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遇少年
半夜又下了一场大雨，叶羽在梦中转醒，愣神了好一会儿，才爬起身继续赶路。终于在天空泛着鱼肚白时，见到了一个小城镇。 大雨已变小，如飘絮星星点点。此时的城镇上还有许多店铺大门紧闭，而路上也只有零丁几个或是担着扁担、或是背着竹篓的中年人走过。 早早开门做生意的食肆传来阵阵香味，小儿咽了咽口水，盯着那热腾腾的rou包子挪不开眼，无奈身上没有半分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吃不下肚。 “你站住，看我抓到你后不把你打死……” 远方传来一声十分不协调的大喊，众人皆朝那方向看去，可是叶羽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包子上，自是没空再理会不相干的事情。 前后追赶的身影渐渐近了，此时叶羽的眼中仍是只有那丰满白嫩的包子，她朝包子店走近两步，却不想“哎哟”一声，与跑在前头的那个褐色身影撞在了一起。 “跑呀，咋不跑了？我打死你这狗娘养的……” 一个干瘪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叶羽抬头，看到一个长相凶残的壮硕汉子正竖着眉毛谩骂着，而他的脚正踩在她身旁那个同样躺在地上的少年胸口。 那少年的侧脸棱角分明，有着不同于之前森林遇到的那个少年的阳刚之美。眼前这位少年约十五岁，身子修长，未长开的脸上透着英气，紧抿的双唇和皱成川字的眉头皆显示着他此时的愤怒。 感觉到被人注视，少年横一眼身旁的叶羽，眼中责怪之意十分明显。 叶羽无措，张嘴想道歉，头顶却再次传来壮硕汉子那干瘪的声音。 “花了十五两银子买你这么一个小乞丐，你还敢跑？要不是看相貌好买下你，你还不知道会饿死在哪个角落呢？不知好歹的东西！”说完，又一脚踹在了少年胸口。 少年一声闷哼，叶羽听后更是歉意万分。 那汉子一把抓起少年的手，想将他带回，奈何少年又踢又甩的，挣扎得厉害，拉扯了许久才前进了一点儿路。汉子的耐性被磨光，扯着少年的头发就往地上磕。 叶羽见此大惊，立马爬起身，大喊道：“住手！” 汉子闻声停止了动作，偏头看向叶羽，一脸的疑惑。须臾，他又拽着少年的脑袋往地上磕，嘴里还一边说道：“又是哪来的小乞丐？不错呀，还能找到帮手。” 小乞丐？叶羽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裙子，果然是污秽不堪，袖子和裙摆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头发也乱糟糟的搭在脸上，难怪会被认为是乞丐。 抬眼见汉子还想继续动作，叶羽急得眼都红了，“住手，快住手，你放了他，要如何才会放了他？” “怎么？你还出得了银子赎他？”汉子嗤笑道，又一脚踢在了少年的腰上。 一句话噎得叶羽哑口无言，她看着少年的脸，泥水混着血从他的额头流下，让他半眯着眼，却仍是掩盖不了他眼中的愤恨。 大概是叶羽的沉默让汉子得意了，他自以为风流地晃了晃脑袋，并伸出两根手指在叶羽面前一摆，尖酸地说道：“二百两银子，只要你有二百两银子，我便把他放了。” 二百两银子？叶羽大怒，明明买回时只用了十五两，竟一下提高这么多，她哪来的这么多银子？叶羽思索着，紧皱眉头看着少年，却见他对她微微摇了摇头。 叶羽有点搞不清少年的意思，未等她细想，又看见汉子一掌拍在了少年头上的伤口处，口中咧咧骂道：“臭要饭的，还敢打眼色？你以为她能给出二百两吗？笑话！” “够了！你住手！”叶羽大吼，着急道：“我给，我给你银子，但是需要一些时间，你不要再打他。”说罢，又觉得汉子不太可信，便继续说道：“我已相中了他，你自是不能再施暴，他如今是何样子，交易时就该是何样子，不能多一处伤痕，若我发现，一处伤痕扣二十两，包子店掌柜作证。” 无辜被指的包子店掌柜看了眼叶羽，又看了眼汉子，缩了缩肩膀，没敢说话。 汉子听到叶羽的话，有些充愣，差点就相信了她，不过在看到叶羽那一脸、那一身狼狈时，眼中的迷惑变成了嘲讽。他挑眉，不屑道：“行，时限三日，你要是没在三日内给我二百两银子，我便把他卖到窑子去，嘿嘿。” “你……” “记着了，你只有三日。”说完，扯着少年的手臂离开，而少年踉跄回头看时，那眼里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包子店掌柜不知是不是出于愧疚，两人的身影刚消失在街角，便递了四个包子给叶羽。 叶羽接过包子，脸上写满了感激，嘴里不断说着感谢的话，而包子店掌柜笑得好不尴尬，一直摆手口道不言谢。 将包子吃完，叶羽绕着城镇主街道来回走了几遍后，最后站在了一间当铺前。看着当铺外那个大大的当字，叶羽犹豫再三，还是走了进去。 跨过高高的门槛，入眼的是一扇漆木彩绘屏风，绕过屏风，便看到高大的柜台前挂着一块匾，上面写着：神袍戏衣不当，旗罗伞扇不当，皮货无袱不当，低潮首饰不当。 旗罗伞扇不当？这话叶羽看懂了，她眉头一挑，提步走到柜台前。无奈叶羽太矮，而那柜台又有一人半高，饶是叶羽垫脚举高双手，那掌柜还是看不到叶羽一分一毫。 叶羽放弃，整了整被扯高的衣服，抬手敲了柜台两下。 一个人头从柜台伸出，叶羽从怀中拿出玉扇，对着掌柜晃了晃，问道：“这里不典当扇子么？” 掌柜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伸出手对着叶羽一勾。叶羽见此，把玉扇放到掌柜手里。 等了好久，才听到掌柜的声音幽幽传来：“一百三十两银子。” 一百三十两，叶羽沉吟，看来这把玉扇的价值要比这这个价格高出许多。 “不当了，把扇子还我吧。”叶羽说道。 半晌没听到掌柜的声音，亦不见扇子踪影，叶羽再次出言提醒。 “一百八十两，不能再多了。”掌柜的声音传来，冷冷冰冰，夹着不耐。 “把玉扇还我吧。”叶羽第三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