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纳新大会
翌日，骄阳似火，显然是个不错的天气。 良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眯着惺忪睡眼，简陋的茅草屋，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暖洋洋的阳光，温暖着良人的内心。 “今天就要离开了，还真有点舍不得啊！” 昨夜，在老村长再三地劝说下，他决定接受村里人为他的安排：进入上家宗门，成为人上人，给乡亲们带好吃的烧鸡。 他的理想不大，仅仅只想填饱肚子而已！ “良人，村长喊你去村东头。”屋外想起一道喊声，原来是村长遣人来寻他了。 “我马上过去。” 匆匆回了一句，四下环顾着这座为他遮风挡雨数载的茅草屋，而后背起早已收拾好的包裹，直奔村东头。 新阳村并不大，尚不足百户人家，两条笔直的土路，横竖交叉，贯通整个村子。 此时已是晌午，壮年们扛着锄头赶往田地；妇人们闲来无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家常；鬓发苍苍的老人，坐在自家门口，看着过往的行人，总会眯起眼睛，微微颌首；而最热闹的，莫过于穿梭于街头巷尾的孩童们，彼此追逐嬉戏，玩得不亦乐乎。 良人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神采奕奕，俨然好似一副英雄出征的画面。 只是…今日让良人感到不解的是，往常他走在大街上，众乡里如临大敌般，落荒而逃，可今日却…… “良人，你这是要去寻村长呐。” “小良啊，听说你要去上家宗门了，果真是有出息，婶子早就觉得你是成大事的人物。” “孩子，你终究是要离开村子的。” 街上的男男女女，看见良人走过，纷纷主动问候，言语中虽带着祝福，可表情全都是一脸的古怪。甚至就连街上的玩耍的小妮子也跑到良人跟前，睁着充满希冀之光的双目，道：“良人哥哥，以后你是不是也能像天上的小鸟一样飞来飞去？” 良人努了努嘴唇，摸着小妮子的小发辫，无比骄傲的说道：“那当然啦，以后哥哥带你到天空抓蝴蝶。” 小妮子明显很是欢喜，但却揪着衣角，疑惑地道：“可是娘亲说，你去了可千万别再回来。” 良人听后，显示一愣，随即便笑道：“三婶是让我在宗门好好修习，一定要出人头地才是。” 一路行来，凡是街上能遇到的乡亲们，都朝良人打着招呼，夹道相迎，尾随着良人前往村东头，大家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老远便望见村长领着十来个青壮年等候在村口，壮年们有的拎着铜锣，有的抬着大鼓，举着彩旗，阵仗颇显壮观。 “村长，我来了。”良人看看周围这般架势，心中不由荡起一丝波澜。 老村长含笑点了点头，佝偻的身形下大手一挥，迈开步伐，“来，我们走！” 随即，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如同过年一般热闹，村民们围聚在村口，个个欢呼雀跃，欢悦的锣鼓声，沿着乡间小路，久久回荡在苍莽山下…… 苍莽山，绵延千里，巍峨高耸的山峰，笼罩在茫茫云雾中，增添几分神秘。 此时，在山脚下的某一处山庙，正聚集着来自附近村落的村民们，大家汇集于此，人山人海。 山庙空地上，临时搭建起一座巨大的台子，张灯结彩，在台子中央，摆放着有一人高的一座青色宝塔。 正中间放有一把座椅，一位面庞冷峻的青面壮汉随意的坐于其上，傲然之色跃于脸上，一双鹰目冷冷扫视下方汇聚的人群。 只是坐在那里，便可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寒意，冲撞着四周空气，仿佛凝固了，不可近身。 在他周围，傲然屹立着一群身披金色甲胄的卫士，这些人身上都隐隐散发出一道咄咄逼人的气息。 这坐于台上之人，正是此番玉蟾宗前来招收门徒的尊使——韩迁。 “韩师兄，纳新之会何时开始？”身旁有人看了看时辰，冲韩迁低声询问。 闻言，韩迁四下张望一番，摆摆手，缓缓开口道：“不急不急，宗门让我等前来纳新，为宗门吸收新鲜血液，此乃宗门百年基业之本，关乎宗门长久兴衰，我辈岂能草率行事！时辰尚早，附近村子的人都在赶过来，我们再等等。” 那人也不再多言，退到了一旁。 炎热的夏季，村民们就好像待在一个大蒸笼里，可此刻，每个人都面带微笑，眼露期盼。 “张三叔，你们村十年前就有人入选，这次又来了啊。”台下，人群中熙熙攘攘，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正在跟一个身着短衫的老者交谈。 老者拂须笑道：“我青阳村自古出豪杰，听说徐丰拜入上家宗门，现已修得无上神通，一身修为很是了得。”老者得意洋洋，他口中所说的徐丰，正是十年前选入上家宗门的。 周围众人皆拱手道贺，脸上露出艳羡神色。 “倒是要恭喜三叔了，出了个了不起的人物，不知这次前来，可是又有好苗子了？” 老者欣然接受众人的恭维，褶皱的面容露出欢喜，笑道：“老朽不才，这次带着小孙子张亦然前来撞撞运气。” 话虽谦和，可看他那副傲然自得的神情，众人心中不免好奇，纷纷打量着站在老者身侧的清秀小子。 与老者长相颇为相似，眉宇间英气杰济，就连那跃于脸上的傲意之情都如出一辙。 “恭喜三叔！”大家都是赞叹不已， 然老者却微微一笑，道：“亦然虽聪慧，但还是要等尊使验过资质，相信我孙儿定是天骄之资。” 一言既出，众人纷纷讨论起来，“据说咱们苍莽山下附近的村子，每次招选的弟子中，资质最高的能达到宝塔的第三层，那可是成为强者的代表啊！” “能有多强？” “听说比这尊使还强百倍呢…”之前说话的那人，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 “咝—”周围立时响起一阵倒吸声，远远观去，韩迁锋芒外露，盛气凌人，这在村民们的认知中，已是强者，听闻要远比韩迁强，都感到心神震荡。 人越聚越多，纳新大会，十年一期，机遇难得。这是个踏入全新世界的机会，接触全新事物的机会，人们争先恐后，都希望自己或自家儿女能进入上家宗门，从此做那人中龙凤。 “好了，准备开始。”日头正盛，韩迁对身旁人开口道。 正在此时，阵阵乐声，从乡间小路传来。 “那是自新阳村方向传来的！”鼓乐喧天，众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行人敲锣打鼓，欢声雷动，极其热烈壮观。队伍前列，走着一老一少。 “是新阳村的老村长。”人们认出了为首的老者。 因为近五十年来，新阳村从不来参加上宗的纳新大会，其一是缺钱，无法提供测验资质所需的费用；其二自然是村中无能人，久而久之，纳新大会基本与新阳村无关，可今番却摆着大阵仗前来。 “难得他们村今天也来了，这般阵仗，是给我们其他村子的英才欢送的吧。” “新阳村人丁不旺啊，看看那个浑身破烂的小子，与乞丐一般无二。”大家看着新阳村一行人，不由地取笑着。 就连台上的韩迁等人，也觉得有些新奇，“这群乡下人也太庸俗。” 锣鼓声一直到山庙前才停下来，老村长领着良人径直来到站台下方，周围顿时涌上一群人，就连张姓三叔也不禁侧目过来，不知是好奇还是讥讽。 “呦！老村头今年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立马就有人开口道。 不等老村长回答，众人接连七嘴八舌的说道：“穷乡僻壤出刁民，还没听说过能出什么天才人物！” “就这臭小子也能算天才？” “莫不是老村长您老自个打算上阵吧，哈哈哈……” 所有人围着老村长，眼神不屑的打量着良人，话语中饱含讥讽，就好像是在围观丑陋而滑稽的动物一般。 “哈哈哈——” 良人局促中悄悄捏紧衣角，刚想开口，却被老村长按耐住，他看到老村长枯容中带着一丝落寞神情，自顾叹着气，并未搭理众人。 就在大家纷纷继续嘲讽时，忽闻台上传来洪亮的高喊： “纳新大会，乃是我玉蟾宗体恤下民，是尔等之造化，现在，欲要应选的人，上前一步到台子上来。” 台下顿时躁动起来，所有人凝神倾听，待那卫士说完，包括张亦然在内，不下数十人纷纷站在台上，等待下一步指令，老村长推了一把良人，后者扭头看了眼老村长，然后默默走到队伍中。 “排成纵列，按照顺序，一个一个上前缴纳费用，进行资质测试。”威武卫士高声的指挥着。 随即，就有人缴纳了不菲的费用，而后站在青铜宝塔前，将手心按在塔顶，那人内心忐忑，却也紧张不已。片刻之后，面色沮丧，神情落寞，他注定与修武无缘了。 “无资质，下一个！”卫士冷冰冰地开口道。 接着上来一少年，许是内心过于紧张，身子竟有些哆嗦，他来到宝塔前，学者之前人的动作，不一会，宝塔的底层，升起一道蓝光，如同湛蓝的天空之色，而在其额头间，隐约浮现出一道红色印记。 那是道基印记！ 所谓道基印记，是修者踏入武道一途的基础，凡修武者，伊始之初必先测试其是否具备练武资质，道基印记便是最好的证明。经过资质测试之人，验定其修武资质，根据五行属性区划，会在额头隐現一道印记，当然并非所有人都具备同样的五行道基印记，有的雷系道基，还有的属于冰系，这些皆属五行之外，具备此等道基者，资质自然比寻常要优秀的多，天骄之资，百年难得一遇。 刚刚这少年便具有火系道基，额头上的印记呈现一小簇红炎，而一层蓝光，代表他具备下品的资质。 而在此人显现道基印记时，良人胸口一阵发热，他摸着自己胸口，里面揣着一块东西，热量正是此物发散的，随着那人印记消散，那块东西不再有异样，渐渐归于平静。 “好，你上前来登记姓名，从此便是我玉蟾宗门人。” 少年闻言，开心地欢呼雀跃，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他被选中了。 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的，人人怀着希冀的心情，纷纷前去测试。 很快便轮到了良人。 站台上的金甲卫士冷冷扫了一眼，良人掏出一把钱袋，投放进箱子中，而后轻步来到宝塔前。 “快看呐，新阳村的天才！” “狗屁天才，依我看这小子连最底层的蓝光都点不亮。”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