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节 弥流
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稚子的少年的名字是纯，桄榔的儿子。片刻之前刚刚获知的情报，除此之外的部分，稚子就一无所知了。大抵是应该有印象的剧情人物，只是她没有去回忆，就算是“剧情人物”，对她来说也只不过是个陌生……当然，以桄榔的儿子这个身份来算，也不能算是完全的无关人士。 来做精灵对战吧！ 少年上前一步，表露出了这样的意思。一如曾经稚子遇到过的事情那样，哪怕明知道她是铃兰大会的优胜却依旧发出了挑战。大概是因为稚子的外表看上去和小纯相差无几甚至还更为年幼的关系，少年人的好胜心因此而被激起也说不定。或者这才是热血少年常有的反应，像小辉那样的才比较少见，之前稚子就确认过这一点。 “规则？” “三对三单打对战！”小纯中气十足的话语，稚子没有多想。等到他缠着桄榔借用桄榔的精灵的时候，她才获知少年还未拥有能够用来独当一面出战的精灵。换言之，他尚且还不是精灵训练师的身份。 轻声呼喊了鲁鲁的名字，齐鲁莉安瞬间出现在了稚子的身前。出来散步的时候她只带来两只超能精灵随行，不过她并未开口说明这一点。应该说是充满信心的体现，她完全没考虑过齐鲁莉安和太阳精灵会输掉的可能性。 是上次曾经见识过的美纳斯，曾经击败了稚子的哈克龙的那一只。鲁鲁会如何应对呢？鲁鲁该如何应对呢？意识到鲁鲁几乎没打过几次精灵对战，不过这不是关键吧。 水花飞溅，细小的水雾接触了稚子的肌肤。将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感受着水属性力量所凝聚之水和自然之水的不同之处。在其蒸腾完毕之前，已经品味完毕了两者之差别。身体的本能反应还是更喜欢腥臭的海水，但是在精神层面却认同着纯粹的概念之水。 场上大概是相当美丽的场景，以念力反制抢夺了对手的「水之波动」并将美纳斯禁锢于其中，齐鲁莉安的肢体动作并非是必须，却让旁观者有感受了与招式同步协调的体验。并非是被水之鞭所击倒而是被超能力所击倒，虽然场面上看上去并非是如此。 眉头紧锁的桄榔、目瞪口呆的小纯、面无表情的飒姬，还有心不在焉的稚子。在场四人看到的是全然不同的内容，哪怕相同的要素齐聚的场景下。 第二只精灵是喷火龙，会选择用水来对敌并非是因为属性克制的考虑，只是单纯发现了新的乐趣。随着齐鲁莉安双臂舞动，由海水汇聚而成的水带灵巧的如同被挥舞的长鞭那样向喷火龙抽了过去。喷火龙以连续侧翻闪过了二连击，但是被齐鲁莉安所cao纵的攻击手段却无视物理规则的瞬间变向。 稚子有听到轻微的碰撞声。有些类似于浪花拍打礁石，却要轻微的多。 并非是强行念力去塑型，稚子意识到了这点。齐鲁莉安所使用的不过是光之壁和反射盾的组合，借以扭转自然物的运动形态，就仿如当年沙奈所做的那般。 意识回到眼前的时候，表演已经结束了。只能称之为表演而非是精灵对战的过程。稚子虽然有开口过，却是低声呢喃着自言自语和比赛毫无关联的话语，齐鲁莉安的表演并非是为了其他人而恰恰是以稚子为观众。 “鲁鲁很棒呢。”心意传达到了，哪怕是知道自己帮不上稚子的忙，但是它依旧在以自己的方式努力着。 “你的精灵很厉害。”小纯有些倔犟的言辞，并未让稚子感到不满。 “嗯，能有它们在我身边，是我的好运呢。”以此来作为应答。 比赛就到此为止了，是桄榔的决定。美纳斯和喷火龙只是被击倒却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创伤，但是对桄榔来说这场对战却透露着诡异的感觉。并非是因为自己儿子打输才觉得诡异，小纯的指挥的确有不少失当之处，但这不是值得他在意的。 目光清澈没有一丝瑕疵，这是稚子看向他的眼神。他立刻意识到了，她并没有在“看”任何人。桄榔开始察觉到诡异感觉的由来，稚子并没有露出属于胜利的喜悦，不止是喜悦，也没有其他的情绪。她的确是在微笑着，却是那种看到美丽花朵绽放的笑容。既没有小纯，也没有桄榔自己。稚子的目中无人的态度，或可被视作为傲慢，这让桄榔变得恼怒起来。 但是，他没有指出。成年人的狡猾，让他不会轻易就去尝试戳穿他人的伪装。 心不在焉与目中无人或许在旁人看来并无差别，在稚子自己这一侧也没什么两样。以她的敏感足以捕获到周遭气氛瞬间的细微变化，却不足以让微笑从她的脸上消失。和外表年龄所不符的成年人的狡猾同样为她所具备。 有礼貌的向桄榔及小纯告别，稚子耳边传来了飒姬的话语：“jiejie笑的好假。” 组成了微笑的肌rou群僵了一瞬，然后在眼角下方的几根扯动之后，整个肌rou群挤压成了苦笑的模样。 “不知不觉就习惯那样了呢。”从小就要求以微笑的态度面对客人，所以学会装模作样这种技能也是在很早的时候。 “不会觉得辛苦吗？”飒姬有些疑惑地问道。 “已经习惯成自然了呢，我反倒觉得维持面无表情比较辛苦。”飒姬的表情匮乏也一直被稚子看在眼中，并非是三无少女那种类型，只是她只在自己真正想要笑的时候才会笑，就这一点来说区别于世界上绝大多数的成年人，可算是童心未泯的明证。 “jiejie这样子……那个大叔也好，或者别的人类也好。我不喜欢这样虚假的世界。” “我倒觉得这才是世界的真实。” “不对吧？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不得不戴上面具才能够作为一个人类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些加入了银河团的人，不就是因为潜意识里对此感到不对劲，才会像狂信徒那样崇拜赤日老大的理想。他们想要改变，他们想要再来一次。” 稚子并不反对，虽非不满，生活方式，已经如此而不是深思熟虑的选择，谁都想要以自己的意志来选择一次，无法在现实中达到就想借助偶像的力量。 “赤日先生，说起来我已经很久都没见到了。”有些怀念的感觉，对于这个教导了稚子许多的人。 但是现在的稚子却有些害怕见到名为赤日的男人了。 并非是害怕那个男人，而是对于见面这件事情本身感到担忧。她已经偏离了她自己所期望的那个她，也偏离了在她看来赤日所期望她成为的那个她。应有的样貌和现在的样貌的矛盾便是这担忧的实质。 “jiejie的话，现在还是不要和赤日老大见面比较好。” 连飒姬都这么说了，间或产生了自己其实很差劲这样的念头。 走到了悬崖边，将全身的重量都伫在了防护栏上。然后，稚子对着没有尽头的大海放声喊叫起来，作为发泄。 但是被宣泄的部分，不止是声波而已。 不知怎的，看到这样的稚子，齐鲁莉安和太阳精灵都觉得有些不安。 「咔嚓」 不是错觉，听到了似是什么断裂的声音。两只精灵对视一眼，有些紧张起来，也有点茫然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