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话 红的终章4（修订）
三年二班的教室像是开启了静音模式，静谧的甚至都听到到自己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当然，似乎也能听到生命断裂的声音。 在罗羽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匪夷所思的事件之后，他虽然眼睁睁的看着平日上课的教室黑板上陡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他却连一丝的诧异的感觉都没有，仿佛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天经地义。 “只要你自愿进入鬼门，我便会放了他们。” 玄清满是褶皱的脸上，透着几分威严，声音坚定却残酷。 罗羽俊秀的面容，一如人偶般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反正都已经厌倦了，机会来了，更是要把握吧？因为事情早晚都要结束，无非是改变了死的方式而已。 罗羽这么想着，心中竟多了几分莫名的轻松愉悦。 他一步步凑到了黑洞面前，那黑洞的深处，仿佛有无数双看不见的手在拉扯着他，向他召唤着，又像有阵阵暗流，可以将人轻易的吸引到其中。 “真是愚蠢，竟然轻易相信一个妖道士的话。” 同样的黑衣斗篷，同样冰冷刺骨的声音，同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罗羽的面前。 罗羽并没有立刻回过头去，道：“你还是来了。” “这种时候，我当然要出现了。我可不能看着你就这么认命的去死。” 说话间，他笑了起来，发出刺耳的清脆声响。 老道士玄清的表情比罗羽初见他时还要阴郁，他的眉头都快要拧成一个疙瘩了。 玄清把桃木剑放在自己身体一侧，对着来人道：“是你吗？长生……” “哎呀哎呀，还是被认出来了，还真是够无趣呀。” 黑衣斗篷失望的叹了口气，但语气却轻松愉快，他将一直罩住自己面庞的宽大兜帽摘下，露出了一张英气却也略显稚嫩的脸，目测上去，那人不过二十有余。 “果然是你，你可一点也没有变。”玄清的嘴角微微颤动了一下，道。 “百年不见，你却已经老成这副模样了。” 名叫长生的年轻男子露出了睥睨之色，轻蔑中略带些洋洋得意的神色。 “衰老是自然规律，活到如今这把年纪，我每天睡觉都偷着乐醒呢。可不像你，生生世世都是这副模样。” “自然规律？别开玩笑了。没有吸收那些非常规法力，你也活不长。” “我不比你，为了长生不老，什么都可以拿来交换牺牲。” 突然，少年阴沉的脸上寒光一片，愠怒异常，右手狠狠一挥，蓝色的一道火焰便以飞快的速度向着玄清袭来。 玄清没有躲闪，只是将汉服的衣袖甩了了甩，蓝色火焰便一股脑的收进了自己的衣袍中，顷刻间，玄清的衣袍迅速鼓胀着。 玄清默念了一句咒术，那四处窜动的蓝色火焰便沿着衣服的下摆钻了出来，巨大的气流将衣服吹拂起来，火焰在玄清的四周围绕着转动着，可一会儿的功夫，火焰便也就消失不见了。只是低头看着玄清所站位置的地板，沿着他周身的位置，已经烧出了一个圆形的坑道。 “百年不见，法术果然精进不少。”名叫长生的男子拍了拍手掌，如同在恭贺一位相交多年的好友。 玄清抚了抚衣摆，拱了拱手，道：“过奖。” “既然你我都有着各自的目的，为何非要各持己见，最后拼个鱼死网破呢。不如，我们一同做些筹谋如何？”长生主动示好道。 “你要与我筹谋些什么？” “瞧，我这副模样？你以为我……我……你也不想想，我这副模样到底是谁害的？！” 突然，长生的情绪激动起来，双眸恶狠狠的盯着罗羽的脸，忿忿不平着。 玄清一个健步，挡在了罗羽面前。 “长生，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情面上，我奉劝你一句，你不要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利用了，放手吧。” “到底是谁利用了我？是谁让我变成这副模样，是谁剥夺了我死的权利？哼，我要他好看，我要让他后悔，让你知道，他才是改变了我的始作俑者。是他让我变成如今这副不堪的模样，我……一直憎恨着他。恨不得生生世世折磨着他，直到魂飞魄散的那刻！” “你很清楚，那场恩怨到底也不是他惹起的祸端……” “玄清，你不要口口声声说的大义凛然，你就真的是为了让这一切都做个了结才让他进入鬼门的吗？别费神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了。你不过也只是想利用他而已。” 长生伸出了毫无血色的右手，又猛然一挥。 蓝色的火焰又陡然在罗羽的身边燃烧起来，罗羽想起周悦悦死去时的骇人场景，可现在的他已经并不在乎对于罗羽而言，只要可以死去，无论任何方式，他都可以欣然接受。 玄清这次脱去了身上的汉服，口中默念咒语，汉服便飞速飘在空中了，只见衣服轻轻落下，就要准确无误的落在罗羽的身上。 长生连忙从怀中抽出一把玉骨折扇，展开扇面奋力一挥，几道红光闪过，斩断了漂浮在半空中的长袍。 “你不要妄想救他！”长生轻摇折扇，威胁道。 “那把……那把扇子，你……你……怎么会……有那把扇子的？”玄清表情僵硬，结结巴巴的问道。 “你说这个啊，这扇子不是向来都是谁厉害谁就可以得到的吗？” “囚狩呢？” “你说那个痴心的女人啊？哼，她早早就死在【冥界渊雨】之中了。” “你竟然连她都敢杀？” “哼，现在的我，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敢？我早已不是从前那个长生了，只是可怜，你似乎还是以前那个哭着鼻子四处逃命的小儿！” 长生的眉毛高挑，可神情却无比寂寥。 “不过……话说，我还是非常好奇，你们这些所谓站在‘正义’一方的人，有没有兴趣想要看看坠入魔道之人的悲惨境遇呢？” “收手吧，长生！”玄清不甘心的再次劝阻着，做着最后的尝试。 长生“咯咯”笑了两声，目光却阴冷如深冬寒冰，折扇再次大力挥来，道：“亲自下地狱看看去吧！” 长生挥舞着红色扇面的折扇，卷起剧烈的风暴，一股股向着罗羽的方向席卷而来。 两个灰色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罗羽做了最后的阻挡。 只一瞬间，罗羽看到那是一直被束缚在教室中的那两只亡灵。 它们对着自己微笑。 “罗羽，命运虽然不被改变，但你可以选择哦。”女亡灵喃喃着。 转而，它们就如同水蒸气般快速蒸发殆尽了。 “不自量力！” 长生愤恨的又挥动了一下折扇，卷起了更大的漩涡，剧烈的风伴随着漩涡如排山倒海之势一般向着罗羽袭来，将他推向黑洞的更深处。 罗羽瞥见了黑暗尽头有一处暖光。 破碎的暖光中，树影斑驳，随风飘零的樱花花瓣掉落在一个瘦削男子的肩膀上，一个少年模样站在他的身边，仰慕的表情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脸，他伸手抚摸着一个小男孩的头，整理了被微风吹的东倒西歪的头发，小男孩露出了纯净的笑容。 只是男子的脸上多了几分担忧，表情满是悲伤。 ——莫要记恨我，长生。 罗羽感觉自己的身体宛若羽毛般轻飘飘的，身心有着从未有过的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