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未远川(五)
“我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飞在数百米高空之上的红A以远高于战斗机的灵敏度翱翔于夜空之上,在血色的月光笼罩下,他那深红色的大衣似乎要与天空融为一体。不断地逃着,但却明显不是败退。身后的青子那一枚枚青色的魔弹不断从他的身旁掠过,那足以让低级魔术师为之胆寒的能量压迫对红A却是毫无效果。 “搞错了什么?” 青子稳定地站在那覆盖着青色纹路的战斗机上,不像远处的Berserker那样不断企图发射着无尽的导弹袭击对方,她只是将脚下的坐骑作为一件纯粹的交通工具来使用。双足站在那被踏碎的玻璃罩前,也不知是不是少女的体重过高,居然以一介少女之躯压得长达二十米的战斗机机头前倾。 “现在是1988年左右,你应该还在上初中才对啊,怎么忽然就跑过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 翱翔于天空之上的红A犹如一只桀骜不驯的苍鹰,纵然遭受强悍的追击却不堪言败。手中那以投影制造出的长弓正在不断射出红色的长剑,是的,直接将一枚枚威力不俗的炼金长剑作为箭矢射向远方的青子,那迫力每每也都让青子闪身避让。 “切,你忘了我是第五~魔法使是了吗,白痴?” 青子那充满青春活力的脸蛋上夸张地摆出一副不屑的神情,歪鼻子歪脸的就差吐一口吐沫了。握拳,曲肘,嗡嗡的震荡声响起,蓝色的光芒骤然向着她娇小的拳头凝聚了过去。随即,当青子一声大喝之际,随着拳头的击出,一团半米直径的蓝**弹犹如划过天际的流星,以万夫不敌之势轰然冲向了红A。 “切,真是……麻烦!” 轰然冲向己身的超级魔弹带着令人不安的威能,红A不满地撇了撇嘴,想要闪去一旁,却呼地见到自己身后就是一座高耸的商厦。这若是让自己躲了过去,怕是就算有着大结界的笼罩,以第五魔法使之威,这一整座楼也是别想保住了。 顿时,金色的光芒在红A的面前汇聚,那是一顶被他瞬间投影而出的坚硬塔盾。随着一道响亮的轰鸣声与百米高空爆发,单手持盾的红A身前也是亮起了一圈金色的光芒。手臂在轻颤,即便自己是英灵,是已经初步领悟心灵之光的半步圣魂中阶强者,但当这不同凡响的魔弹在盾牌前爆炸时,为了不使己身后退而强撑的红A也感到手臂相当不适。 “喂!苍崎青子,我似乎没惹到你吧!?为什么放着那么些敌人不管,专门来和我作战?” 从青子身上涌发的是澎湃的战意,而非凌然的杀气,也就是说,对方于自己是没有多么大的仇恨可言,怕只是为了寻找一位对手罢了。放着那么多英灵不去理会而偏偏找上了他,红A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有得罪过这位新晋的第五魔法使。 青子俏皮而相当阴险地笑了,嘴唇咧开了一道露出全部牙齿的弧度。手中不停地继续发射着足以直接杀死一位普通魔术师的魔弹,嘴上不停地讽刺着红A。 “喂,小子,你不觉得其实你这个问题可以用在所有人身上吗?本小姐是苍崎青子哟,你们这第四次圣杯战争的英灵有谁得罪我了?当然不可能了!所以嘛,找谁打都是打咯,没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就是刚好找到你了而已~” 说着,青子以一枚魔弹绽放的青色光芒作为掩护,对着远处凛所在的高楼嘿嘿笑着招了招手。 “……也就是说,是我倒霉了?” 红A顿时觉得自己额头上的筋脉有些要崩裂,如果这个该死的丫头说的是真的,自己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诶……” 右手持平不断发射着魔弹,左手则是很尴尬地挠了挠脑袋。末了,青子笑嘻嘻地一叉腰。 “……差不多就是这样啦,算你倒霉!” 挑衅,这是对一位英灵最**裸的挑衅,红A危险地皱起了眉头,随即冷笑一声。伪圣又如何,自己好歹也是一名久经沙场的英灵,就连那星河舰队位面的虫族首都星都被他一人歼灭,怎能在这阴沟里翻了船!? “看剑!” 看……剑,并不是箭矢,而是长剑,而且是狂战士使用的重剑。随着一道道各色光芒闪亮,左一枚右一柄分量不轻的重剑浮现在了红A的身后,那都是被他以投影之力暂时变出的强悍兵刃。当这一枚枚造型别致的“箭矢”以破风之力紧紧瞄着青子的身影射出时,那锁定的力量顺着空间的曲率冲锋着,叫人无法躲闪。 “诶……?空间锁定么,可惜我不是凛和泽尔里奇呢,不然躲起来跟玩儿似的。” 知道对方的手段和原理绝不意味着可以立刻抗衡,虽然可以cao纵时间的青子对于空间学也有所涉猎,但却远未达到足以破开一位英灵的空间锁定这种程度。但纵然如此,她却依旧是不屑地笑了笑。面对那自千米外的高空激射而来的“箭矢”,她手中的魔弹以更强的功率激射而出。 河面上的英灵在激战之余不由得都抬起了自己高傲的头颅,不失为另一侧天空中英雄王与Berserker的激战,而是为第五魔法使与Archer在空中的交火。那一枚枚青色中夹杂着其它光芒的爆炸烟云完全由量子态的能量光晕组成,霎时间居然覆盖了整片猩红的天空。骤然爆裂的轰鸣声向着整片冬木市范围内扩散开来,无数居民在深夜中被从睡梦中唤醒。 夜晚的浓雾笼罩着冰冷的空气,远坂时臣从天而降。借助重力cao作与气流控制的自律下降。对熟练的魔术师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或者应该说,熟练程度是由姿势的优美程度来划分的。保持着完全垂直的直线轨道,如羽毛一般轻盈地着陆。衣服、发型丝毫不乱——看到时臣这种堪称典范的熟练手法,普通的魔术师一定会发出由衷的惊叹。 “真是闹大了啊。” 凭借着对风的控制,轻松惬意地自八十米高的空中坠向地面,远坂时臣温文尔雅地望着面前憔悴的男子,间桐雁夜,高傲且不是冷静地说道。 “雁夜,你堕落了。” 多么可悲,时臣沉默地想到。想必在雁夜的心里完全没有对魔术的崇敬和憧憬。敬畏变成憎恨、羡慕化为愤怒。对于身形被扭曲得无比丑陋的雁夜而言,他自己的优雅华丽,怕理应是该受到诅咒的。 “你这家伙……任何时候都是这样。” 他的言谈、他的举止,那种高贵的气质。自从出现在葵与雁夜面前的那天起,这个男子就是“完美”的。那种优雅与从容,一直使雁夜产生“落差”感。 不过,这也仅限于今晚了。 这个男子最重视的优雅,在相互厮杀的战场上什么都算不上。令远坂家自豪的家训,在这里一定要尽情地践踏、粉碎…… “放弃了魔道,却对圣杯仍有迷恋,还以这副样子回来……你一个人的丑态,足以使整个间桐家族蒙羞。” 雁夜带着嘲笑的口吻回答,从他口中发出的声音,就算他自己听起来也如同虫鸣一般。 “远坂时臣,我只问你一句话……为什么要把樱托付给脏砚?” “……什么?” 听到意外的问题,时臣皱起眉头。 “这是现在的你应该关心的问题吗?” “回答我,时臣!” 时臣叹着气,对激动地雁夜说道。 “……不用问也该清楚。我只是希望爱女能够有幸福的未来而已。” “什……么?” 得到了难以理解的回答,雁夜的大脑中出现暂时性空白。雁夜呆住的时候,时臣语气平淡地说道。 “小凛的资质你是十分清楚的,仅仅比小樱大一岁的她作为宗主的女儿,现如今已经有着星耀位阶的实力。老实说,让她在成年之前便取得日冕位阶的成就也并非妄想。与此相比,小樱就实在是太过于平庸了。家主之位只能给予一人,秘书也同样只能给予一人。为人父母,我怎能愿意让自己孩子沦为平庸?” 平庸……这句话在雁夜的空白的脑海里回响着。这个男人,仅用一句“平庸”就割舍了那家族亲情吗?
“宗主暂不需讨论,特别的是我的妻子,她作为母体十分优秀。无论是凛还是樱,都是带着同等的稀有天分而降生的。两个孩子必须有魔道名门的庇护。为了其中一个的未来,而夺走另一个的潜能。作为父亲,谁都不会希望这样的悲剧发生。” 时臣滔滔不绝说出来的理由,雁夜完全无法理解。不,是不愿理解。即便是只理解了这个魔术师理论的一小部分,他也觉得自己会当场呕吐起来。 “你这家伙……已经疯了!” 面对咬牙切齿的雁夜,时臣只是冷淡地一瞥,嘲笑般地叫道。 “说给你听也是白费。你这根本不理解魔道的高贵之处,曾经离经叛道的家伙。” “别胡说八道了!” 超越极限的憎恨与愤怒,激活了雁夜体内的刻印虫。恶寒与剧痛传遍全身。即便如此,对现在的雁夜来说,这是祝福。 侵蚀吧,吞噬我的rou体。由此产生的一切魔力,将化为对仇敌的诅咒…… 虫如同奔涌的潮水般,从周围的阴影处爬出来,聚集到一处。这是形态像蛆虫,大小如老鼠一般令人生厌的爬虫。这一切,是雁夜成为Master之时从间桐脏砚手里接过的牙,是应对非常理战争的武器。 “我饶不了你……卑鄙的魔术师!” 我要杀了你!还有脏砚!一个不留地杀光!!”接受了雁夜怨恨的虫,一起痛苦地抽搐扭曲起来,接着从背后裂开一条缝,露出翻着钢铁般黑光的甲壳与翅膀。一支接着一只——爬虫蜕变为巨大的甲虫,嗡嗡叫着展开翅膀,围绕着雁夜飞舞并组成军团。眨眼间便聚集起一大群,这些不断咬合着锋利的颚发出声响、展现出凶残本性的“翅刃虫”调整好战斗姿势。这是身为虫使的间桐雁夜最强的攻击手段。 在可以在瞬间啃光一头牛的大群rou食冲面前,远坂时臣的神情依旧泰然自若。 本来,他作为魔术师的级别就远远高于雁夜。所以雁夜拼尽性命所释放出来的秘术,在时臣看来既不值得惊奇,更不足为惧。他甚至可以从容地,与这个昔日的情敌一决雌雄的决斗中,对命运的捉弄发出嘲笑。 “魔术师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拥有力量者。而且,总有一天会得到更大的力量。在觉悟到这种命运之前,这种责任就流淌在血液中。这就是,作为魔术师之子降生于世。” 时臣冷淡的说着,举起文明杖,从杖头镶嵌着的巨大红宝石中发动炎的术式。 在空中描绘出远坂家家徽形象的防御阵,化为红莲之火燃烧着夜晚的空气。这是将所触及之一切燃烧殆尽的攻击性防御。虽然在如同外行的敌人面前,这显得有些孩子气,但完全不是手下留情。 “由于你拒绝继承家业,间桐的魔术就交到了樱的手里。在这点上我得感谢你……不过,我绝对不会饶恕你。” 逃避血脉的责任,这种软弱,是无论如何也弥补不了的卑劣行径。间桐雁夜,魔道的耻辱。既然再次见到你,就只能将你消灭。 “别胡说八道了……你这没人性的家伙。” “你错了。对自己负责是做人的首要条件。连这点都做不到,就不配为人,而是狗。知道了么?雁夜。” “虫啊。吞噬这家伙吧,撕咬这家伙吧。” 迎击蜂拥而上的虫群,是舞动的红莲之炎。 “……你怎么想?” 高高站立在远离战场的僻静之所,遥遥望着那发生在两位魔术师之间的闹剧,C.C平和地闭着自己的眼睛,问着身旁的女子。 “叫雁夜叔叔吃些苦头也成,毕竟无论如何,他曾经做下的事情不容我原谅。自然,那同样的悲剧倒是不必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