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塑料工业网 - 言情小说 - 且醉天下在线阅读 - 第五十一章 悲喜交加 祸根暗埋

第五十一章 悲喜交加 祸根暗埋

    一大早,睡眼朦胧就被密集的吵闹声吵醒,真是的,好不容易不用请早安可以睡个安稳觉。万分不情愿地睁开眼,纱幔不知何时已经被撩了起来,触目都是白亮亮的光,那么刺目。微微眯眼,感觉有人聚在我床边,眼圈红红的,神情焦急。

    “怎么回事,大清早的?”我的语气带着气恼。

    “回,回主子,小夏子的老母亲患了急症,又没钱,没钱医治”小翠又哽咽起来,“快说,怎么了?”心中一咯噔,直觉告诉我不好了。

    “小红就学着宫里的人托人带些钱物出去,没想到,没想到被发现了。”小翠此刻已是哭出声来。

    “人呢?”我急道,此刻睡意是一丝都没了。

    “皇后倒没说什么,慕容贵妃非要把她和小夏子交由慎刑司处理。奴婢怕,怕她们禁不住那儿的刑罚,求主子。”小翠屈身跪倒,后面跪着小福子和两个不熟悉的面孔。

    这么蹊跷的事情,还偏偏发生在这个时候,不行,我得先把她两救出来。心慌乱无比,我深深地呼了口气,吩咐道:“去慎刑司。”我可以去求太后,她还欠我一个愿望,可是我得先确保他们的安全。

    “小鹊呢?”

    “奴婢让她去请德妃娘娘了。”这小翠行事倒是越来越乖觉了。

    吩咐完,匆匆更衣,连头发也来不及绾,坐了步辇直达慎刑司,却不想被拦在外面。红铜的大门在初升的阳光之下显得格外的刺目,一眼看不清里面。发黑的古木牌匾上几个红棕的“慎刑司”大字看得人心里一阵寒意,纵使春光再明媚仍是挡不住打了个寒战。门口已经停了几个撵轿,看来凑热闹的人还不少。刚想进门,却被门口的两个内侍拦了下来,“主子,这儿是慎刑司,主子不方便进去。”

    “狗奴才,也不看看眼前的是凝荣华,也敢拦人?”小翠依旧是带着哭腔,那语态却是把我也吓到了,倒是真气急了。

    “你们说,谁在里面?”我尽量镇定。

    “奴才给凝容华请安,里面,这。”

    “说。”

    “禀凝容华,是宛婕妤和玉良娣。”那两人一听了我的名号,倒是谦恭了不少。

    “怎么她们能进得,我倒进不得?”语气平淡,心里已经是记得了,慎刑司是宫中有名的残酷地方,一般进去了也就不用想着出来了,也不知道过了这么些时候小红和小夏子怎么样了。小红在锦绣阁时是我唯一的好姐妹,而小夏子自从我无意救过他一次后,在我的宫中事事尽心,当值也是恪尽职守,真不希望他们出事。

    “回主子,宛婕妤和良玉娣是奉了慕容贵妃的旨意来,来审理案件的。”看那奴才越说越小声,心中有不好的念头萌生出来,莫非是,不,千万不要。

    “慕容贵妃?”定一定神,我计上心头,“慕容贵妃,有皇上大吗?我可是奉皇上的口谕来这监督审案的。”小鹊讶异地看向我,我却是直直地把那两个内侍盯得低下了头。

    “这,主子可有什么凭证?”他们似是不敢相信。

    “都说了是口谕,假传圣旨,多么大的罪,我可不敢担当。”心里早已慌乱,但此刻豁出去了,“倒是你们耽误了圣上的旨意,定是吃不了兜着走。”我把手指向他们,重重地说道。

    “奴才该死,主子请。”两个奴才连连磕头。

    “起来吧。”我随口一声,人已是迫不及待地往里跨入。随着内侍的指引,一层层地感受到光线越来越昏暗,地潮气也越来越重,里面的哀嚎声不绝于耳,这简直就像是宫中的炼狱,怪不得宫中人对此地都是如此害怕。

    经过了“砰砰咚咚”舂米的劳动区,几个弱小的身躯抬着那粗重的石棒艰难地一下一下地往大石钵里敲击,“这儿是劳动区域,关押的大多是一些犯了小错,又适逢主子们不顺心的人。”领路的小公公恭敬说道。

    “主子,慢点,小心脚下。”小翠紧紧地搀着我,一阵阵潮湿的霉味刺激着我的鼻腔,让我很不舒坦,“脚步还是不由地快了起来,视线越来越模糊,又不熟悉这路,走得难免磕磕绊绊。

    “啊,啊,救命。”一声声长短不一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猛烈地冲击着我,“小红、小夏子。”我喃喃道。

    “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昏暗的空间,这才看清眼前的一间间幽暗阴湿的房间,唯一的光亮来自于一排很高的小小铁窗子,不远处的一个房间里正在进行着残酷的折磨运动,那悠闲坐于一边喝茶的不正是敏月和小环吗?几个踏步冲了进去,她们显然是没料到我会来,还是以这样的打扮,倒是吃惊不小。

    “住手。”

    “呦,嫔妾以为是谁?原来是凝容华啊,嫔妾给凝容华请安。”小环坐于椅上,丝帕一甩,语气尖锐,说是请安却是依旧坐于椅上只是眼神撇了一下。

    “哼,手都给我麻利些,没有吃饭吗,这么没力气。”敏月倒是连眼皮都没抬,拿丝帕掩鼻没好气地吩咐,“凝容华是不是忘了什么?”

    “给宛婕妤请安。”我口中虽是这么说着,眼神却忍不住看向小红和小夏子,看他们两个人都被按压在一个窄窄的木塌上,有人拿着粗粗的皮鞭“啪啪”地抽在他们的身上,小夏子死死地咬着嘴唇,而小红声嘶力竭地哑了声哭喊着,白色的囚衣上是滩滩的斑斑血迹,像是一朵朵热烈绽放的苦痛之花,身边地上是一滩红得发黑的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宛婕妤,这两个可是我宫中的人,你怎么可以在这里滥用私刑?”

    我想过去,可是那两个人依旧狠狠地甩着皮鞭,小翠拉住了我。

    “哼,原来凝容华也知道这是慎刑司,本宫和玉良娣是奉慕容贵妃的旨意来处置这两个狗奴才,怎么凝容华乱闯敢情也是想来感受感受这儿的环境。”她们笑盈盈地坐于一边,宫女们摇扇递茶。

    “住手。”我已经忍不下去了,几个大踏步想去夺那人的鞭子,却不料被推撞在一边,手撞到石墙上,凭着木栏缓缓站起来却是满手的木渣滓,微微地疼痛让我的意识更清醒。

    眼看鞭子又要落下去,我紧忙扑上身,钩心刺骨地疼,“呃。”我虽强忍着还是忍不住吭声。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鞭,那鞭上有很多小刺,一鞭下来勾着皮rou,生生地疼,还湿湿辣辣的不知道浸过什么。

    “主子。”小翠忙护了过来,我一看手上已是一道红印子,像是一只蜈蚣蜿蜒。

    “主,主子,你,你走,不,不要管我。”小夏子喘着大气,好不容易才把一句话说完整,而小红却像是陷入了昏迷。

    “奴才失手,请主子恕罪。”施刑的奴才看打到了我,忙下跪求饶。

    我刚想说什么,一盆盐水泼过来,让我一个激灵,这会伤口像是用火烧般的灼痛,眼泪直在眼眶打转。我回头,原来是小环。

    “打,继续打。”

    “这。”那人显然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难道你们连慕容贵妃的旨意也敢违抗,都不要命了吗?”敏月显然是怒了。

    那奴才显然是害怕得不知道怎么好了,刚举鞭,“大胆奴才,连主子你都敢动手了,就算你有八颗脑袋怕是也不够砍。”我已经是疼得不能发声,倒是小翠厉声又喝住了他。

    “滚,我来。”我正想着怎么办,小环一把夺过鞭子,这下却是鞭鞭都朝向我甩来,我忙于躲避,可是这么小的空间无处可躲又是实实地挨了好几下,疼得我眼冒金星,嘴巴咸得腥苦,嘴唇上的血丝丝漫进口腔。小翠忙上前护住我,吃疼的**,让我的心里更不好受。小小的阴湿房间,充满了痛苦、委屈、无奈,现在只能希冀小鹊。

    “住手。”一声尖锐的声音,雨点般的疼痛感终于停止,出我意外的是来的竟然是安公公。

    “安公公,怎么来这儿了?”敏月一敛尴尬神情,问道,小翠艰难地用丝帕擦去我额头因疼痛逼出来的豆大汗珠,那伤疤阵阵麻痛,让我不禁打着哆嗦。

    “奉天承运,谨遵皇太后懿旨,凝容华孝心可嘉,躬行良顺,为后宫效法之典范,特加封为贵嫔,赐号叶。”旨意读完,要不是有小翠扶着,我怕是要瘫倒在地了,只模糊听得太后、贵嫔终是疼得晕了过去。

    再次被哭声吵醒,不过这次是小鹊,我想挣扎起来,无奈浑身酸痛,连动一动都是艰难。

    “主子,你醒了,刚上完药,可千万别乱动,奴婢这就去端药,派人通知皇上。”小鹊一抹眼泪笑道。

    “小翠呢?小红和小夏子要不要紧?”我沙哑说道,才两句话便唤起来所有的疼痛神经。

    “奴婢给小翠上过药了,好说歹说才去休息,小红和小夏子都回来了,医官都瞧过了没有大碍,主子放心,倒是主子,太医说了。”她刚要说又欲言又止,看我盯着她这才说道,“说主子自小产后就身子虚弱又生过场大病,要好好调养,还好这次没有伤筋动骨。”

    “哦。”我轻轻应道,浑身实在沉乏。

    “哎呦,奴婢一时改不过口,以后可得称呼主子为叶贵嫔娘娘,恭喜娘娘。”小鹊红着眼圈喜道。

    “叶贵嫔。”我轻轻呢喃。

    “好点了吗?”温润的声音想起,那丝明黄出现在眼前,我挣扎着想起床,他忙赶上几步坐于床边,帮我垫高枕垫,小鹊悄悄地退了出去。

    “皇上。”就是这么一声,又触动了我心中最柔软的点,泪水不争气地开始在眼眶中打转。明明怪他,念他,看到他,却是依恋非常。突然间想到了柳永的“执手相看泪眼,却无语凝噎”,此刻不是离别,却适用于我的心境。

    “不怪朕了,不生朕的气了。”他微微一笑,想扶着我靠着枕垫坐着舒服些,却碰到了我的伤口,让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额。”他轻轻地拉开袖口,暗红的伤疤清晰地在肌肤上蔓延,他又不自觉地想拉开我领口,我忙挡道握住他的手,“皇上。”我低呼道,虽然在我的寝宫这也没什么,总归还有点害羞,“我还以为皇上忘记我了。”

    “让朕看看,怎么好好的就伤成这样了。你也真是的,有事就禀告皇后,实在不行就来找朕,一个人就往慎刑司那种地方跑还假传圣旨,要不是小安子早早地来你这宣读圣旨及时救了你,你都不知道成什么样了?”他的表情显然是有了丝怒意,我暗暗地提醒自己不要再惹他。

    我可算想明白了,这宫中我不想争不想夺,可是她们不肯,她们视我为眼中钉rou中刺,想尽一切办法除之而后快。而在这宫中皇上可是我顶顶重要的依靠,我不能再任性下去了,否则受伤吃苦的不只是我自己,还有我身边的人。

    “皇上,好丑的,不要看了。上了药,可是碰到了还是怪疼的。”我故作娇俏状,心里却是一阵纠结,明明想用真心对他,可是又不得不这么做。

    “慎刑司的奴才朕都处理了,只是慕容贵妃、宛婕妤和玉良娣总也要受些处罚,不知你有什么想法?”他倒是好声地询问,“朕听小安子说你的伤是玉良娣动的手。”

    正说着,有人禀告说是慕容贵妃和宛婕妤都送来了补品,凑的还是这个空档,倒也真会做场面。

    “皇上,这次的确是我的奴才不好犯了错,慕容贵妃身担协理后宫的担子也是尽职得很,宛婕妤和玉良娣也是奉命行事。是我太鲁莽,至于玉良娣有没有动手我记不清了,当时被打得疼及了哪还顾得上看是谁呢。不怪她们,你看这不她们也送东西来了。”送东西的人还没走,这段话间接地也是说给她们听,“咝。”我又吃痛低吟,想来这件事受苦的肯定是奴才,如若她们受罚也不过是小惩大戒,还不如装的大度些,多在皇上这讨些歉疚。

    “贵嫔娘娘好好休养,咱家娘娘说了今儿个怕扰了贵嫔娘娘休息就不过来了,明儿个来看娘娘。”那咸福宫的主事太监倒机灵。

    “听着,叶贵嫔要静养,去皇后那说声这段时间的晨昏定省都免了,还有跟你家娘娘说让叶贵嫔好好休养不用过来了。你家娘娘刚协理后宫就出来了这档子事,暂时就别管了,宛婕妤和玉良娣就罚在自己宫中思过一月,她们的奴才罚俸一月。”他一口气把什么都讲了,看来他心中早有打算。

    “是,奴才这就去办,奴才告退。”那人又恭恭敬敬地磕了头这才离开。

    “这处置,你没意见吧?”小鹊热了药上来,他端过了,细细地喂我喝药,心里有感动的暖流缓缓流淌。

    “哪敢,只要皇上不治我假传圣旨之罪,我就偷着乐了。不过我恳请皇上,饶了小红和小夏子,他们······”趁着他心软之际这个情可得赶紧求情。

    “乖乖喝药,他们的事皇后解决了,说是奉命出去采购物品,没事了。”他今天格外的温柔,柔柔的烛光洒在他脸上,“还有,玉良娣失子的事也查清了是太医失职与你无关。”

    “嗯,好苦。”终于喝完了药,这次我没吃蜜枣,为的是让这苦味在口腔待久些,让自己牢记这次的教训。口中苦些,也会转移注意力,让身上的疼痛好些。

    “你好好休息,朕明天再来看你。”他看来也是很忙,我却不管不顾拉住了他不想让他走,口中念叨:“不嘛,不嘛,皇上再待会,我都好久没见皇上了,真的好想你。”装作无辜地地看着他。

    “好,那朕再陪你会。”他侧身轻轻搂过我,让我舒服地靠着他。

    “对了,皇上怎么会突然封我为贵嫔呀?”我躺在他怀里,闻着那好闻的兰草香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讲话。

    “是太后的懿旨,朕不过是照办,太后要安抚你也是应该,你的确是受委屈了。至于封号是朕赐的,喜欢吗?”

    “叶?”心下一动,看他的眼神似有一瞬间的晃神,“你本姓叶,朕想你应该是想念本姓的,这样以后朕也可以叫你叶儿了。”他神色不变地接道。

    “叶儿?”好像在哪里看到过,真的是这样吗,“当然喜欢,只要是皇上的赐封,臣妾都喜欢。”

    “奴才万寿宫小全子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拜见贵嫔娘娘,给娘娘请安。”这儿个晚上还真是热闹,请安的人一波一波,“起来吧。”他淡淡应道,眉头一皱。

    “太后老佛爷听闻贵嫔娘娘受伤,特命奴才来问安,带了些补品。”不知是皇上的威严还是万寿宫人的训练有素,他倒是始终低着头,说话也是尽量低陪着小心。

    “麻烦公公代我向太后老佛爷谢恩。”吃了药,疼痛好多了,只是困意也泛上来了。

    “没事就下去吧。”他似是感觉到我打了哈欠,不客气地开始赶人,当皇帝就是好,在皇宫中可是唯我独尊。

    “是,还有一事,太后老佛爷特意嘱咐奴才问的。”那小全子咕噜噜地瞥了皇上一眼,小心问道。

    “说。”

    “贵嫔娘娘既是贵嫔就是一宫主位,是不是该迁往别宫?”

    “叶儿,你想搬去哪?”他好声问我,我却犯糊涂了,这凝华宫不是也没有主位吗,干嘛要搬。

    “皇上,不用麻烦了,臣妾住这儿挺好的。”我急忙回答。在现代就讨厌搬家,挪到个新地方还得重新适应,麻烦。再者我跟水灵和玉儿相处得挺好,还有更重要的我得帮三皇子调查,在这儿可方便多了。

    “回去就说叶贵嫔需休养,就不换地方了,以后是凝华宫主位,以后凝华宫的主殿是挽月楼。”睡意越来越浓,只依稀听得他说什么要内务府送几个奴才过来。

    还记得曾有人问,如果只有两类人可以选择,深爱你之人还是你深爱之人,那时的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我深爱之人。什么事其实都无法主观判断,而此刻我深深地体会到那种明明深爱却无法走进那人心里的无奈和彷徨。如果那人的心房已经牢锁,徘徊在外面的可怜虫得到的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徒生伤悲。人生有趣的是,你永远无法预料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人生可悲的是,你永远没有办法提早预见自己的结局。而我,又怎会知晓,就因为今晚的一句话我为自己埋下了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