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圣人功

    中午时分，白水城中的客栈异常火爆，很多其他地方来的人没处憩脚，只能暂住于客栈。

    当然，有的黑心客栈会借此机会拔高价钱，但是这并不影响远道而来客人的热情，城中的客栈还是人满为患。他们想趁此佳节一睹白水河上的云雀桥还有白水城独有的水上风情。

    来的文人墨客更多的是冲着太守的奖赏，就在今日下午云雀桥旁，会有太守主持的一场儒家考验。

    除了这些，还有好些人是冲着那白水城中独此一家的金字招牌——雁春楼而来。雁春楼的老.鸨比以往都要热情，也会提早好好打扮一番，待于门前。

    城中的一些男人终于也可以在今天找个由头，摆脱家中母老虎的看守，揣着早就攒着好好的私房银子，去青.楼好好挥霍一番，当一回大爷了。

    余忘没回雁春楼，想着趁此机会去外面走走，带着紫儿走到城中，挑了一家名为“喜福客栈”的酒楼。从外面看上去不大的客栈，楼里空间竟是极为宽敞。来到二楼，坐在临窗的位子上，可以一览楼下也可眺望不远处的白水河。

    点了些精致的糕点，再让小二上了一壶酒。余忘心中感叹，以前的这个人如此不懂得享受，空有金山银山，却非要待在雁春楼吃吃喝喝，你总得换换口味吧。

    一边吃一边打量着楼里楼外的风土人情。与紫儿轻轻碰杯，慢悠悠地小酌一口酒，撕下一小块酱牛rou塞进嘴里，真是好不快活。

    楼下的掌柜走到正中位置，抱拳行礼，朗声道：“诸位诸位，小的斗胆叨扰大家一会儿。如此佳节，单单吃饭饮酒岂是不快活，本店特地请来一位说书先生，给大伙儿助助兴！”

    楼上楼下俱是一片叫好。

    余忘点点头，道：“看来这掌柜的倒是挺会做生意。”

    掌柜的从门外拉进来两人，一个老头，一个丫头。

    给他们两人腾出一个地儿。老头站定，面黄肌瘦的小丫头坐在一根小板凳上，小心翼翼捧起琵琶。

    老头端碗小喝一口酒，润了润嗓子，并未步入正题，而是朗声道：“今日老儿不说那男女缠绵的烟粉，也不说那人世之外的鬼怪。只说咱们这张、文二圣两位儒家圣人。博取看官们几声笑，足矣。”

    老说书人言毕，小姑娘顺势一抹琵琶，清脆响起。

    老人再捧碗喝一口掌柜打赏的烈酒，轻轻放下，拿起竹板，念白道：“世人只知儒家圣，不知圣人究是谁？”琵琶声渐起，但仍是小桥流水婉转，不闻铿锵。

    余忘正巧也想知道这两位圣人究竟是如何，当下就放下筷子，不再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望着楼下仔细聆听。

    “咱们先说张圣。圣人的名讳早已不详，老儿只知张圣生于那曾经的太古王朝之后的三百年乱世。乱世之中兴武力，匹夫一怒，十步杀一人，世人为了在乱世自保，皆是习武，乱世中各大小国林立，战事不断。治国平天下的文官掌握在豪阀世家的手里，寒门子弟无法入仕，只能做那战场上的武夫。”

    “圣人有大胸怀，他立誓阅尽天下书，希望世人读书，学那礼仪教化，希望寒门也有读书人可以出人头地，为结束乱世尽自己的一份力。可太古王朝所有的藏书几乎被豪阀世家所垄断，要不然就是被火烧掉或是被马蹄踩烂，民间无书，便无人可以读书，寒门子弟只能活在庄稼地里或者沦为豪阀世家的奴才，武夫。但圣人有天命，得文曲星造化，虽身在豪门，却愿将一身所学尽付天下。”

    “圣人有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圣人用儒家金言将黯淡的文曲星照亮，创立学院，汇万千子弟，夜以继日地抄书，并散发坊间，从此世人皆可读书。又散尽万贯家财，建造房屋，给读书人遮风挡雨，让他们一心读书。只是乱世易出妖魔鬼怪，不知何时出现的一头恶龙，兴风作浪，扰的这世间更乱了，武人也降不了这恶龙。”

    琵琶声愈演愈烈，犹如银瓶乍破水浆迸，让人担心小姑娘那双孱弱纤手是否支撑得住。老人却在此故作停歇，客人们包括余忘都听的兴起，声音却突兀地没了，就知道这是要收钱了。倒也有几桌丢了些铜钱到一只大白瓷碗里，叮叮咚咚，十分悦耳。

    老人再喝一口酒，不再卖关子，继续娓娓道来：“张圣挺身而出，驾鹤西去，临走之前，说他要将恶龙驯化，造福人间，从此便不见踪影，他的弟子们都说张圣是与那恶龙同归于尽了。”

    看官们都是些平日里不得闲功夫的糙汉子，当然对此结果不满意，纷纷让老人说那圣人和恶龙到底去了何方。

    “怎的以前没有听说过世间竟还有恶龙，这恶龙还存在吗，会不会哪天来咱们白水城闹腾。”

    “就是就是，咱们白水城的水这么多，指不定那龙就欢喜呢！”

    两个饮酒微醺的男子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顿时惹得其他客人一阵大笑。

    说书人也是会心一笑，继续道：“圣人乘鹤离去，便不再出现，小老儿也不敢妄加揣测。只是这恶龙真乃世间少有，圣人的弟子传言恶龙仅生在乱世之中，是因百姓不堪民不聊生的日子，而滋生出的怨气所化。诸位看官大可放心，咱们燕王朝正值繁盛之际，太平日子里怎么会有恶龙出世呢！”

    竹板一敲，琵琶一摸，说书人朗声道：“莫要说那圣人已西去，君可见文曲星常亮；莫要说那圣人无大德，君可见天下皆读书。”

    众人纷纷叫好，将手中的铜钱银子能扔的都往白瓷碗里丢。老人微笑抱拳，道：“诸位看官，可否让老儿的孙女休息片刻，姑娘家身子弱，看官们可以先喝会酒吃会菜，咱们待会儿接着说！”

    客人们桌上的菜也凉了一些，酒也喝的差不多了，本有一些想吃完就走的又都留了下来，唤来小二，让加点菜，多添点酒，待会儿再听那文圣的故事。

    掌柜的嘴都笑的咧开了，得意于自己的精明。打心眼里也感谢这爷孙俩，叫来小二，给爷孙俩上了一壶酒，添了几道菜。

    余忘听的也是心有所感，跟以前的历史虽不一样，但张圣的儒家金言也在自己曾经所处的世界广为流传，每每看到或是听到，心中都会泛起一丝钦佩。

    不管怎么样的世界，总有那些为了天下，为了苍生，为了百姓而付出自己所有的人。

    男儿应如是！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自己穿越而来，算是老天垂怜，那自己是应该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性命，活在雁春楼，与紫儿与那些姑娘老此余生。还是学那圣人一样，将一身所学与前世所得知识尽付天下呢？

    蓦地，他的心中升起一股豪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沙哑着嗓子吼道：“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双颊微红，竟是有点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