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煮酒
这罩子……又是什么巫术？ 看见周宁懵逼的表情，杜十三扶额道：“我差点忘了你得了失魂症，这世间自古以来，便有三种修士，分别是武修，儒修，玄修。这三种修士各有长处，旗鼓相当，到了高深处皆是殊途同归，归于破虚境界。武修入门较易，精深却难，像方才那几个大和尚正是武修，而小杜我，则算是个半吊子的儒修，只会几手简单的儒术。简单说，武修修体，儒修修心。至于玄修，我也不甚了了，最有名的就是五绝之一，目前的道家第一人天师孙恩了……这类人一般都是一些老怪物，隐世不出。不过，前段时间浙北的血案，据说便是一个叫绿袍老祖的玄修所做的。” 周宁都快记不清今天做了几个懵逼的表情了。 独孤求败，天师孙恩倒也罢了，武修，儒修，玄修这又是什么路数…… 还有，绿袍亲，您老人家不是《蜀山剑侠传》里的反派大神么？怎么跑来武侠世界反串啦？ 周宁在心中不断的吐槽，这个世界的危险指数，应该是六颗星才对啊！ 杜十三背负双手，身穿白衫，闲庭信步似的走在雨中，雨水在他头上寸许，便被淡青色的罩子所阻挡，不得寸进。 饶是周宁此刻心事重重，亦不得不承认此人风姿绰约，是他平生之仅见。 隋唐风雅，果然名不虚传。 不远处的小巷子里，悠然传来了更夫敲更的声音：“咣咣咣铛，夜深人静，小心火烛。” 时间，已到了三更半时分。 两人并肩而行，沿着大路向前走去。此刻路上行人已经渐渐的稀少，间或有几个行人从对面路过，亦是没有人面上露出讶异的神情，很明显，杜十三这一手，并不算什么惊人的路数。 两人边走边聊，杜十三此人虽然甚为自来熟，但是谈吐文雅风趣，令人如沐春风。不知不觉间，周宁已将他视为自己的朋友。 往前走过不远，前面便是扬州最大的红灯区鸣玉坊，此处是瘦西湖畔，青楼名妓汇集之所，以周宁的目力望去，前面灯红酒绿，莺声燕语，以十里红绡形容亦不为过。 杜十三脚下不停，穿过鸣玉坊的牌坊，在一处宅院前站定，得意的道：“这便是我杜十三的住处了。你看，对面不远处，便是鸣玉坊最大的青楼，秦楼。只需直行二十步，便能前往温柔乡，倚玉偎翠。仲道兄，我这住处，没堕了我们青楼双侠的名头罢？” 这厮，真的是儒修么？ 周宁面带黑线，违心的点点头。 杜十三欣然一笑，打开门，携着周宁的手走了进去。 和想象中不同，这个院子并没有什么豪奢之处，反倒颇为古朴风雅，前前后后打理的井井有条，充满了书香气。间或有仆从经过，见到二人路过，躬身行礼。周宁心中了然，能够养得起几个仆人，这位杜十三兄台，看起来家境倒是不错的。 杜十三一边走，一边说道：“那茶楼的茶水虽好，但酒水却没什么味道，远不如我珍藏的剑南烧春，今日与仲道兄重逢，若不共谋一醉，岂不扫兴，来来来，会须一饮三百杯啊！” 说罢，命人去地窖取了一坛子酒，吩咐仆人摆了个小炉子，生起火来，拉着周宁坐下。 隋唐人喝酒，比较喜欢“烧酒”，以微火慢烧，是以叫烧春。 著名诗人白居易在《问刘十九》中写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说的便是这种喝法。 没过多久，酒便煮沸了。杜十三不急不缓的抄起酒坛，给他倒满了一杯酒，喝将起来。 周宁拿起酒杯，不由悚然一惊，和茶楼里没甚么味道的果酒孑然不同，这碗酒酒气刺鼻，显然度数甚高，也不犹豫，仰脖喝了下去，只觉得异常酸涩，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杜十三笑道：“怎么？仲道兄喝不惯这酒么？“ 周宁点点头，也不藏掖，从怀里取出了从现代买的一瓶五粮液。放在了桌子上，说道：“说起美酒，我这瓶才是佳酿。” 杜十三的眼睛顿时亮了，拊掌道：“玉瓶沽美酒，数里送君还。难得仲道兄有心，以琉璃瓶装酒。” 周宁哈哈一笑，也不解释，打开酒瓶子，给杜十三斟满一碗酒。 杜十三端起酒碗，嗅了一下，脸上露出享受的神色，说道：“果然是佳酿。” 说罢，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旋即，杜十三丝毫没有仪态的把酒喷了出来，已是面色绯红，叫道：“好烈的酒。” 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惊喜的喝了一口，以手指有旋律的敲打着酒碗，吟道：“长空碧杳杳，万古一飞鸟。生前酒伴闲，愁醉闲多少。”旋即微微沉吟。 周宁见识广博，自然听过这首诗，却是杜牧的一首《独酌》。此刻酒意上涌，亦是脱口应和，跟着吟道：“烟深隋家寺，殷叶暗相照。独佩一壶游，秋毫泰山小。” 杜十三拊掌道：“好一个独佩一壶游，秋毫泰山小，仲道兄果然是我的知音，喝酒，喝酒！” 杜十三虽然长得极为英俊，但是酒量甚豪，他又喝了一碗酒，笑道：“仲道兄今番回来的正是时候，适才秦楼的老鸨遣人传话给我，尚秀芳大家将会在明晚在秦楼献艺，你从前便最是倾慕这小妞，今番倒是运交华盖啊。” “不会罢？听说尚大家架子甚大，如何肯去这么一个青楼献艺？”周宁不由有些心动，生出要一睹芳容的好奇心，旋又皱眉问道，他可知道，在大唐双龙传原著里，强势如王世充，也只能勉强请到尚秀芳献艺一次。 杜十三挑眉道：“仲道兄果然是倾慕秀芳大家的，别的全不记得，对秀芳大家倒是记得一清二楚，听说这小妞欠了秦楼东主一个人情，故而才肯破例。” 旋又嘿然道：“说起来，这秦楼东主倒也是神通广大，区区一个青楼老板，居然能和宇文阀扯上干系。前些日子听闻宇文化及得今上谕令，要来扬州办事，这秦楼东主请秀芳大家前来，想来定是打着讨宇文化及欢心的心思。” 宇文化及要来？ 周宁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讯息，不由挑了挑眉尖，在《大唐双龙传》的开篇，正是宇文化及奉隋炀帝杨广的命令，来到扬州，从石龙那儿夺取长生诀，才有了后面波澜壮阔的故事。 想必，《大唐双龙传》故事的开端，应该就是这一遭了。 周宁想着想着，突然，心里冒出了一个让他吓了一跳的想法，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或许，自己也可以想着去谋算一把长生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