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御坂美琴的真实 下
玩偶上的光芒逐渐化作了红色，一道冲天的赤色光柱降临在虚空的世界，玩偶居然奇迹般的也实体化了！盖亚奥特曼一出场，脚踩大地时，整个空间仿佛发生了至少六级的地震，剧烈的震颤让美琴失足的平地摔，栽了跟头，但至少痛觉已不再那么清晰了。 盖亚天崩地裂的降落，对准安东拉高抬腿一脚，在安东拉胸口踹出一串火花！安东拉做出反击，却被盖亚轻松一记背摔放倒。双方纠缠了一阵阵，踢踢打打，盖亚大发神威，打得安东拉节节后退。 “奥特曼……显灵了……”美琴坐在地上，不由惊叹出声。 盖亚在拳脚方面展现出了无比强势狠劲，战法看起来也极其霸道，每一下攻击都如坚石般强硬，仿佛随着美琴的心绪，在宣泄着她的愤怒，指点着她的对自身存在的迷惘。如果拳脚可以说话，那盖亚此刻要表达的，想必是让美琴不要放弃希望、鼓起勇气、坚定向前、然后奇迹就一定会出现等等正能量的说辞吧？ 力量的压制让安东拉一时还不得手，盖亚逐渐占据了绝对的上风，甚至都没有转换成那个未尝一败的至高形态来加力海扁。安东拉尖啸几声，退出一段距离后，从口中喷出带着五彩斑斓的泡沫，那些泡沫纷纷扬扬的溅到了盖亚身上，盖亚伸手对前方一阵乱摸，那些泡沫全都像炸弹一样爆了开来，一通噼里啪啦过后，安东拉却趁势突进过来。 “危险！”美琴不知哪来的力气和勇气，居然坐起身来朝天大喝一声。她尽管看清了现实，认清了自身的渺小，但若真要她就此认命，恐怕只有敌人会幸灾乐祸。 面对安东拉突脸的袭击，盖亚抬手就是一发光刃，在安东拉冲撞自己之前，先让安东拉的脸上炸开了花。安东拉怒吼着向后退却，盖亚趁机狂攻而上，又赏了对方一通拳脚，安东拉被压得急退不止。正此时，安东拉的胸口却浮现出一张不起眼的红色道符，伴着一股神奇的魔力，那张道符已在半空中化作了一枚硕大的火球！ 盖亚急于进攻，却冷不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阴到了，那枚火球瞬间砸在了盖亚的胸口，盖亚“呜”的一声翻身倒地，而安东拉却趁机从背上亮出了一对透明薄膜状的翅膀，如迅雷般飞上了天，很快就消失在了虚空的尽头。 “Ultraman……Gaia……”美琴睁大眼，仰望着这位伟岸的巨人，盖亚转过脸来看着她，像是在冲她微笑，随后，盖亚的身体化作了无数细小的光斑，一点点沉没下去，融入了大地，仿佛盖亚本身就是大地，大地就是盖亚。 惊魂一梦，却分外真实，美琴再度苏醒时，却发现她正坐在故宫长廊旁的石阶上，王耀和泪子就坐在她身边，而此刻天色已黑，远处灯火通明，但故宫里的游客还是络绎不绝，四处往来。见美琴醒来，泪子和王耀都露出欣慰的笑容。 “御坂学姐，你终于醒了，你睡得可真香啊……”泪子拉了拉美琴的手，笑得倒是爽朗。 王耀松了口气：“呼……你醒了就好，否则我又得背你回酒店了……我们俩早就醒了，就你比我们多睡了一个小时，还好一切正常，干脆就等了你一个小时。” “鬼打墙呢？灵异现象消失了？”美琴连忙四顾而问。 “早没了，可能是幻觉，可能是在我撕下那张符开始就消失了，反正我们醒来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可能是幻觉，也有可能是被人套路的。”王耀托着下巴说道，“我们会突然倒在故宫睡着，还没人发现，此事蹊跷啊……” “确实有隐情，这猫腻大着呢。”美琴说归说，但却说得波澜不惊，不像是惊讶，而像看穿一切的释怀。 “反正现在也死无对证，就算这是幻觉，恐怕也是有人故意针对我们，施展的障眼法。”王耀不知是智商上线，还是想入非非，总之，他大概也整理了一点头绪，“恐怕，这有可能是我的仇家，我跟那些奥特曼走得很近，容易被针对或是被敌人绑票，所以这件事，我想负责到底，你们再跟着我，恐怕还会有危险……” “不！”美琴断然止住了王耀的“背锅”宣言，但却像背着沉重的包袱一样，说得低沉且没多少底气，“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想多了……他们是冲我来的，是我与众不同。有很多事，我都瞒着你们……我想，该负起责任的是我，经过这一梦，我才知道我有多卑微，但我再卑微，也不该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这就是我的原则……” “美琴，你……”王耀还想说什么，美琴却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别再说了……回酒店吧……”美琴深吸了一口气，王耀仿佛看出美琴脸上写着的无奈，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与之前那个阳光的元气少女简直判若两人。王耀虽然很愣，但他不傻，此时此刻，王耀已经在猜测，美琴究竟梦到了些什么？ 这番内心的打击早就超越了毁天灭地，如果再发生这种离奇昏倒，然后被梦魇折磨的事，恐怕真就不会那么走运了。这么下去，他们连游兴都没了，他们是来旅游的，不是来探寻灵异事件的！美琴想起泪子梦见怪兽的事，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她不信了。 回酒店的路上，美琴的状态都尽收王耀眼底，那副表情看着心神不宁，重重心事缠绕心头。王耀从头到尾都盯着美琴，美琴本该出于本能的感应到近在咫尺的目光，可她却垂着头，无比的沮丧。在回到酒店之前，抑郁的神情从未变过。 “我吃饱了……”死气沉沉的说了这么一句，美琴就面无表情的离开了餐桌。王耀和泪子猛的发现，美琴碗里的水饺一个也没少！ 泪子赶忙跟上去，想问问美琴情况，但美琴却支吾不言，用“太累了”之类的话搪塞了过去。这么下去，北京之旅的游兴都被扫干净了，泪子虽然心中怀疑，但她了解“御坂学姐”的性格，就算受了再大的伤她也会选择沉默，天大的事都一个人扛，因而只得就此作罢。 夜空下的繁星，时暗时明，有如天地间渺小的生命，即使消失了也不会引起世人的注意。御坂美琴头一次感受到自己是这样的渺小和无助，明明有超能力，却像蝼蚁一样，被无形的天命所束缚，成了一枚随手可弃的棋子。 唉声叹气，一步步走到酒店的楼顶，仰望着缥缈如海的星空，美琴心中怅惘。她只有十四岁，却像过了很多年一样。想想她经历的一切，才发现，年轮始终没有改变，她永远都是十四岁，生命的时光一直定格，无论过去多少年，她也不会长大，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过是“纸片人”，她的人生，由不得她自己做主，曾经浑然不觉，却被时光欺骗，如今，时光不再欺骗，而美琴的身心却都被所谓的“真实”掏空了。 “美琴，看你闷闷不乐，是有心事吧？”王耀的声音，美琴目光呆滞的转过头，王耀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西装，站在月光下，那平常傻乎乎的王耀，这一刻却显得一副高冷。 “没……没有……”美琴侧过来，迟疑着回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安与迷惘，你刚才说话也停顿了一秒，而说话有停顿的人，多半在撒谎。”王耀一步步走上前，面带笑意的正视着她，“像你这么单纯的女孩，根本不会撒谎。你的一言一行和表情都出卖了你。我是一名律师，所以，你骗不了我。” “哼……那又如何？这是我自己的事……”美琴被看穿心事后，她的嘴皮还一味的倔强着。 “我们是同行的伙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想，你一定做噩梦了吧？有什么不能释怀呢？”王耀笑着说，“你是个坚强的女孩，但你若肯把心中的苦闷倾诉出来，或许我能帮到你……” “你少自作多情了！”美琴突然狂躁的冲王耀甩手大呼，“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帮到我？我告诉你真相，你也听不懂，只能吓得尿裤子！” “怪兽我都见过，还有什么能吓坏我？我可是个律师啊。” “你是法师也没用！这一切，比怪兽还可怕！我已经彻底明白了，王耀！我们，不是同一个次元的，连次元都不同，我们要如何交流？”美琴的绝望如潮水般透心凉的从口中响起，“把我捧上天，又把我扔下地，老天一直都在耍我，你明白吗？你明白吗！” “你现在不是站在我面前吗？无法交流？没这回事。”王耀招牌式的笑容充满了喜感，而美琴单薄的身影在月色下却显得孤单无助。 “所以，你什么都不懂……其实，我是个‘超能力者’，同时，也是虚幻的存在，并且我已无家可归……”美琴平心静气下来，想想这个世界已失去了她全部的眷恋，北京之行也成了通向灵魂地狱的旅途。既然之前对自己活在别人故事里的事一无所知，如今得知真相，她的灵魂已碎的七零八落，说不说都一样，到不妨试试王耀能不能听得懂吧。 就这样，美琴一五一十的将郑源告知自己的真相，全都跟王耀讲述了一遍，其间，她绝望的泪水潸然而下，讲完后，她捂着心脏，站立不稳的她眼看就要掉下楼去。 这时，温暖的右手拉住了即将坠入深渊的美琴，王耀的笑容还是那么喜感，却又那么有安全感。美琴一激动，竟然下意识扑到了王耀的怀里嚎啕大哭。越是外表坚强的女孩，心理防线崩溃之后，哭得就越发惹人心疼。泪水沾湿了王耀的西装，王耀心道：这件西装两千多啊！很贵的！喂喂，能不能别哭了，再哭我西装就花了！ “我真的只是被人创作出来的傀儡，虚幻的存在……我没有存在的意义，没有活着的价值……我的存在，只能造成时空的悖论，我就是被平行时空的法则抛弃、被全宇宙背叛的罪人……我永远，只是一团幻影，一个终究要醒来的梦。我终将，一无所有……”哭泣、哽咽、悲伤、无助，美琴像个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猫，依偎在王耀的怀抱里。 御坂美琴将内心的脆弱都通过泪水与哀号，淋漓尽致的释放了出来，哭得稀里哗啦，比谁都可怜。王耀自知，作为男人乘机把握少女之心的机会要来了，尝尽人生苦的他，早就对挫折见怪不怪，继续恬不知耻的活下去，虽然事情不同，但大道理总归是不变的。脑海中浮现出吕衡天那喋喋不休、颠倒黑白的无敌嘴炮忽悠女孩的画面，这一刻，王耀仿佛被衡天上身！ “别哭了，我能体会那种被人抛弃、被全世界背叛的感觉。”王耀搂着美琴的后背，笑容似春风暖心，“美琴，你并不孤独，我和泪子还陪着你；你也不是虚幻的存在，因为我抱住的不是泡沫、不是幻影，而是实实在在的你啊……” “王耀……我……”美琴羞红起脸颊，仿佛自己得到了救赎。只需要一点小小的认可，美琴或许就能重新振作，这种感觉，就像当初那抚摸着泪如雨下的自己的右手，而此刻，她绝望到连放电都忘记了，支支吾吾的傲娇样，让她语无伦次，内心却陷入了挣扎。她不能对王耀放电，王耀不像那个人有着奇迹的右手，也没有百折不挠的体质，王耀，只是一个萍水相逢，试图挽救自己的平凡人，但平凡人的身上，也能放出即便魔法也不能企及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