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二章 败归江南 四
程普望着又一次败退下的士兵,眼里闪过一丝的不忍,这就是彻底的自杀,先是密不透风的箭弩防线,接着是投枪纵横的死亡地带,好不容易突破这些,等待他们居然还有密如刺猬的长枪兵阵,以及闪着死亡气息的环首刀。 这是怎样的防守,这又是什么样的将领缔造了它,一支如臂使指的军队,真是令人望而生畏,徒增奈何。 他们拥有着无穷的斗志,拥有着无敌的杀气,拥有着无尽的战斗力,程普可以肯定如果他们展开正面的冲锋,那就是犹如铁流一般势不可挡。 但是,他们就这样坚守在哪里,没有丝毫的犹豫,不论是面前的对手死去,还是身旁的同泽殒命,他们都一如既往地坚守在哪里,因为命令如此,那么任何情况都不能更改这一使命,就算是死亡也不能! 直到现在,程普终于有了一丝的无力感,或许只有将他们杀光,才可以通过这里吧?他这样想着。 但是,他又没有资格放弃,或者说没有权力放弃,因为江东之主正在前面深陷苦战,因为强如虎豹的吕奉先正在环伺于此。 唯有力战、唯有苦战、唯有死战! “老将军…”程普循声望去,只见浑身布满征尘的蒋钦快步而来,边走边向自己招手。 “文奕,何事?” “将军,贼众狡猾且顽固,我军死伤颇众,如此下去,势必难有作为呀。”蒋钦来到程普面前,抱拳施礼后,有些焦急地说道。 “是呀,我也忧心于此,文奕有何善谋否?”程普也面色凝重地答道。 蒋钦也不推辞,他凑到程普近前,压低声音说道:“末将有一计……” 良久,程普才一握拳:“也罢,只是有劳贤弟了。”说完,他抱拳当胸向着蒋钦深施一礼。 蒋钦急忙还礼,说道:“程公放宽心,钦自当用命。” 稍事休息之后,蒋钦唤过一名校尉,吩咐道:“擂鼓,再行进军。” 那校尉答应一声,转身便想下去。 “慢着!”蒋钦突然拦住他,又嘱咐道:“遇敌阻截,即刻撤回,减少伤亡,明白吗?” 校尉满脸的疑惑,但还是大声答道:“诺!” 他迷惑的是:不是说全力突破这道防线,前去接应被围的主公孙策吗,怎么改了?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展开第十二次攻击的时候,程普带着守军主力,悄悄地向着战场的一侧迂回而去。 而他们此行的目地也只有一个,那就是继续未完成的接应事业。 战斗还在继续,但是,或许胜负的关键已然改变。 一支援军距离战场只有五里,而另一支则不知其所踪,那决定胜负的关键,此刻俨然成了时间。 已然陷入到胶着状态的阻击战场,厮杀的两方人马已经使出了全部的招数,场面呈现出一种奇妙的平衡。 进攻的攻得歇斯底里,防守的守得义无反顾,双方近乎搏命的厮杀已经使现场的形势紧张到了极点。 魏延在翘首以盼,孙策也在苦苦等待,他们都知道任凭形势这样发展下去,双方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死伤殆尽。 战斗就在这焦急与血腥的厮杀中,慢慢地进行着,几乎每一瞬间都有人失去生命,几乎是每一次碰撞都会留下无数的尸首,任何人都没有了生的念头,他们只要一个念头,那就是杀光对手! 在双方的统帅看来,时间如同停滞了一般,他们双方都是心急如焚,无不期盼着自己援军的到来。 终于,胜利的天平开始了有了一丝的倾斜。 “报!”一名浴血而至的旗牌官来到魏延面前,高声喊道:“将军,我方侧后发现江东军一哨人马,正在逼近,距离三里!” 魏延心里“咯噔”一下,怕什么来什么,他摆摆手,吩咐道:“再探再报!” 他看了看战场上正在浴血厮杀的一众手下,然后,把牙一咬,冷然吩咐道:“集结亲卫团,随我阻击来犯之敌!” 守在他的四周,小心戒备的一众亲卫,先是一愣,然后,异口同声地答道:“诺!”
这是魏延手里最后的力量了,他们是自己一个个挑选出来的亲卫,个个都是百战精兵,虽然人数只有区区三百人,但却是战力超群的。 众亲卫守护主帅有责,并没有深入到最为胶着的战场核心地带,但是,即便是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也是热血沸腾不止。 现在,见魏延要带他们上阵杀敌,不但没有丝毫的抵触,反而战意昂扬! 程普带领着莲花渡的主力,通过迂回躲过周仓的阻击,虽然行程多了十余里,但好在一路没遇到什么阻碍,推进倒是颇为顺利。 再加上一鞭,就可以接应到主公孙策了,程普想着,心情也是格外的复杂,但不管怎么说,能够安全地将主公护送过江,便有了可以东山再起,假以时日便可再与诸侯逐鹿中原! 看惯了世事变化的程普永远是向前的。 “呜……” 就在他手上快马加鞭,心中神游万里之际,耳旁边突然传来一阵的刺耳牛角声! 这刺耳的报警声,猛然将程普拉回现实,他抬头观瞧,就在天地相接之处,有些突兀地出现一支骑兵。 在一面迎风招展的旌旗之下,数百名骑兵排开一字长蛇阵,不急不缓地向着自己冲了过来。 居然还有后手! 程普的第一反应就是惊愕,令他意外的不是这里出现了阻击自己的骑兵,更是因为战场这一连串的变化,就像有一个剧本般,牵着对手,也牵着自己。 紧接着,他真的有些胆寒了。 因为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如一只木偶般,被人牵着鼻子一步步地前进着,亦或是后退着,难道这些都是一个阴谋,难道自己所想所做的都是一个陷阱,难道自己将面对的将是一个注定的结局吗? 程普有些失神地望着前方,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他也不知道自己离开莲花渡,前来接应孙策是对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