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3）

    “整理一下，然后到我这里来，”格伦农吩咐她：“我们再下去喝点什么。”十五分钟后她敲开门时，格伦农已经在打电话了。他点头示意她坐在一把椅子上，自己继续打电话。她没有坐，径自走到凉台上去。

    这是一个温暖晴朗的夜晚，只见，城市的灯光沿着小山攀缘而上，然后消失在峡谷间，又从峡谷的对面爬出来。

    格伦农打完了电话。“走，我让你去看看著名的波罗休息厅。”

    波罗休息厅很暗，简起初以为里面大概没有客人。后来，她的眼睛适应了昏暗，才发现墙边的餐桌边坐满了饮酒和轻声交谈的入。

    “现在是最安静的时刻，”当餐厅的侍者总管领着他们向一个餐桌走去的时候，格伦农悄悄地对她说：“在一周的其他几天，这里挤满了做生意和招摇过市的家伙。星期天晚上差不多都是像我们这样的在此过夜的主顾。”

    他们饮起酒来，格伦农向她交待了明天的任务。格伦农认为最有希望做他新杂志主编的戴维·特纳将在早九点赶来。

    “我将在这里与他一道吃早餐，”格伦农说：“你最好吃点送进房间的东西，抓紧时间给纽约打个电话。先打给菲利浦，告诉他我们房间的号码，看他有没有什么事情要报告。再打给哈里，同样的内容。最好给华盛顿的蒂姆·斯迈利也打个电话。睡觉前我把他山上的电话号码告诉你。明天晚些时候你可以跟着凯特去转悠转悠。她一直在寻找办公地址，她似乎很懂行，至少对这里的地理位置是很熟悉的。但要记住，这个杂志的规模将来只有《曼哈顿》的一半，所以我们需要的面积不太大，但给人的感觉要与旧办公室相同。我希望房子的设计要精巧，既通风，又有现代特点。如果你们俩能把可能的选点淘汰到三、四个，我将在星期二抽时间去视察一下。好了，咱们坐了这么一会儿，已经过了午夜，我要去睡觉啦。你是去睡觉，还是坐在这里设法在昏暗中辨认辨认明星沃伦·贝蒂？”

    她跟着他走向电梯，在电梯上她一直在想，今天夜里他是不是要对自己采取勾引手段呢。但经过她门前时他说了声再见，便径直朝自己房间走去。

    简一边解衣，一边又考虑起这个问题，可以肯定，这样的事一定会发生，当他的勾引真的到来时，她将做如何反应呢？按讲，格伦农是个具有吸引力的男人，强壮，自信又有权势。与迈克·格伦农睡上一觉，也是满诱人的。比起她粘着哈里所得的利益来，格伦农一定会给她更大的好处。当然，格伦农是个大男子主义者，但他要比老哈里精明千百倍。格伦农会清楚，不管得到什么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而格伦农是老板，付出点代价又算得了什么？好吧，她已做好准备，等待这件事的到来。

    当她告诉哈里她要出这趟差时，哈里显得十分不安。不仅仅是一时的分离，而是迈克……他刚一说出口，她就止住了他的话音。

    哈里真是个甜蜜的情人，但是……他把他们俩的关系看得太重了。返回曼哈顿以后，她要渐渐地把他的热度冷却下来，简这样想着想着，坠入了梦乡。

    .

    杰米接到哈里的电话时略感吃惊，但他对于哈里·凯夫提出要随他一道去伊莱恩饭店度过星期天夜晚的要求是很高兴的。

    “我从未到过这里，”凯夫向司机付过钱，将出租车打发走之后这样对他说：“总听人讲，进到这里边非常困难，所以我一直在等待机会，要跟个在这里受欢迎的人一道来。”

    “要是伊莱恩不认识你，整个晚上她都会让你站在酒柜前，或一直待在休息室里。”杰米在两人走入昏暗的饭店，站到酒柜前时这样介绍：“可是，一旦她了解了你，那就好了。她为维护‘严格的监护人’的声誉宁肯赔钱，但她本人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小猫咪’。她对自己的常客是严加护卫的，所以著名人物都爱来这里休息。谁也不干涉谁，就像一间俱乐部。”

    伊莱恩穿过又长又窄、餐桌散置的房间，匆匆走来欢迎他们。她伸出双臂搂住杰米，杰米一头扎进她那舒适的怀抱。他介绍了凯夫，凯夫也得到了这位店主人的一个吻。

    “三号桌。”伊莱恩吩咐一名侍者。

    坐在这张桌边的一对儿还没有喝完他们的咖啡，但伊莱恩认为他们在这个主要位置上已经待的太久了。杰米很清楚，这是一个上好的位置。坐在这里可以看见进来的每一个人，又能望见排在同一面墙前的其余的“佳座”餐桌，甚至可以越过L型的主厅瞅见“二等雅座”区。从伊莱恩的这个“要人间”里人们可以一清二楚地观赏到隔壁“西贝莉娅”厅的情景。

    伊莱恩将他们安顿下之后，便返回去继续与《特里贝卡论坛》老板玩起了激烈的十五子游戏。她已经从他手里赢得了这份周报的一大把股份，只要今天晚上再多赢一些，她就能进它的董事会了。假若她也变成了一名“闲话”专栏作家——杰米在想——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他和凯夫喝着白葡萄酒，察看着周围的一切。在他们旁边的一张大桌子边就坐的是演员，他们正在市内的不同地点拍摄电影，再后面的桌子旁是两位得克萨斯州的剧作家，他们把自己的最新作品卖给了全国广播公司，获酬一百多万美元，为此他们已连续庆祝了一个星期，现在还在庆祝。

    杰米瞧见导演山姆·特廷一摇三晃地朝他走来，不由得向后一缩。这个满脸胡子的熊一般的大汉马上站到了他们桌前，对他吼叫起来。

    “你这个孬种，”他喊道：“竟敢在你们那乌七八糟的小杂志上玷污我的名誉！”

    杰米在他的专栏里曾经写道，这位导演和本市的领衔时装模特之间的关系远远超出了业务的范围（他曾许诺她，让她成为电影明星）。杰米揣摩，这位导演对他的文章原本不会在意，一定是他的待在加利福尼亚的妻子有了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