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受伤
靠近叶羽的人都倒下了，还有一些离得远的也不敢再近前。 一阵风动，叶羽扶着一棵大树停下，刚刚运用内力太过，现在再也忍不住，一口血直直喷出。 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流下，叶羽轻轻甩了甩脑袋，眼前的事物还是模糊不清。耳边的声响似乎隔了一层水，沉沉浮浮听不清楚。她似乎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她，想回身，却只是侧了一点身子，便感觉琵琶骨处一阵火辣辣的疼。 中箭了？她叶羽竟如此地狼狈…… 自嘲了下，她无力再支撑，向后倒去，刚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也没有看清是谁，就昏迷过去了。 “羽儿……羽儿……” 陆颜紧紧抱住叶羽，用袖子替她擦掉脸上的血迹后，将她一把抱起，沉声对着守在自己身侧的流风说道：“一个都不要留。”说完，足下一点，几下飞跃离开了。 刚才见叶羽吐血，陆颜已不顾流风阻挡飞身近前，却还是比不上那飞去的箭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箭没入叶羽的背部。陆颜直呼痛心，接住她下落的身躯那一刻，似乎就要失去她一般，让他胆颤不已。 一路用轻功跳跃而去，回到客栈只用了两刻多钟，比去时少花了一半时间。 其实陆颜的轻功并不好，内力也不够浑厚，只是他担心叶羽，也不知道累，一口气跑回到了客栈。在放下叶羽后，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已是发软无力，一下跪倒在地。 跟在身后的婢女见状大惊，连忙扶起陆颜坐好。陆颜亦顾不上丢不丢脸，吩咐婢女快去找城里最好的大夫来。 阿容培养出来的人办事果然是极好的，不到一刻钟大夫就到了。 在门外等待的每时每刻都是煎熬，此时的陆颜后悔没跟姬子聂学一学医，不然如今也不用让别人动手去治疗叶羽的伤。 一个多时辰后，终于等到了大夫出来。 “大夫，她伤势如何了？”陆颜紧张地问道。 “箭已拔出，伤口不大，已包扎稳妥，只是……”大夫犹豫，脸上露出羞愧的表情，“只是姑娘身上的毒，在下实是无能为力。” “毒？”陆颜不解。难道说是百花香？“哦，那个不用放在心上，我们已有解药。” “那就好，那就好。”大夫向着陆颜一拱手，“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有劳大夫。”陆颜回了一礼后，便命令婢女去送一送大夫，自己则匆匆进了房间。 纱幔轻摇，隐约透出那躺在床上的身影。鼎炉中沉香袅袅，飘渺无状，却掩不了满室的血腥味道。 陆颜撩开纱幔，白玉一般的肌肤展现在眼前，可他如今无一点邪念，只是抬手轻轻抚上那一处绑着纱布的肩膀，想象着叶羽的痛。 他是知道的，他的记忆中也经历过这种跗骨之痛。 他本是东恒国虎啸将军的儿子，他的娘亲是名动东恒的茗香楼的艺妓，无奈年少懵懂，与他爹情到深处，***愉，之后便有了他。后来，他爹将他娘亲纳入，成了他第六个小妾。 他遗传了娘亲的相貌，妖媚而娇柔。东恒崇尚武力，特别是一个武将家庭，却有一个长着女子般相貌的儿子，想必不会高兴，况且他的娘亲还是艺妓，所以大人们更是不待见他。几年后，他的娘亲受不住他爹冷落，与一个护卫情愫暗生，计划双双逃离，最后却被有心人发现，告知了他爹。 知晓事情始末后，他爹大怒，用棍棒将两人活活打死，自此以后，他爹就更看他不顺眼，有事无事便是一顿毒打，让他留下了许多伤疤。 直到他十二岁，他爹战死沙场，他们一家没了主心骨，那些小妾携着府上的金银玉石逃跑，最后剩下的钱财大概只够支撑两三年。正妻便开始遣散了许多府里的下人，而他，却被卖去一个小官家当下人。 在待了两个月后，有一个姓赫连的人来做客，见到他时却对那家主人说他眼中带煞，是个祸害。那家家主对那人说的话深信不疑，当天便把他赶出了门。 十二岁的他虽未长成，容貌却是千里挑一的，那时候的他哪里懂得掩饰相貌，在街上晃荡不到一刻，便被有心人记上。而那之后，他更是过着非人般的生活。他被当做禁脔卖给了一个富商，那富商一身肥rou，相貌丑陋，脸色蜡黄，眼下那一抹岱青浮肿得厉害，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而且脾气暴躁，喜欢虐待下人，他亦是受了不少鞭打，而他心中的恨，也日益增长。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富商突发大病，花了重金请了神医来医治。就因为这样，他见到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那时候富商病重，无暇顾他，那阵子是他两年内过得最舒坦的，巴不得富商就这般死掉。可下人们都在议论神医的厉害，说神医妙手回春，有起死回生之术，他心里害怕神医会将富商治好，便想到富商的院子看看究竟。 走到院子时，神医正步出房门。他一身大红色绸服，相貌十分英俊，身边还跟着一个只到他胸膛处，身穿淡绿色长裙的女孩。那女孩模样亦是不凡，长得十分娇俏。 那时，女孩看到了他，且向他走来。 “你真漂亮。”她对他说。 低头看着才到自己下颚的女孩，他有些发愣，女孩那清澈的眸子刺疼了他的眼睛，也刺疼了他的心。 “你是谁呀？”女孩问，却久久没有得到答复。 女孩不死心，指着他，回头问下人：“他是谁呀？” 害怕下人会说出来，说出他那不光彩的事情。当下，他更是痛恨自己的身份，感觉是亵渎了女孩美好的心灵，他不想这样面对她，他转身逃离了。 之后的几天，他都没有再去富商的院子，而是躲在了房间里。 可是后来，管家却告诉他，让他收拾一下，让他跟着神医离开。 他不知所措的走出府门，见到了站在马车旁的女孩，还是那一身淡绿。女孩笑靥如花，迎向他，执起他的手，她说：“我带你走。” 后来他知道了她名叫叶羽，后来她给他赐名为邪颜。 她告诉他：“不要在意过去，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都不是阻挡你以后功名成就的借口。” 她告诉他：“若是你恨，你便要让自己强大，再去将他们踩在脚下，听他们哭，听他们讨饶。” 她告诉他：“你很漂亮，不要觉得这是害了你的源头，物有正必有反，你得学会如何运用它。” 她告诉了他许多，还让鬼谷七怪教他武功，教他字画，教他阴谋诡计，教他与人相处之道，而且还给了他一个家。 陆颜垂眸，轻轻的在那白皙的背上印下一吻。身下的人仍是昏迷状态，呼吸声似有似无传来，陆颜拉过被子，避过伤口，轻轻盖了上去。 是夜。 黑暗笼罩大地，没有一丝微风的夏夜让人感觉十分闷窒。冷寂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偶尔横穿街道的野狗吠叫几声，使夜晚变得更加幽静。 在如此静夜中，在某个房间里，在某张纱幔内，有一个靡颜腻理、仙姿玉貌的女子。此时的她红唇微翘，任谁看也觉得是沉浸在美梦中，让女子本是有些冷漠的容颜变得柔和了些。忽然，女子似乎梦到了什么，红唇微张，喃呢轻语。 “娘亲……” “娘亲……” “小雅，来娘亲这，小心些，慢慢走……” “娘亲……”一个绑着双髻，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小女孩，甩着那莲藕一般的小手臂，屁颠屁颠地朝着远处的美貌妇人跑去。 那妇人一身淡红长裙，蹲在地上张开双臂，等着小女孩投怀送抱。或许是前一晚下过雨的原因，地面上湿漉漉的，有些地方还有积水，可妇人却一点也不在意，只是满脸宠溺的看着小女孩。 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小女孩跑来，妇人将其一把抱起，溺声说道：“哎哟，我家小雅是不是又变沉了？” “嗯。”小女孩肯定的点点头，“爹爹说要吃多一点米饭才会快些长大，小雅有吃很多很多的饭。” 妇人听了莞尔一笑，好奇问道：“小雅长大了要做何事？” 小女孩嘟着小嘴，想了想，说道：“爹爹说会有坏人对娘亲不好，很多很多坏人，小雅要长大了才能保护好娘亲，所以小雅要快些长大。” “诶，小雅真乖。”妇人称赞一声，吧唧一下亲了女孩那rou嘟嘟的脸蛋。 将女孩抱到亭子里坐下，妇人捏起一块点心放在女孩手上，问道：“小雅，还记得娘亲教你的歌谣吗？” “记得。”女孩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答道。 “那你念一遍给娘亲听好不好？” “好！”小女孩口中含着点心，口齿不清地念道：“叶家谱，叶家印，叶家风光在武林。无数英杰魂落处，叶家为其谱曲渡。叶家谱，叶家印，叶家风光在武林。若有风雨莫测时，可寻英魂找宝物。” “念得真好。”妇人抓住小女孩的小手拍起手掌来，“那小雅还记不记得娘亲教你这歌谣时还嘱咐了你什么呀？” 小女孩那水灵灵的眼珠子溜转一圈，不太确定的小声说道：“娘亲说过不能把这个歌谣说给别人听。” “小雅真聪明，除了娘亲你在谁面前也不可以念出来哦，一定要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