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长街，雨人
轰隆~~~ 哗哗哗~~~ 雷霆轰鸣，滂沱大雨还在下着，从屋檐留下的雨水简直好像瀑布一般，这三层小楼所建年月日久，若不是有着王蒙的禁法加持，恐怕早就是屋檐掀飞，处处漏雨了。 看了一会雨景，王蒙却赤脚从窗边走回，神色坦然淡定，慢悠悠走下楼去。 一楼之中，聂小倩一身素洁白衣，跪坐在一张书台前，修长玉指悠悠弹奏着古琴，从旁看去，这白衣少女侧颜精致无双，气质纯洁，素衣古琴，好像道教传说中居于深山仙境的姑射仙子。 王蒙走下楼来，脚步声将这少女从琴韵之中惊醒，双手不由在古琴之上微微一平，琴声顿消，就站起身来：“公子，有何事？” 王蒙微微点头，就道：“我出去一趟，你且在这待着就好。” 聂小倩心思玲珑，问道：“公子，是不是那个道士找上门来了？” “嗯，不过无妨，你无须担心，安心待着便是，待此事了解，咱们也该回去了，小鱼他们也该等急了。” 王蒙对她笑了笑，就拿了一把油纸伞，迈步走出门。 “我的实力还是太弱了，不能够帮到公子。”聂小倩看着王蒙的身影没入雨幕之中，消失不见，就咬了咬嘴唇，幽幽叹了一口气，又转身跪坐在古琴前，琴声又起，却是带着些许幽怨。 …… 长街上，两道身影手擎着纸伞，并肩走着。 狂风夹杂着豆粒大小的雨滴，凶猛的吹打过来，要是换了常人，在这样的雨势下一定会狼狈不堪，连路都走不稳，可这两人神情自若，不但走的是闲庭信步，而且身上更是没有半点湿痕。 正是燕赤霞和陆乘云两人。 “从城隍口中的消息看来，出手击杀城隍麾下鬼神，更是出手打破他神域之人，一定修行着本门的真传。”燕赤霞平静道。 陆乘云也是缓缓点头道：“我玄台山门人弟子众多，可真传却是寥寥，咱们这一代弟子中也不过十人罢了，这还要算上当年意外身死的那位师弟，上面几代师叔师祖们更是稀少，大部分都坐化在元神大道前，却从未听说过有类似此人的真传弟子存在。” 燕赤霞眸中有着冷色：“从这人的年纪和境界看，不会是上代真传弟子，一定就是咱们此代，可玄台山绝无此人，那这么说的话，此人就一定是从什么途径得到了真传！” “窃取本门真传者，抽魂炼魄，必须魂飞魄散！！” 两人就对视一眼，都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杀意。 就连一向乐呵呵，面色和善的陆乘云都是没有任何迟疑，露出了狰狞。 “而且，此人不知为何找到了那宁采臣，但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此人就必死了！” “待杀了此人，我就带走那宁采臣，也算交了师门重任。” 燕赤霞眸光冷冽，后背长剑战战而鸣。 眼看着距离宁采臣的家中还有两条街的距离，燕赤霞和陆乘云忽然就是瞳孔紧缩，脚下步伐停了下来。 只见街角尽头，走出来一个披散长发，白衣赤脚的年轻人，面色平和温润，气质绝佳，像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士子。 正是王蒙。 可燕赤霞和陆乘云谁都没把这白衣男子当做一个普通人，因为普通人绝对也做不到一身白衣在雨水的斜吹下纤尘不染，而一双赤足更是光洁，没有染上半点污秽。 燕赤霞和陆乘云两人是停住了，可王蒙却仍旧是朝着这里走着，知道双方相距三十米，才缓缓停下。 王蒙望着两人，尤其是细细打量了一下燕赤霞，这才露出微笑道：“如此大雨，却不知两位是想去往何地？” 燕赤霞看着王蒙，眯了眯眼，眼神有些凝重，嘴巴里缓缓吐出几个字道：“正为寻你而来。” 王蒙哑然失笑道：“两位道长不在山中参玄悟道，找我何来？” “装疯卖傻！”老道士陆乘云上前道：“说吧，你身上的玄台真传到底得自何处！” “说出来，也免了你被擒拿之后的炼魂之苦。” 燕赤霞也缓缓从背后抽出一柄宽刃长剑。 此剑乃是上古五帝之轩辕黄帝的佩剑，曾经做过玄台山的掌教信物，如今却是在燕赤霞的手上，足可见玄台山高层对他的期许。 此剑虽然没有市井神鬼怪谈中镇压天下，莫可匹敌的威势，但是也十分不凡，算得上是当今天下修行界中的一件神兵。 燕赤霞轩辕神剑在手，周身气势更是见长，浓郁的杀气，顿时就笼罩了整条长街，直逼王蒙！ 王蒙披散的长发微微浮动，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也没有回答。 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今日这一战都是无可避免的。 既然如此，那就战吧！ “凝聚五气，斩妄一剑！”老道陆乘云将纸伞一抛，五官七窍之中都有白芒涌现，在身前凝聚出一柄三尺余的纯白法剑，却正是聂小倩如今主修的《斩妄剑匣》，只不过这老道的《通玄秘要》已然修炼到了十二层，却不是聂小倩初入神魂的修为所能比拟了。 陆乘云大吼一声，斩妄法剑就瞬间来到王蒙王蒙身前，对准他的脑袋狠狠斩了下去。 “这《斩妄剑匣》你练得不错，深沉醇厚是有了，但却是缺了一股勇猛刚劲的心意，在这方面，你还不如我的侍女。”面对此剑，王蒙只是微微摇头，闪电般伸手，在这斩妄法剑之上轻轻一弹。 哗啦！ 三尺多的纯白剑身哗啦啦粉碎一地，在半空消散。 “噗！” 对面的老道士顿时就身形摇晃，面如金纸，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口中鲜血更是不要钱一般狂吐而出，瞬间就被雨水混着染红大片街面，恐怖异常。 “师兄！”燕赤霞大惊，他见师兄抢先出手，就存了留手观看王蒙底细的想法，毕竟在他心中，师兄陆乘云虽然还未突破元婴，但是一颗金丹打磨多年，不逊色与一般新晋元婴修士太多，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在王蒙的随手一击之下就溃败如此。 “孽障，我必杀你！”眼看着师兄陆乘云还在大口大口吐血，一身气息迅速衰弱下去，燕赤霞就是目眦欲裂，知道蕴含陆乘云心神的斩妄法剑被王蒙打的粉碎，神魂已然大损，日后的修行前程大打折扣，长生路上多半就要折戟，数百年后免不了化作一堆黄土。 王蒙手上仍旧擎着纸伞，白衣赤脚，神态脱尘，淡淡道：“怎么，修行路上与人争斗，只需别人魂飞魄散，自己就能永远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