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微妙之局
数天没有更新，看到收藏都降了一些，所以赶紧码了一章上来，希望大家别见怪，自我感觉有些手生了，虽然感冒还没好玩，但并不妨碍继续码字了。 ………… 领悟的感觉非常的玄妙，玄妙得根本说不清道不明，任博只知道自己是真的掌握到了某些东西，但如果要他具体的解释一遍，到头来只能空自张张嘴，却是说不出半个字眼来。 滚滚东流的江水，若隐若现的宝剑，幽深狭长的峡谷，以及那刀削斧立的绝壁，若只是任何单独的一样，至多只能给人美丽与壮观的视觉冲击，可是，现在，它们聚在了一块，这截然不同的四份壮美就此合而为一，于是，在任博的眼中，这条仅仅数里长短的河谷就仿佛代表了天地，虽然渺小，虽然毫不起眼，它仍然是一隅的天地。 当再次睁开紧闭已久的双目时，落日的余晖早已沉入了远方的山巅，最后一丝灿烂的金光闪耀出终末的辉煌，而后，仿若燃烧的江面终究归于沉寂。东边的半空中，隐约可以看到一轮形似弯刀的上弦月正自冉冉升起，将那淡淡的金色辉光投射在逐渐暗淡的山坡上，投射在甲板上，同样，也投射在他的身上。那条带给了他无限感悟的兵书宝剑峡，那把在湍急江流中傲然绝立的巨石宝剑，也早已经不知被抛到了身后多远的地方。 轻轻叹息一声，任博微微露出一个平和的笑容。通过这次的感悟，他感觉自己似乎已是抓到了前进的道路，这条道路，他说不上来究竟是对还是错，但是，可以明确的是，短短的几个时辰里，自己的实力却是真正的，出现了一个质的飞跃，尽管相比起宇文拓，相比起古月圣，乃至相比起埃尔隆德抑或是盖修，都还算不上什么，但是，要知道，宇文拓本身就是昆仑镜转世，觉醒后在拥有了无数岁月经验的支持下，所以才会成为天下无敌的存在；其余几人，除去天赋不说，他们的成就无一不是依靠时间的积累，才最终站在了世界的顶峰；而自己，从成为神选者至今，只有短短不到两年，这两年，在死亡的阴影一次又一次的逼迫下，为了心中那个遥远而不可及的梦想，自己的成长，已经超过了所有人的认知，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现在的自己究竟达到了何种高度。 对任博来说，最缺乏的不是大量的战斗，也不是累积的经验，时间，只有时间，如同这滔滔东去的江水，除了转瞬即逝的浪花，什么都没有留给他。 时间，时间！ 诚如那位伟人所言：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既然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靠着悠长的寿命、无尽的岁月来换取实力的增长，那么，就让我用更短的时光来完成他们耗费了无数光阴的历程吧！ 他的决心就此立下，望向天空的漆黑瞳孔中隐隐闪烁出有如月色的光辉，遥遥的，似乎正在与那半轮弦月交相呼应，沐浴着和煦的月光，此刻，他的眼眸仿佛已经穿透了黯然的夜空，穿透了连他自己都看不见听不到的距离，投向那回荡在他心间的，最终的目的地。 ………… 第二天的朝阳伴随着船只的入港，冉冉升起在东边的群山之中。 涪陵，这座从前只闻其名，不见其身的著名城市带给任博的第一印象，只能是略微的失望，不过，仔细想想，在它的周边，将它紧紧环绕着的又有哪个不是拥有着数百上千年的底蕴？上游的巴郡自古便是一国之都，长江三峡则倍受文人墨客青睐，沿江的古迹注入白帝城、屈原祠更是人们满心瞻仰之所。只有它，涪陵，紧邻着那座有着鬼城之名，被世人畏称为“酆都”的存在，神志正常的人有谁愿意无缘无故来这里呢？ 与死亡的近距离接触，从来都是极端晦气的，那怕只是单单的靠近。 虽然不知道自己从前的世界有没有地狱一说，但在这个妖魔鬼怪都能够在光天化日下大肆出没的《天之痕》世界里，既然神仙妖怪无所不包，上，能够有天界，下，自然会有地狱与之相应。 按照原先的计划，登陆后他们找到城守，由其带领去了城外的军营，这一次来涪陵，作为公开布设万灵血阵的最后一站，不管是任博，还是斛律安，都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他们并不相信独孤宁珂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即便是利用陈靖仇等人来进行阻挠，自己二人都必须打起全部精力来应对。 涪陵的隋军营地设置在长江边上一处较为偏僻的土丘，周围没有任何民居等建筑，既避免了闲杂人等的误入，又可以通过箭楼直接看到涪陵城的状况，靠江边一侧还特意修建了简易的堤坝以防突发的洪水浸入营地，是以，这个营地虽然面积不大，甚至还比不上太湖大营的一半，但各类设施却是出奇的齐备，倒也令斛律安颇为满意。 抵达的第一天接近正午，还没用过饭，任博便和斛律安带着小满月去了涪陵城内游玩，既当做战前的稍事休整，也可算是作为对女儿的补偿——因为他对剑道的领悟而遗忘了时间的流逝，结果小满月在睡醒后，为了不打扰爸爸思考，居然强子忍受着饥饿，在任博怀里一动不动，直到他彻底苏醒，回过神来后才听到满月小肚子发出的无力的咕咕声。 唉，我可爱的女儿啊…… 任博抬头望了望骑在自己肩头的满月，感受着那条毛茸茸的尾巴拂在身上带来的阵阵****，一时间心里既愧疚又高兴，在这条通往家园的无尽坎坷而又荆棘丛生的道路上，除了立下了十年之约的奥露哈，只有满月的笑颜，能带给他发自灵魂的平静。 经由城中百姓的指点，一行三人来到了附近一家酒楼，随便点了几个稍具特色的菜肴，准备先填饱肚子，下午才好打起精神陪满月玩耍。 看着小满月艰难地摆弄筷子的狼狈样，任博不禁微微发笑，或许是才化行为人，而且还是由古月圣强行灌注灵力而成，满月的身体协调性可说是远远及不上她外表的年龄段，无论什么都得从头锻炼，从一开始的说话，然后是走路，但是不管怎么练习，她都不能掌握基本的对筷子的使用方法，乃至于连动作都是错得一塌糊涂。这两根短短的筷子，千年来也不知究竟难倒了多少英雄好汉，任博当初学习使用筷子时比满月也是差不离，直到现在动作仍然不甚标准。 轻轻摇了摇头，斛律安扶膝起身，走到满月身边，看了看她那张嘟起的小嘴，瓮声瓮气的说道：“来，叔叔教你。” 小满月虽然依旧不大开心，可听到斛律安的话后，还是重新抓起了筷子，笑着递到了斛律安手里。 “噔噔噔——”一连串脚步声不断顺着木制的楼梯传到酒楼的二层，传到任博他们所在的小隔间，听声音，来人似乎很是急切，还没等他作出猜测，脚步声已是戛然而止，只剩下一声声粗重的喘息，就停在了小隔间的门扉之外。 “咚咚！”先是一阵敲门声，然后，门外的人说话了：“请问斛律将军和任将军是否在此？” 找我们的？ “正是我等，你有何事且先进来再说。”任博及时反应过来，对门外说道。 那人轻轻推开门，看着装却是一名隋军士兵，只见他对着二人单膝跪下，抱拳道：“启禀二位将军，有八百里急件送到，请将军过目！”说罢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摸出了一个竹筒，再从竹筒里抽出了一封卷成一卷的信，恭敬地递到了任博手上，而斛律安也停下了对满月的指导，定定的看着那封异于平常的信。 “此急件是由大兴而来，送至军营时发现二位将军均不在，多方打听下才在此地找到将军，既然信已送到，那我便先告退了。”隋兵说完，也不作任何休息停留，直接带上门出去了。任博与斛律安对视一眼，然后拆开了信封。 甫一听闻是大兴的急件，斛律安便已基本猜到是谁发来的。按原定计划，韩腾老将军现在应该是在督建通天塔，而上官震远和杨硕也被太师大人派到了韩老将军身边进行协助，坐镇大兴的只有太师大人一人而已。可是，大人会有什么急事需要派八百里加急赶来报信呢？斛律安虽然身为宇文拓的亲卫，但也并非对他完全了解，就向宇文拓从不对人说自己时昆仑镜转世一样，他的一些行为常常让人无法捉摸，但事后再看却有一种恍然的感觉，不过，这一次，看着任博逐渐沉下去的脸色，斛律安也明白信里提到的绝对不是好事。 片刻后，任博将信交给了他，果然，宇文拓在信的开篇便说道，通天塔遭到了大量妖魔的袭击，好在那些妖魔都并不强大，而且还有三大部将进行防守，才保得通天塔工程无失，可是即便如此，当地被征集来的民夫依然有数百人死于妖魔之手。现在，洛阳附近已经渐渐流传开了一个谣言，说宇文拓劳民伤财修建通天塔引起了上天的愤怒，这次袭击便是上天派来惩罚他的。 只是，任博和斛律安都注意到了这则流言的一处奇怪的地方——为什么单单没有提到是妖魔杀死了数百的无辜民夫呢？ 略加思索，任博已做出了大致的判断：“这次袭击一定是独孤郡主弄出来的。” “何以见得？”斛律安反问道。 “前几次我们对万灵血阵的布设就已经足够引起独孤郡主的怀疑了，想想看，我们仅仅只是布下了法阵，却没有发动它们以收集万灵血，如果说前两次是因为陈靖仇的阻挠，那还情有可原，但长沙的万灵血阵布好后，在无人干涉的情况下，我们反而立即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光是这一点，如果独孤郡主没察觉到任何不对劲，我倒要开始怀疑了。”任博微微冷笑道：“而且，她派出贴身侍女尉迟嫣红对我和太师大人一路跟踪，没想到在仙山岛大阵外就受到了仙人的攻击，本身重创不说，还没能查明太师大人出海的真实意图，所以，独孤郡主已经对我们的一切举止起了疑心。我个人猜测，袭击之举是她在万不得已下才出的下策，冒着极有可能暴露自身的危险，来阻止太师大人完成巴别之路。” “既然巴别之路是独孤宁珂亲自为大人设下的圈套，那为何她又要极力来阻止呢？”斛律安不懂了。 “巴别之路只是一个替代品而已，如果中途找齐所需的神器，一样可以抛开它，更不用说它原本就只能用于替代‘虚空之阵’，而‘失却之阵’仍然要由大人亲自去寻找神器来布设，这一次出海，正因为没查明个中缘由，所以，或许是开始害怕大人拥有了集齐十大神器的能力，所以，即使只是单纯的猜测，也让她感到了危机，尽管可能性很小，但再小也并非说一定没有，与其坐等太师重新布下完整的大阵，还不如尽量拖延时间，等到一个月后妖星再临，届时魔界降临，若是太师没能集齐神器那自是万事皆休。”任博为斛律安仔细分析道。 斛律安一边听一边点头，又问道：“这般说，那个谣言也是独孤宁珂派人故意传出去的？我不相信她只有这点手段。” “当然不可能只有这点手段。你且看后边。”任博指着信的后头一段说道：“在杨硕和上官震远两位将军自长沙出发前，就在营中发现有人对他们进行窥视，那个偷窥者至于他们交手一合便及退走，临走前还使用道术阻挡了杨硕一下，但据杨硕推测，那个火行道术虽然看着声势很大，但内里实则空虚异常，由此可以推断，那个与他们交手之人一定有伤在身。” “尉迟嫣红？”斛律安也是冷笑起来，身负重伤，尚未修养好就又出来行动，这是对宇文拓五大部将的公然挑衅吗？ “经过这件事，我认为独孤郡主一定会对我们下手，所以，这一次，我们必须尽快完成涪陵的万灵血阵。”任博抚颌说道。 “那陈靖仇那边呢？”斛律安说道。 “陈靖仇那边是我太急躁了，大人说到两天前感觉到雍州突然爆发了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其中还包含有上古神器的气息，应该就是古月仙人在用盘古斧助他们解救陈辅了，照此估算，等到他们走到涪陵来至少还需要半月之久，我们根本不可能花这么多的时间来等他们。”任博摇头轻叹，陈靖仇的是却是是他的失误，急于在基本隐瞒住独孤宁珂的前提下完成对八大神器的收集，通过和于小雪的接触来拉拢陈靖仇诸人，到头来反而漏算了他们的行动进程，就算解救出了陈辅，要让他恢复身体仍是需要大量时间的。 “那就依你之言，我们明天就开始布设吧。”斛律安点头道。 任博才将那封信销毁，就听到旁边小满月对自己问道：“爸爸，爸爸，你和独孤jiejie吵架了么？”一双大大的眼睛正对着他一眨一眨的。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任博真不知该如何回答女儿的问题，他和独孤宁珂的何止是矛盾，根本就是死仇，照大了说，如果她不死，神州中原就永远面临着魔界降临的危险；照小了说，只有彻底打败甚至杀死她，自己才能完成众神布置下来的任务，回到众神的庭园，进行下一轮的任务。 但是，这种仇恨，真的就是“仇恨”吗？ 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任博柔声道：“放心，爸爸只是和独孤jiejie有一点小误会，以后啊，这个误会自然就会化解了，所以，满月不要担心哦。” “嗯。”满月乖巧的点了点头，“满月喜欢独孤jiejie，希望爸爸别和jiejie吵架。” “爸爸答应满月，以后永远不和独孤jiejie吵架。”任博轻轻的在满月额头吻了一下，不知不觉间，心里却升起了一种难言的矛盾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