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章
在商自鸣的这些短评诗中,截取了汉初的张良和萧何的几个事迹,发而为诗,说这个是诗,实在有些勉强,因为商自鸣的这些短评,文意实在是浅白,简直就是平铺直叙。平仄更是遑论。陈后儒也看得出来,这是商自鸣自己的诗歌造诣不深的缘故。但是,胸有块垒,发而为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第一首,这个颇有些怀才不遇的感概,商自鸣在诗中又没有交代,所以陈后儒也就无从得知是何感概了。 这一天,躺在躺椅上的陈后儒,这会正在翻看的倒不是商自鸣的诗,却是一本《五灯会元》。这《五灯会元》在第四卷中记载一段黄檗希运禅师公案,让陈后儒颇感兴趣。公案的原文是这样的: 师因有六人新到,五人作礼,中一人提起坐具,作一圆相。师曰:“我闻有一只猎犬甚恶。”僧曰:“寻羺羊声来。”师曰:“羺羊无声到汝寻。”(僧)曰:“寻羺羊迹来。”师曰:“羺羊无迹到汝寻。”(僧)曰:“寻羺羊踪来。”师曰:“羺羊无踪到汝寻。”(僧)曰:“与么则死羺羊也。”师便休去。明日升堂曰:“昨日寻羺羊僧出来!”僧便出。师曰:“昨日公案未了,老僧休去。你作么生?”僧无语。师曰:“将谓是本色衲僧,元来秖是义学沙门。”便打趁出。 这段公案表达的意思是这样的,有六人去拜会希运禅师,想听希运禅师说法,其中五个人给希运禅师作了一个揖,而这中间一个和尚比较另类,他没有给希运禅师作揖,而是当着希运禅师的面,提起坐具,画了一个圆,然后才坐下。希运禅师很不爽,就说:“我听说有一只猎犬很厉害。”然后这个另类的和尚就说:“嗯,是很厉害,听到羚羊的声音就可以找到羚羊。”然后,希运禅师不服气,就说:“羚羊不出声(也能找到?)”这个和尚大大咧咧的说:“看着羚羊走过的脚印也能找到。”希运禅师更不高兴了,又说:“羚羊连脚印都没有,怎么找到?”这个和尚哼哼,道:“只要有羚羊留下有的痕迹(比如说把树枝挂断,在草地上踩下印迹啊什么的,气息啊什么的)就能找到。”希运禅师又问:“这些信息都没有,你怎么找到?”这个和尚怒了,道:“除非是死羚羊,才他(女马)的什么信息都没有。”这会是希运禅师就放下不提了。 第二天,希运禅师还是有些不服气了,又旧事重提,说:“昨天的那个死羚羊和尚出来。”那个和尚便站了出来,希运禅师道:“和尚,我们昨天的公案还没有结束,现在我已经将昨天的公案放下了,你还咋的(放下还是未放下)?”这个羚羊死和尚一头雾水,瞬时间懵了,没说话。 希运禅师哈哈一笑,道:“我还以为你是明心见性的本色和尚,原来只是一个不解佛法真意,只会满嘴跑马的小沙门,来人,给我乱棒打出。”于是就将这个和尚乱棒打出去了。 在这段佛门公案中,我们看到,希运法师和这个和尚的交锋中,实际上希运法师没有赢,只是希运法师实在是狡谲,玩弄这个和尚于鼓掌间,让这个和尚无话可说。趁机将这个另类的和尚赶出门去。我们来细细分析,在这个公案的交锋中,有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的交锋中,六个人拜会希运禅师,有一个和尚,也就是这个另类的和尚是有备而来,他做了一个略带挑衅的动作,就是用蒲团画了一个圆。这个画圆在佛教中,表达的是圆满,是具足的意思。在他拜会希运禅师中,画圆就是说我不是来学禅的,我不是来学习拜会你的,我是来和你开战的。所以希运禅师一看这个势头,马上意识到不对劲,这不是来踢场子么?好家伙,既然你要螳臂当车,你要鲁班门前耍大斧,你要关公门前耍大刀,小样的,我就给你好看。 马上,希运禅师说:“听说你(猎犬)很厉害。”是说,我知道你这只恶狗的来意了,但是我要看看你有多厉害。 这个和尚顿时懂了,说:“我厉害到只要听到你(羚羊的)讲的话就可以找到破绽。”就是说,你在我眼中就是一只羚羊,听到你的声音,就能抓到你,宰掉你,意指我机锋很凶,能够找到别人说话的缺陷攻击过去。公案讲求的的是机锋,机锋无非是将一个人的思维逼入一个死胡同,无话可说,就是再也没什么可以解释和辩解的。逼到别人无语,自己就是赢了。 希运禅师说:“那我不说话。”和尚说:“看你的脚印也行。”希运禅师说:“我也没有脚印”。这会禅师有些胡赖了,和尚说:“动作也行。”禅师更无赖,说:“我没动作。”和尚这下怒了,说:“你特么是死人啊,什么都没有。”禅师无语了。 其实到这个时候,希运禅师是输了的。所以这一阶段的公案,说的是希运禅师休了。 当天的事情就这样的过去了,但是,希运禅师不服气,晚上回去想了一宿。第二天以后,希运禅师重整旗鼓决定找回场子。一开堂讲课,马上第一句是:“昨天的那只猎狗出来。”那和尚有些一愣,站了起来,希运禅师说:“昨天我们两人的公案还没有结束,今天继续。现在我要说的是我已经放下了,休了,你还咋的,结束没?放下没?”这个羚羊和尚一听,顿时就懵逼了,昨天的事情不是已经结束了么,怎么不结束,不结束你现在又怎么放下了,既然结束了,你现在还提他干什么,提他不是正说明你没有放下么。这个结束了也是你说的,不结束也是你说的,我还能怎么说!!!瞬时张大嘴巴,无语了。 其实在这个地方,猎狗和尚是说也要被打,不说也要被打。因为这个希运禅师还有一个习惯,就是当头棒喝。在《五灯会元》中是这样记载他的这一个公案的: “上堂,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亦竖拂子,僧便喝,师亦喝。僧拟议,师便打。”
这段文字记载的就是有一次希运禅师在堂上(说法),有和尚问希运法师,如何是佛法大意,希运禅师将手中的佛尘扬了扬,这个和尚欢喜的叫了一声(也不知道懂还是不懂),希运禅师也是打着呵欠,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这个和尚就准备说话,嘴才张开,声音还没出来,就被希运禅师一棒打在头上。 所以说,如果猎狗和尚开口,那么就是被当头棒喝,如果不开口,就是后面的打出,结局一样,倒也无所谓拈花与否。 陈后儒看着这个公案,忍不住笑了起来。正在这时,商自鸣放在给自己的宗门的身份玉简发出信息,却是自己凤凰密境探险的宗门的奖励下发了下来,叫陈后儒到宗门的事务堂去领取相关的奖励和贡献值。 陈后儒收起躺椅和茶几,提着走进屋里面,商自鸣正在练字,雪白的宣纸上,写着“以闲为自在,把寿问蹉跎。”正在落款:“刘孟德诗句摘改,辛丑年自鸣。”陈后儒和商自鸣说了一声,自己却向宗门的事务堂而去。 宗门的事务堂距离祖师堂约有三四里的路程,事务堂的房子很简陋,就是一间二层构架的木房子。周围种满了各种松柏树。不一会儿,陈后儒就来到宗门的事务堂的木房子前。陈后儒之前在和商自鸣的相处中就知道,驻守宗门事务堂的是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姓刘,名字叫刘贤能,因为宗门中有一个结丹长老是其远方的长辈,所以加入北溪宗以后,谋取了这个管理宗门事务堂的职务,在处理宗门事务的这个过程中,为人极是苛酷啬吝,两面三刀,雁过拔毛,被宗门的师兄弟和炼气期的弟子私下里称呼为“刘扒皮”。 在陈后儒到来的时候,这个刘贤能正在房子的小院内的一张躺椅上小憩。 陈后儒恭恭敬敬走上前,在距离躺椅八九尺的地方站定,轻轻到:“这位师叔,我是陈后儒,这是我的身份令牌,我是来领取宗门在凤凰密境探险的奖励和宗门贡献的。” 那修士没有动作,陈后儒又说了一声,还是没有反应,陈后儒将声音提高了一些,又说了一遍。刘贤能睡在床上,懒样样的睁开眼睛,慢悠悠的坐了起来,斜慝的看了陈后儒一眼,道:“你是何人?为何一点规矩也无,无事到此大呼小叫。” 陈后儒道:“弟子是新进宗门的陈后儒,新近凤凰密境归来,闻说宗门有奖励,特来领取。” 刘贤能抬眼看天,道:“你来到这里,我的规矩懂不?” 陈后儒赶紧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十三块下等灵石,道:“弟子是初来咋到,尚来不及拜见师叔,这点灵石,是弟子在凤凰密境中所得,弟子不敢私藏,特奉给师叔,聊表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