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阴差阳错
“白芷诺!我记得你了!” 欧阳妍恨声说着,但是处在这样一副场景的绝对劣势中,丝毫起不到任何作用。 “那又怎样?” 白芷诺叉着腰,居高临下的站在欧阳妍面前,挑衅的表情极具羞辱性,就像一个屠夫提着刀看着待宰的羔羊。 “你们白家人都不是好人,都不得好死。” 欧阳妍到底出身将门,即便身处劣势,也不轻易服软。 “我们白家人都快成你母亲了,你这么乱说可是不孝。” “什么意思?我母亲活得好好的,你们……” 欧阳妍陡然一惊,似乎意识到什么,一双美目圆睁,眼角沁出几分血丝,紧咬牙关露出牙龈,显出几分兽态,兀地爬起,这次是真的要拼上性命了。 白芷诺得意忘形之下也自知食言,躲到青蒲身后瞧着欧阳妍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就是不再多说一句。 “白芷诺,你给我记住了,我母亲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白家上下都给我母亲偿命!” 青蒲是个仗着钻营的本事,从最低等的烧火丫头逐步升到现在白芷诺一等贴身丫鬟的位置,自是有一身力气,娇生惯养的欧阳妍哪里是她的对手,被对方擒着手腕,犹如被掐住翅膀的飞禽,半分动弹不得。 欧阳妍这辈子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怨恨自己,怨恨自己为什么从不习武,为什么把母亲一人丢在家中,怨恨自己分明厌恶白家女子,却没想过用贴身侍卫调查白家女子不惜自降身份硬要嫁到欧阳家的原因。 白芷诺对欧阳妍的思想活动丝毫不感兴趣,只是催促青蒲扒下她的婚服,将她捆绑好丢入衣柜。 由于白芷诺比欧阳妍高出半个头,欧阳妍的婚服穿在白芷诺身上,略显局促。 白芷诺也不在意这些细节,扯着盖头蒙在脸上,两手交叠,端坐床沿,等着她心目中的理想夫君,位高貌美的七皇子燕郡王蒋遂宁来迎娶她了。 未几,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白芷诺拧着手,踮着脚,心里患得患失又有些雀跃的期待对方走近。 没听到脚步声,盖头却被揭了。 白芷诺抬眸望去的瞬间就意识到不好,张嘴便要尖角求救。 视线所及之处,未见貌若天人的新郎官燕郡王,而是五个蒙面黑衣人。 其中一人身手极为迅速,在白芷诺张嘴的瞬间,就探手前跃,直击白芷诺昏睡xue。 白芷诺不待出声,便是两眼翻昏倒在床上。 五个黑衣人相互看看,一时也是没了主意。 “十二岁脸就长成这样?” “长的也不像画中人。” 其中一个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副小画轴展开,露出一个年轻女子的画像,与白芷诺真是半分都不相像。 “我觉得不对,还是把她弄醒问问清楚。” “此地不宜久留。” 五人略作讨论后,将白芷诺和被砸晕在地的青蒲一起抬走。 寒冷的冬季,燕郡王妃备嫁的房间窗户大开,房里静悄悄的,看起空无一人,地面上遗落着一个绣着金色喜字的大红盖头。 ☆☆☆ “她是谁?” 蒋梓仁又惊又怒,气的声音都变了,一张原本温和俊秀的脸扭曲的如同来自地狱的索命厉鬼。 紧赶慢赶仍是被病情拖累,还逗留在枫城的蒋梓仁终于在蒋遂宁大婚当日将人掳到手。 “夏采莺啊!” 下面跪着的正是借着脚夫身份在燕郡王府逗留过两个时辰的那位,并因着这番机缘,得知了“真正的”夏采莺居处。 而机缘自然是有心的迢迢有意制造给欧阳妍的侍卫的。 只不过那侍卫不太领情,反倒让他捡了个便宜,并非常顺利的把这位“真正的”夏采莺,按照王爷的指示掳了出来,顺利完成任务。 “她不是!” 蒋梓仁心口发紧发疼,又空荡的厉害,眼前一阵阵发黑,却又不敢昏过去,只怕一眨眼的功夫就会把夏采莺的一生错过,只得掐着自己大腿,仗着那点疼痛的刺激硬撑。 “我又不知道夏采莺的样貌,大家都说她是,我就认为她是咯!反正人我给你弄来了,说好的数你可不能少了我的。” 这先前去燕郡王府冒充脚夫的汉子功夫是个极好的,就是没什么脑子,都闹成这样了,还是和蒋梓仁拧着,生怕对方短了他的酬劳。 一旁的太监见两人这么僵着,也是想打个圆场。 “王爷您也没见过这位夏家小姐,说不定人家真是长这样,是您被人误导了呢?” “不可能!” 蒋梓仁回答的干脆利落斩钉截铁,那个身影被自己熨烫在心尖上的女子,怎么会是这种痴肥蠢笨的模样。 “他们说夏采莺有两个,现在在客栈备嫁的那个是个假的,我抓来的这个才是真的,不然我再去榕城把客栈那个假的也抓来,可你们得加钱。” 说了半天,假冒脚夫那人还是围着钱和蒋梓仁拧巴。 蒋梓仁闻言更是来气,正要痛骂,溜边进来个小太监,疾步而来,攀在蒋梓仁耳边耳语。 “三皇子醒了,派了他身边的女人来谢王爷赠药。” 蒋梓仁对小太监瞪眼。 “我没空。” “依奴才所见那女人还有辞行的意思,他们还有赶去榕城的打算,早见早打发。” 蒋梓仁觉得说的有道理,点点头,让那碍眼的脚夫先站到一边去,整了整衣冠,依旧端坐在原处。 祝涟漪在太监的指引下刚进入房间就感到一股子剑拔弩张的氛围,轻施了敛衽礼,眼眸微垂,只想把客套话说完就走人。 蒋梓仁盯着祝涟漪半晌,莫名觉得眼熟,却又叫不上名字。 “你是何人?” “祝明明。” 祝涟漪回答的乖巧,蒋梓仁扶额终于想起,这祝明明是夏采莺上辈子最好的闺蜜和亲戚,为人十分贪婪自私,只是因着夏采莺救过她娘,对夏采莺倒是有几分义气,两人好的秤不离砣,砣不离秤。 之前为了让三皇子得到夏采莺,还是他派人特地嘱咐三皇子先将她收入后宅。 “听说三皇弟转醒多是你的功劳。” 蒋梓仁一张书生面堆着温和的笑容,眼底冷然,语气温和,言辞应付,显然是想趁早把她打发了。
“不敢,托河关郡王赠药的福。” 祝涟漪瞅着桌角,回答的同样应付,只想快点摆脱这种尴尬的气氛。 蒋梓仁在这点上与她迅速打成默契共识,话题转瞬走向尾音。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耽误三皇弟前往榕城观礼了,赶路赶得急点还能在明早喝上杯新妇奉的热茶。” “谢王爷,小女就此别过。” 祝明明低着头,维持着来时的样子向外走去,自始自终没看向蒋梓仁一眼。 蒋梓仁看着她转身的动作有些熟悉,顿时莫名心慌,张口就言:“等等。” 祝涟漪身子未动,只将头扭过,侧颜看向蒋梓仁,这个长相书生气极浓,一看就属于病娇体质的河关郡王瞬间博得了祝涟漪的好感。 谁让人家上辈子是医生呢,就对这种人怀有特别的保护欲望。 这个扭头的方式也是颇为眼熟啊,蒋梓仁揉了揉额角,始终想不起是在哪见过,只能放弃了。 “药还够吗?” “够了,谢河关郡王关心。” 蒋梓仁突然头疼,引得头皮发紧,烦躁的挥挥手,示意祝明明退下。 “王爷的胎毒其实并非不可治愈,只是胎毒都淤积在肺部,形成个瘤子,若是能有合适的工具,我倒是能帮王爷根除此病。” 祝涟漪稍作停顿,本着对蒋梓仁莫名的好感,犹豫再三,终是把这句不是太恰当的话说出口。 蒋梓仁更是头疼欲裂,仿佛上辈子曾经有人和他说过类似的话,只是他就是想不起那人是谁。 小太监见状,急忙引着祝涟漪离开,生怕王爷的发病的丑态被外人见到。 “涟漪。” 强按头部的蒋梓仁吃不住痛小声嘟囔出声。 没听清声音,却有所感应的祝涟漪回眸一望。 两人的目光遥遥对上一瞬,却又各自别开。 祝涟漪紧走两步,步出那间令人压抑至极的房间,室外的阳光猛烈的让人一时睁不开眼睛,早已等候在外的闵郡王府侍女极有眼色的撑开纸伞,为祝涟漪遮阳, 祝涟漪回想起刚才屋内那种诡异阴冷的气氛,摇摇头,示意她收了伞。 “不妨事,就这么回去吧。” 伴着祝涟漪身影的消失,蒋梓仁的脑子也随之恢复常态。 蒋梓仁不自觉的敲敲脑袋,隐约觉得祝明明临走前说的那句话带着很重要的信息,却没心情细想。 夏采莺今天就要嫁给蒋遂宁了,蒋梓仁自问,冒着得罪蒋遂宁和胎毒发病的双重危险来到燕地可不是想要这个结果。 蒋梓仁咬牙,看着那名冒充脚夫的汉子,恨声说道:“抢!你若真能把她抢来,我就给你加钱!” 蒋梓仁狠狠的闭上眼睛,心里满是不服气,却又不得不承认,兄弟几个中,蒋遂宁确实是最会用人的。 自己竟然沦落到用个武夫还要和他讨价还价的地步。 而在蒋遂宁手下的飞星、玉露等人,莫不是在某方面出类拔萃,以一当百的俊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