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常开儿
因为建在两水交汇处的缘故，大业城内外有多达七处水路码头。 宝桥门位于大业城西门外，是七处水路码头中，繁华程度数一数二的码头、倒着数。 平日里，也就那些日夜不休往城内运送鸡鸭猪羊、运煤块的平底船，才会在宝桥门这里停泊卸货。 日积月累，满地的牲畜粪便与煤屑，让宝桥门这里看不到任何珠光宝气，只有满地横流的黑水与牲畜粪便散发的恶臭秽气。 新刮了个油光锃亮大光头的常开儿，则像往常每一天那样扛着自己的扁担与竹筐，蹲在栈桥边和其他挑工聊天打屁，边苦等着煤船的到来。 “嘿哟，今儿还真是邪门，怎的从早上到现在这时间了，连一艘煤船都没有来？” 在又一艘运送牲口的船靠了岸后，伸长脖子羡慕的看着专门挑牲口的那些挑工，一挑挑将鸡鸭挑下了穿的常开儿，朝泛着黑绿色的河水里吐了口吐沫，然后用大嗓门抱怨道。 “谁知道是怎么个情况呢，兴许是龙王爷也要用煤，所以煤船过天王湖的时候都被下了湖底呗。” 另一个挑工，顺口接了句。 “要是这样，那龙王爷最好把朱顺发他们也一起请去水府，就是不知道他们的黑心肝，还有没有什么鱼虾愿意吃。” 常开儿又说了句。 “常开儿你疯了啊，得罪了朱顺发他们，小心你连现在的活儿都保不住，他们可都是武师的！” 接话那个挑工，吓了一跳赶紧的压低声音说道，说话时还左右乱看着，一副生怕他所说的朱顺发突然跳了出来似的。 “武师又怎么了？我他娘虽然还不是武师，可我他娘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打架的诀窍，无非就是抓住一个先朝死里揍，打翻一个就不亏，再打翻一个就赚了大发！娘希匹，我他娘烂命一条，谁怕谁？你们这些怂货，好歹也都练过那么几手武功，大家合力去打，他李顺发算个球啊！” 常开儿横着眉毛，一脸的桀骜不驯与混不吝。 “常开儿，你想讨打没问题，但别连累我们大家。” 又一个挑工，出言说道。 “咳呸——所以说，怂货就是怂货啊。” 常开儿斜了那挑工一眼，又朝河水里重重的吐了一口吐沫。 “常开儿，你他娘的想打架么！” 那个被当众嘲讽的挑工，涨红着脸霍的站了起来，脑门子上分明写着恼羞成怒四个大字。 “打架？就你朱老九这怂货，值得我打么？怂货，别以为你跟朱顺发有点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就能拽起来了。” 常开儿缓缓站起身来，他继续斜着眼嘲讽，而在他说话的同时，七八个高矮胖瘦不一的挑工也起身并站到了常开儿身后，他们用“你已经死了”的视线朝朱老九行着集体注目礼。。 一见情况不对，原本挡在常开儿与朱老九之间的挑工，是忙不迭的都赶紧让了开，空出了好大一片空地。 “常开儿，你、你他娘的就是仗着人多，有种你就跟我单打独斗，谁不敢谁是孙子！” 那名叫朱老九的挑工，在常开儿一伙的死亡注视下，明显已经胆怯了三分都不止，不过为了男人的脸面他还在努力强撑。 “单挑是吧？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他娘要单挑，那我他娘就给你单挑！”常开儿摸了下锃亮的光头，然后朝着对面的朱老九勾了勾手指头：“来来来朱老九，你要是男人，就放马过来。” “老子怕了你不成！” 那朱老九大怒，挥拳怒吼着冲向了常开儿。 只见常开儿临危不惧，他双手合十重重拍字一起，做了个标准童子拜观音的手势。 这是什么招数？ 朱老九一愣，他觉得常开儿定是偷偷练了什么新武功，所以不由的暗暗心生警惕。 只可惜，警惕都已经晚了，因为站在常开儿身后的那七八个人，已经怪叫着从常开儿背后冲了出来，然后与常开儿一起肩并肩的将错愕的朱老九打倒在地。 “常开儿，你他娘的说话不算数，单挑呢！说好的单挑呢……啊！” 被暴打的朱老九，发出了怨念满满的绝望叫喊。 “哈哈哈，真是又蠢又怂的怂货，我的这个单挑，就是我们一伙，单挑你一个！” 常开儿哈哈大笑着，他瞅准朱老九身上诸如肩膀、屁股之类非致命的地方，下手越发的狠。 “常开儿，你他娘的使诈！啊……饶命！饶命！我不打了不打了！啊……” 终于明白自己上了恶当，当却已经被揍成了鼻青脸肿的朱老九，惨叫着开始求饶。 “真不打了？” 常开儿先住了手。 “不打了不打了！” 朱老九抱着脑袋，从指缝间窥伺着常开儿。 “那你说，你是不是个又蠢又怂的怂货？” 常开儿一手叉着腰，一手摸着他那颗微微见汗的秃瓢脑袋，满脸的得意洋洋。 “是怂货！我是怂货！” 被打怕了的朱老九，连声的承认着，在被暴揍了这一顿之后，他终于认清了事实。 当然，在心里面朱老九想的，却是先在这里委曲求全，然后就去石炭帮的大头目，也就是常开儿所说的他拐弯抹角的亲戚朱顺发那里，狠狠告常开儿一个刁状，定要说动朱顺发带来来把常开儿也打个死去活来跪地求饶。 “别打了别打了。”常开儿正待再说点什么，忽然就听到旁边有人说了句：“快看快看，来了两个竹排，啊……竹排上好像都是些衣着光鲜的贵人，他们正在朝我们这儿看。” “放屁，贵人哪个会撑着竹排，跑到这满地恶臭的宝桥门来？” 常开儿骂骂咧咧的说了句，然后身材又黑又壮的他，便站起身手搭凉棚朝上有看去。 “哎哟，奇了怪，还真是两竹排的贵人，哇呀还有个带翅膀的羽人歌姬！我他娘终于看到活着的羽人歌姬了，漂亮啊……真他娘的漂亮，我他娘这辈子要是能搞这么漂亮个娘们，就不枉此生……” 生得高看得远的常开儿，眺望这河面看的双目放光，一副猪哥透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