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那小子把自己点着了！（5）
默向众人展示着腕表的神奇之处，它不仅可以读出默的想法供应默的需求，还可以帮他分析各种数据，例如物体成分、身体状况、危险系数等。 于是，只要默轻轻挥动手臂，一本厚厚的《三级指导员必备守则》就会出现；再一挥动，一只会飞的电子眼跑了出来；而后迎新大厅的虚拟模型也浮现在大家面前。 新人们拍手叫绝，特别是在默甩出一个同西蒙也就是管理部最高领导人的身材比例、神态样貌完全相仿的模型时。有人甚至还模仿起西蒙的动作，用手遮住口鼻，满脸厌恶地转过身去。默强忍住笑意，即便那人模仿得惟妙惟肖，但出于对最高领导人的敬畏，他连忙制止了这一举动。 “默，我们不能在这里逗留太长时间，别忘了井子安排给我们的任务！”尹恩有些看不下去，他双臂抱在胸前，等待着这场闹剧的结束。 默顿了一下，回望身后的尹恩，眼珠在眼眶里转了半圈，随即收回释放出的假象。他示意新人们准备出发，而后启动了脚下的传送盘。 “诶，不是吧，这就要走啊，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默呢！”待洛伯回过神来，默已经离开地面。 尹恩再次瞪向洛伯，想来这一会儿功夫最让他头疼的就是这个思维活跃的自负男，他低声呵责道，“有什么疑问等到了基地自然有人为你解答，但绝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洛伯急忙低下脑袋，不再有之前的威风。尹恩的严厉有种让人说不出的信服，如同与生俱来的气场，教人足够确信他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你的脖子拧下来。剩下几个看热闹的新人对上尹恩的目光也纷纷低下头去，他们开始感到遗憾并真心希望自己可以同默分为一组。 尹恩瞄了一眼尹君，虽然他极不情愿去注意这个不怕自己的愣小子，但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对方的反应。然而尹君竟然神情自若，浑身上下流露不出半点怯色，如同这场精神抗压下的佼佼者。 “我们走吧。”尹恩嗡里嗡气道，接着激活了脚下的传送盘。 洛伯绝不是那种即刻就能安静下来的家伙，不一会儿，他的脑袋里又浮现出很多想法。他因这些想法而心神不宁，并极度渴望与人分享从而换取赞赏或共鸣。于是，洛伯身旁的那个矮个子就成了他的倾诉对象，因为在他看来，这家伙是个缩手缩脑的呆瓜，绝对能够成为对自己百依百顺的追随者。 “喂，朋友，介意离近些吗？”洛伯对矮个子露出友好的表情，他深信绝大多数沉默寡言的人更容易被这种假想迷惑。恰巧事实也正是如此，矮个子果然向洛伯靠近。 其实矮个子的内心是有点抵触的，他发现洛伯在人群中极其活跃，是尹恩尤为关注的对象，而他却只想安静地排在队伍里面，甚至希望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但与此同时，他又被一种渴望驱使着，那怕是一句毫不经心的问候，或是出于礼貌的关心都让他觉得美好无比。所以当洛伯提出要与他交流的想法时，一种被重视的喜悦油然而生，甚至盖过了他本能似的抵触。 “朋友，老实说，你看上去沉默寡言，实际上聪慧无比，对吧？”洛伯试图用赞美打开矮个子的心扉，他深信这种人的奇思妙想绝不比任何人少，只是羞于表达，他们常常回避自己内心的想法，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隐君子”。 洛伯的话让矮个子感到既羞愧又感动，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和聪慧这个词联系在一起，更没有从他人口中听说过。 矮个子的各项反应令洛伯暗喜，显而易见，对方已经深陷为他量身定做的圈套中。 “所以我接下来说的话，绝对是只给你这个聪明人听的。”洛伯的声音变低，故作谨慎地向矮个子贴近，“其实，这一些都是一场阴谋，默和尹恩说的话，甚至那场欢迎仪式都是迷惑我们的假象，不然为什么默和尹恩都回避关于我们来自于哪里的话题，而关于永青藤造魂的过程又解说得模糊不堪，身为三级指导员的他们虽然不至于无所不知，但最基本的概念总该有吧，他们这样做无非是想隐瞒。” 洛伯顿了顿，企图用自己的想法激起矮个子的疑心，他深知这种受教似的引诱需要时间的磨合。 “你再想，默只是展示给我们看那本《物种认定报告》的封面，却不敢让我们翻看里面的内容，再者说，你也看到他手上那块腕表的神奇之处了吧，制造出一本并不存在的书也绝不是什么难事，如果我们不属于这里的假说成立，那么你猜想这些比我们技高一筹的种族会怎样对待我们。” 洛伯的话让矮个子感到恐慌，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很多断断续续的疑惑也终于连成一片。矮个子脸色苍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被你这么一说，我竟想起了一些奇怪的事情，起初我以为那是我曾经做的梦，但现在想来，似乎与我们的处境有所关联，可我并不确定，也不知道我所想起的事情是不是真实存在过，或许只是我的胡思乱想。” 矮个子五次三番地说自己在胡思乱想，却又极度不愿说出自己的经历，这让洛伯感到既惊喜又恼怒，一方面，他没有想到矮个子会有一些奇怪的经历，且与他们现在的处境息息相关，另一方面，他又得不到对方的倾诉，苦苦被矮个子的悬念吊着胃口。 “别担心，朋友，你所联想的事物不见得是胡思乱想，相反它又可能成为解救大家的凭证，别忘了，我们在漫长的时间里没有记忆和思想，太容易被他人左右，而你与我同为一个阵营，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倘若你发现了我们大家正在被欺骗的事实，那么你将成为我们的领导者，说服所有人脱离这场骗局。” 洛伯态度诚恳且令矮个子意念动摇，他体会到一种被尊敬被支持的纵容，再三犹豫后终于开口，“其实，我只是零碎地记得自己被放在一个冰冷的手术台上，身旁一些带着口罩的人正小心翼翼地检查着我的身体，他们不停地用一些奇怪的仪表在我身上移来移去，还按压我的胸腔和头部，我听到有人说着什么植入已完成，伤口已复合之类的话，然后再醒来就出现在迎新大厅了。” 矮个子说着并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以此继续他的猜想，“可是当我发现我身上并没有任何伤疤以及被动过手脚的地方时，我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我并不能分清楚那到底是我想象下的结果还是亲身经历，可如果是梦，它未免在我脑袋里徘徊了太长时间，并且令我印象深刻。可如果不是梦，它竟恰好解决了我们的疑惑。” 洛伯从兴致勃勃变得目瞪口呆，他像是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脑袋里疯狂地拼凑着各种令人胆寒的结局。如果矮个子说的话都是真的，那将意味着在他们来到训练营以前，身体被植入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如果真的像默说的那样，他们同属于一个种族，又为何要暗地里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所以，关于每一个人的出生是假的？外太空的同胞也是鬼话？这一切难道是骗局？ 一次不经意的谈话让洛伯沦陷，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意外收获竟然如此强大。胡思乱想虽然是他的强项，但比起那些安于现状、不求甚解的人来说，他的猜想绝对可以算是一种武器。 矮个子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刺痛，特别是在他对E都市以及自己的存在产生质疑的时候。内心深处某一种能量正在蠢蠢欲动，它开始扩张，随着矮个子的觉醒逐渐突破。 “你的任务——”空灵的声音冲破层层阻碍来到矮个子的大脑里，在一片光亮中隐现生源的轮廓。 更多的画面随之出现，时而是火红的光芒，时而是游走的气泡。他艰难地呼吸，逐渐看不清洛伯的样貌，听不见尹恩的呼唤，只觉得一团火焰从胸口炸开，无数零碎的记忆重新拼凑，他瞪大双眼，在死亡的瞬间承受巨大的痛苦和绝望，而这远比那短暂的觉悟要微不足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