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问药
在等待赫连尘的时间里，面对着一桌子的佳肴，叶羽没有多大的食欲。她左手不便，不想在赫连府上让婢女服侍着用餐，所以没有怎么动筷子。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大快朵颐的陆颜，叶羽挑起了眉头，调侃道：“你是不是准备吞把盘子也吞下去？” 闻言，陆颜只是动了动眉头。 这时，脚步声从门外响起，陆颜神情一动，放下了筷子。他挺直腰，拿起一旁的手绢擦拭嘴巴，动作缓慢且优雅。 管事走进来时看见的正是陆颜这模样，他稍稍愣神，除了自家公子，他还未见过这般好看的男子。他走上前，对着陆颜行了一礼，说道：“陆公子，小的已谴人告知家主，请公子在府上等候些时间，家主已在回来的路上。” “劳烦管事了。”陆颜对着管事微微欠身，脸上带着微笑，真如一个翩翩公子一般，优雅得体。 叶羽见状，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陆颜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乘着管事不注意，十分厚颜地朝她眨巴了几下眼睛。 吃饱喝足后，两人还未见到赫连尘，陆颜便拉着叶羽说要去寻赫连府上的缘仙苑看看。听说赫连府北面连接着一座山，那山上风景如仙境，不仅绿树成荫，鸟语花香，还有瀑布小溪，甚至半山处还有一湖汤泉。赫连尘不仅花费巨资修路上山，还在汤泉处搭建楼台庭院，起名缘仙苑。但因为赫连尘十分爱洁，所以除了修建的工人和少数服侍的婢女外，再无人进过缘仙苑里面。 看着就在不远处的缘仙苑，陆颜双手环在胸前，老神在在地说道：“我要染指这里。” “染指？”站在他身旁的叶羽转头看他，“你要如何染指？” 陆颜伸手指着缘仙苑，微微仰着头，像是宣布什么大事似的，说道：“总有一天，我要进去泡上一天一夜，让那姓赫连的气死。” 闻言，叶羽如看着不肖子的母亲一般看着陆颜，有些嫌弃地摇着头，说道：“你能不能有些志气？”说着，她学着陆颜一般指着缘仙苑，“总有一天，这里会是我的。” 陆颜猛地转头看向叶羽，心里突然抽了一下，一丝不安的感觉在心里蔓延。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着眼睛，问道：“你想嫁给赫连尘？” 叶羽听后大翻白眼，“为了一个汤泉就将自己卖了？我还不至于这么傻。法子多的是，你怎么会第一个就想到最蠢的？” “你不是总夸赫连尘嘛？”陆颜小声嘀咕着。 叶羽没有听清，问了一句：“什么？” “无事。” 见陆颜不想说，叶羽也没有多大兴趣知道，她用手肘轻轻碰了下陆颜，说道：“下山吧，赫连尘也应该到了。” 两人漫步在林荫道中，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忽然前方远处有些许动静，两人同时转头望去。 这一望，两人皆是滞了滞。 远处那，一个欣长的身影走在众仆前，眉目俊雅，气度不凡，一身玄黑的衣袍在他提步时摇曳起舞，满园美景却因他而失了颜色。 叶羽看着容色不输陆颜的赫连尘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心中却是起了一丝疑惑，她低低说道：“我好似在哪见过他。” 陆颜眯起双眼，像是见到猎物一般，紧盯着赫连尘离去的方向，他没有听到叶羽说的话，只是突然拉起叶羽的手腕，说道：“我们去会会他。”说完，拉着叶羽急追而去。 两人半途被赫连家管事拦下，说是赫连尘已回府，更衣后便可接见，请他们在大厅等候。 陆颜被拦，脸色不豫，嘴一张，还未说出话，一旁的叶羽已对管事颔首，并言：“劳烦管事带路。” 一路无话。 两人在大厅落座，叶羽看着陆颜，问道：“今日你是怎么了？” “无事，是我有些着相了。”陆颜闭了闭眼，半会儿又睁开，他开口，声音带着些沉闷，“取到药后我们就别做停留，即刻离去吧。” 叶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问，点头答道：“好。” 大概一盏茶时间，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叶羽朝门口看去，只见一片青褐色镶金边的袍角越门而出，接着是一个神仙风姿，相貌大好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看向两人时稍有晃神，却也只是瞬间之事。朝两人点了点头后，翩翩走上了主位。 此时的赫连尘看着又与刚才不同，远看时觉得他嘴角总噙着一抹淡笑，温文儒雅，现今近看却发现他眸光清冷，神情淡漠，周身虽无寒气环绕却也如冰玉般冷冽。 “在下赫连尘，贵客至府，未能远迎，请勿见怪。”赫连尘回身，向着两人作揖，举手投足间透露着贵气。 两人回了一礼，陆颜压着声音，用着沙哑的魅惑的声音说道：“赫连公子客气了，久仰赫连公子大名，在下陆颜，这位是舍妹陆青。”虽然赫连尘已位至家主，但在外被众人与陆颜、轩辕翎、蓝晨瑞、钱阳明、慕容廷一并称作六公子，所以众人称呼赫连尘时仍是喊作公子。 听着陆颜特意装出的声音，叶羽心下偷笑，也柔声说道：“是青儿与哥哥冒昧前来，叨扰了赫连公子。仓促而来，实是因为青儿有要事相求，不得已而为之。” 赫连尘看了叶羽一眼，转眼看向叶羽身旁的陆颜，缓缓说道：“在下孤陋寡闻，未曾听过陆公子有个meimei。”竟是直接跳过了叶羽问向陆颜。 陆颜亦看了叶羽一眼，见叶羽面无异色，眸光流转，答道：“舍妹离家已有几年，是最近才被陆某请回，赫连公子不知亦是正常。” “原来如此。”赫连尘一副恍然大悟状，尾音稍稍拖长，有些耐人寻味。他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请坐吧。” 三人坐下，赫连尘拿起婢女刚奉上的茶喝了一口，放下后，说道：“红叶山庄一向与赫连家没有往来，此次陆公子前来，在下着实猜不出是为了何事。” “陆某此次其实是陪舍妹来的，还是由青儿来为公子解答吧。”说完，衣袖一甩，竟是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一副不想再搭理的样子。 赫连尘不由得看向叶羽。 叶羽悠然一笑，她直视着赫连尘，声音没有了方才的柔弱，变得清晰明澈，“约一月前，在沣州平乐郡，我的一个属下中了百花香之毒，这次来，便是望公子能给予解药。” “百花香？不错，是赫连家的毒。”赫连尘点点头，“这解药也不是不能给，只是……我赫连家的人从来不会胡乱使用百花香，除非是真的被得罪，所以可否请陆姑娘告知在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正当叶羽眉头微皱，想着如何措辞时，赫连尘又道：“而且赫连家的百花香数十种，必须要找到下毒之人，让其告知在下是哪一种百花香，方可知晓解药。” 叶羽闻言抿了下嘴唇，“听属下说，下毒的是一位妙龄女子，身材姣好，因带着帏帽所以不知相貌如何。”叶羽顿了顿，看了眼赫连尘的神情，见他在认真聆听，又继续说道：“至于得罪……应该是没有的，他只是看到了女子腰间的玉扇甚是眼熟，想借来一观，便被女子撒了一把百花香。” “玉扇？”赫连尘皱起眉头。 叶羽不欲在玉扇的问题上多说，便问道：“赫连公子可知那女子是谁？” “大约能猜到是谁。”赫连尘答道，回头对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婢女吩咐：“去问下方非如今在哪，若在不远就让人唤她回来。” “是。”婢女答应了一声后，便朝门口去了。 期间赫连尘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看着叶羽和陆颜，脸上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说来也奇怪，前些日子赫连府上遭了贼，那贼竟是直奔着药库去的。” “哦？”叶羽装作惊讶，“那贼可是抓住了？” “无，能进入赫连府偷盗却全身而退的人，我想应是不多的。”赫连尘认真地看着叶羽，缓缓说道：“听闻最近有一股新的势力叫五毒，是由五人组成的，其中一人名鬼魅，十分善于隐匿踪迹，陆姑娘可曾听过此人？” 叶羽心中大惊，她抬手拨了拨额发，乘机与对面的陆颜交换了一个眼神。 五毒正是祁容、陆颜、严音、鬼魅、单瞳五人组成的，他们曾讨论过，若要出现在人前，鬼谷、红叶山庄等为人所知的势力定然会牵涉太广，要防备的地方也会变多，所以便决定用五毒的身份来助她。 “青儿曾听旁人说起，却是不太熟悉。听公子此言，是怀疑小贼就是那位名叫鬼魅的人吗？”叶羽不动声色地说道。 “只是一个猜测，陆姑娘认为如何？” “青儿愚钝，不懂得这些事，只是……”叶羽迟疑了会，“公子说贼人是直奔着药库去的，那定是十分熟悉贵府的人，是否也有可能是府上的人呢？” “陆姑娘说得有理。”赫连尘勾了勾唇角，“谢姑娘提醒。” 此时，刚走开的婢女回来了，她对着赫连尘福了福身，说道：“禀家主，方非姑娘已在回来的路上，大约还需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