传人的便宜就可见一斑。 当然只是口头上的便宜。 他伸出没被握住的右手,轻轻用大拇指为顾盼兮拂去泪水,笑道:“老绷着脸干啥,给大爷笑一个嘛,不笑?好吧,那大爷给你笑个。”说完呲牙咧嘴地一笑。 对于两个不算太熟的普通男女朋友,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男人说出这样两句话,做出这样一个动作。女人只会扇男人两耳光拂袖而去。但如果男人恰好为救女人和女人的家人受了重伤,而女人恰好心怀感激的时候,再加上那话中的三分戏谑和七分关心,情况将会完全不同。 顾盼兮先是破涕为笑,继而霞飞双颊。 ps:继续码字……连续两天都没在十二点之前搞定啊……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