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章 守得云开见晴天
当年，赵恒奉太宗之命迎娶潘美的女儿潘氏，不想潘氏婚后六年便死了，死时年仅二十二岁，没有为他留下子嗣。潘氏去世两年后，太宗再次赐婚，命赵恒迎娶宣徽南院使郭守文的次女。十七岁的郭氏初封鲁国夫人，不久又晋封为秦国夫人。 宋真宗赵恒继位，在大臣们的建议下，册立郭氏为皇后，追封潘氏为庄怀皇后。然而，在赵恒的心中，念念不忘的还是那个摇鼓唱歌的女子。 对赵恒来说，那是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往事如烟，却又历历在目。 十五年前，他还是襄王赵元侃的时候，他在两名随从的陪伴下行走在开封城中。他随意看着街道上各种杂货小铺，虽然身在皇宫，所见过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却对街上这些叫出不名儿的小玩意倍感好奇。一路走下来，正看得自得其味，突然，一阵鼓声传了过来。 只听一名仆从低声说道：“襄王，你看人们都朝那边涌去了，不知道是什么热闹好瞧！” 赵元侃扭头望去，果见街上行人都朝街头涌去，一时好奇心起，便道：“走，咱们也去瞧瞧！” 还没走到近处，只听人们大喊：“好！”跟着就是一阵鼓掌声。 赵元侃急忙加快脚步，带领两名随从来到街角。到了近处，才知人们围得水泄不通，想要看个究竟，已是不能。 两名随从眼见赵元侃焦急，当即分开左右，护着赵元侃往人潮里挤去。众人见赵元侃服饰华贵，不似常人，都想这天子城中达官贵人随处可见，少惹为妙，便纷纷让出道儿来。 赵元侃顺利挤到人前，但见一名少女将手中小鼓一摇，张口启唇，唱道：“小女本是川蜀人，家道中落来京城。摇鼓唱曲走街头，不值看官赏几文！” 赵元侃只觉女子的声音温婉动听，虽是粗布衣衫，却也容貌秀丽，身姿婀娜，又见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大有妙处，不禁心为所动，当下在随从张奢耳边低语了几句，张奢连连点头，赵元侃便即离去。 赵元侃带着另外一名从挤出人群，径直来到“望江楼”。随从掏出一锭银子，命酒楼掌柜安排了雅间，点了酒菜。赵元侃一面喝茶，一面等张奢到来。 才喝下两杯茶，便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登上楼来。赵元侃也不急，仍是慢条斯理地喝茶。才放下茶杯，果听见张奢的声音，说道：“襄王，人带了。哎，原来是熟人，您说这不是巧得紧么？”话应刚落，张奢走了进来。 赵元侃尽管感到奇怪，仍是不动声色，坐在椅上道：“熟人？”顿了一顿，接着道：“她人呢？” 张奢道：“是呀！熟得很！”跟着走出门去，叫道：“你倒是进来呀！” 赵元侃眉头一皱，暗道：“这人恁不知礼！”正暗暗责备张奢，只见张奢将一个男子推了进来。 赵元侃大奇，讶道：“这人是谁？” 张奢笑道：“这人是我朋友，是这一带有名的银匠。襄王，咱们府上不少银器便是他打造的。” 赵元侃道：“此刻，我又不要什么银器。” 张奢朝那男子道：“你自个儿向咱们襄王报上姓名吧，这也要我教你么？” 那男子颤颤巍巍地道：“小人名叫龚美。” 张奢道：“就没啦？” 龚美又道：“小人本是川人，去年来到京城，靠打银器谋口饭吃。” 张奢道：“说重点，说重点！” 龚美看了看赵元侃，又看了看张奢，心道：“什么重点？” 张奢急道：“你这人真是够笨！你是那位打鼓唱歌的女子的表哥不是？” 龚美道：“我那表妹叫刘娥，父母早亡，便随我到京城来谋生。” 赵元侃听到这里，明白了七八分，问道：“那你表妹现在何处？” 张奢抢道：“却才小人按襄王的吩咐，本来要带她来这里，她却说要回去跟表兄商量。小人便随她去到银匠铺，好在就在附近，没耽误工夫。哪知一见面，才知道竟是熟人。”转朝龚美道：“对了，我到过你铺子里多次，却从没见过你那位表妹，那是为何？” 龚美道：“表妹平常在街上卖艺，没事时只会呆在我们租住的家中。铺子里脏乱，她要来帮忙，我没允许。” 张奢道：“原来如此！襄王，这表兄妹俩也够可怜，您就赏他碗饭吃罢！” 另一位仆从道：“就你多嘴，襄王还不知道么？” 赵元侃道：“此事须得从长计议。”当即邀请龚美入座，劝他喝酒吃菜。 自此之后，在张奢的安排下，赵元侃便与刘娥常常相会，后来，索性将她接近襄王府中。赵元侃的乳母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极力阻止赵元侃将刘娥留在府中，赵元侃不听，仍对刘娥宠爱有加。赵元侃的乳母只得将事情报告给太宗赵光义。赵光义得知后，龙颜大怒，传下圣旨，要将刘娥逐出京城，并且为赵元侃赐婚。 赵元侃深爱刘娥，然而父皇之名不敢不从，只得遵照圣意成婚，却将刘娥安顿在张奢家中，暗里地偷偷相会。 刘娥住进张奢家中，尽管生活无忧，对她来说，却不啻暗度天日，一来不敢出门，二来日日盼着情郎到来。这样的日子，一过便是十五年。 十五年青春岁月，刘娥熬了过来。赵元侃改名赵恒，继承了皇位。 宋真宗赵恒在寝宫中坐立不安。他也等了十五年了，眼下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他想立刻见到刘娥。真不知道，这整整十五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是这么熬过来的，终日只是读书。她将十五年的岁月都沉浸在书籍中，同时研习琴棋书画，这成了她打发时日的不二法门。 一个人，花整整十五年时间，心无旁骛地博览群书，可想而知，刘娥的知识有多渊博，又不断研习琴棋书画，刘娥的才情岂非无比动人？ 赵恒将刘娥接入宫里，封为四品美人，正式成为后宫嫔妃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