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牢笼（2）

    重重的石棺里面会是什么呢？

    此刻，几乎每一个新人菜鸟都在想这个问题；但看指导员的脸上皆是不情愿回答的表情，他们又都沉默，剩下恋恋不舍的目光和渴望不可求的失落。

    默告诉众人，这段在乌托邦的经历虽然并不令人愉快，但却是相当宝贵且真实的存在，很多人对它的了解也不过是书本上的寥寥几行，比起这种有名无实的牢狱时光，我们更能对“监狱”这词深有体会。

    除了乌邦街上那三扇相通的单向任意门外，乌托邦里再没有其他供人们使用的便捷工具，于是这里的人都要靠步行来往，对默和尹恩这种习惯于借助便捷工具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于是，默嘲笑自己，说这也算是一种修行。

    众人走得筋疲力竭，几乎没有注意到头顶的能感受自然光变化的天花板已经从之前的深灰色变成了淡紫色，接着又变成了现在的琥珀色，这便预示着清晨已经来临。

    E都市的一天实在太短，少年如此认为，却不知自己的这一想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一百二十轨是一盅时，十二盅时是一天，而六百八十四天是一年，这种计算时间的方法总是让少年觉得奇怪，但他又根本说不出怪在哪里。

    在乌托邦的这段时间，少年已经弄清楚胡萨克人为什么会认为那个怪男人被关在乌托邦里上百年，因为一些守旧的胡萨克人还是按照魅星上的时间过日子，而E都市上的时间又几乎是魅星上的三倍，所以短短的几十年在胡萨克人眼中却是几百年，也难怪他们之前还吓唬少年说要把他们关上个小半年。

    期间，他们路过胡萨克人在乌托邦内的宿营；默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又低头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便不顾尹恩的阻拦，带着新人菜鸟们躲在一处角落观看胡萨克人的早cao。

    一时间数百个矮小的迷迷糊糊的胡萨克人从自己的宿舍里不约而同地走出，他们聚集在舍楼前面的小空地上，在那里按照几个巡逻骑的号召排成整齐的“方块”；几个自以为巡逻骑看不到的胡萨克人正在队伍的后面偷偷打盹，还有几个小人正拉扯来拉扯去，似要看谁先被对方弄倒。

    “唱歌——”

    一位看上去颇有威望的巡逻骑突然高声发令，那洪亮的声音如迅速铺开的气帐，从空地到舍楼再到乌托邦的隧道、xue口，荡气回肠。

    于是空地上“咵嘁、咵嘁”的嘈杂终于消失，换来的是整齐而优美的胡萨克族民歌《魅星上的月光》。

    尹君的手指不禁跟着胡萨克人的歌声打着节拍，这让人很难想象一个看起来结实且木讷的男孩竟然会对音律有所感触。

    “好了，我们赶快走吧，最好在这群小矮人们解散之前离开这里。”

    乐曲的**部分还没有来临，默就牵着几个躲在前面的新人往回走；他大概很清楚这首乐曲的长度，所以才会意识到此刻他们必须得离开。

    离开的大厅和几个星期前他们刚进入乌托邦时的大厅没有区别，硬要说出一些的话，就是这次没有从地面上突然冒出的胡萨克人，也没有那种诡异而又令人悚然的阴冷氛围，但这完全是受他们即将离去的喜悦之情的影响。

    大家按照默的要求，每个人各站一格方砖并静等其发作；于是没多久，那一节节方砖渐渐分离就像是在沸水中裂开的巧克力块，而明亮的光芒又沿着方砖之间的缝隙赫然射出，霎那间便让人感觉自己身处于一个光的世界。

    方砖平稳地下坠，毫不夸张地说，这感觉实在如履平地；直至视线中再次出现众人熟悉的乌托邦的外貌，他们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正身处建筑下方那形如一道光瀑的光束里。

    下坠时，一个胡萨克人从他们中擦肩而过；对方友好地向他们打招呼，而新人中绝大多数的人却动也不敢动一下。

    没等众人落地，默和尹恩就cao作控物环，踩着传送盘带众人向整片地域的上方飞去；在这地域之上，是一障巨大而透明的薄膜，仿似一层隔绝外界的保护膜罩在乌托邦上空；或许对那些出生在乌托邦或在乌托邦里生活数百年的老人来说，这层膜就是他们头顶上的天空、包裹全世界的穹顶。

    有了“幻形墙”的经历，新人们对即将发生的“横冲直撞”已经习以为常；而当他们真正从那层薄膜中脱离，并迎上五彩斑斓的云雾中的那一抹朝阳时，他们却因E都市的美而感到震撼。

    这一次，默和尹恩都没有给他们欣赏它的时间，而是快马加鞭地向前赶路；他们穿越形形**的建筑群、美不胜收的观赏园林、肃穆的雕像、广袤的雨林，却都不能驻足观赏，索性这些美就在他们眼前，就算稍纵即逝却也在他们心中留下无比美妙的印象。

    突然厚厚的云层迎面而来，所有关于美的事物全在这云层中消失，新人们除了能看到环绕在他们腰际的那淡淡的控物环的荧光外，什么也看不清；但很快周围的雾气又渐渐褪去，一片泥土气颇重的建筑群赫然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一座座巍峨的城堡式建筑耸立在林木环绕的山坡上，建筑上塔尖林立，一些别致又**的建筑高耸入云，一扇扇窗上还闪着比清晨的阳光还耀眼的光芒；建筑群的中央是一个形如火山喷口似的尖峰，在它周围还包括着一团淡紫色的雾障，如同通天神柱直插云霄；以此为中心展开的路面是低矮的山坡和弯曲的公路，它们以一种复杂且和谐的方式缠绕在一起，让人即便是处在地域上空都很难辨识路或者山坡连接着哪里。

    “这便是新人训练营！”默的脸上再次神采奕奕，这使得新人们也都跟着他感到兴奋起来。

    他们绕过塔尖，又顺着很多看似差不多的公路来到一片蓝色湖泊的尽头，并在那湖的对岸看到一座八面玲珑的建筑。

    “那便是我为你们挑的住所！”默用手指着那精致的房屋，脸上是十足的骄傲和自豪。

    新人们对此充满好奇，他们左顾右盼，几乎就要把每一寸植被、每一方景致以及每一面墙看穿，而当他们被控物环放置在空旷又平整的路面上时，他们一个个就像脱缰的马儿到处狂奔。

    一阵狂欢后，默和尹恩将众人分成两路，并各自带他们熟悉环境；首先要解决的是他们的起居问题，其中三人为一组，一组享用一个带有厅室和休闲式的房间，并且每个人享有绝对的私人空间；至于饮食，他们需要到Z区的公共食堂里去，那里将汇集来自Y区和L区的其他新人或者比他们大几届的“旧人”；值得一提的是，他们所在的这件公寓从属于K区。

    除此之外的关于学习和体能训练的其他领域却并没有引起默和尹恩的重视，他们刻意回避那些地方，并告诉他们没有任何人的允许，他们绝不能到I区去，因为那里是接受特殊训练的新人们所住的地方。

    默和尹恩告诉众人，因为争论商讨会还没有结束，所以课程学习在这几天并不能正常进行，他们需要和在这里等待命令的人一样，只能在住宿区和饮食区活动，而一旦他们中谁违背了这一原则，那么整个团队都要背负罪名，并因此而受到极严重的惩罚。

    洛伯闻此缩了缩脖子，因为尹恩说到这的时候就下意识地用种审慎的目光扫向他，就像无数次警告下人们都会想到洛伯可能会掺一脚一样。

    交代完相关琐事后，默和尹恩因为要处理一些其他相关事物便与新人菜鸟们分开；而刚好这个时间又是饮食区开放的时候，饥饿辘辘的新人们不由分说地前往食堂，想着一顿饱餐后再回到宿舍好好休息一番。

    此刻Z区食堂外已经挤满了身穿不同颜色且同样饥饿辘辘的新人，他们有的看起来和洛伯、少年一样显得稚嫩无比，而有的又和默和尹恩一样，看起来成熟老练，而这或许就是菜鸟中的新旧之分。

    食堂内的食物都是自助供应的，他们每个人只需要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然后随手从身旁的传送带上取下心仪的食物即可；传送带上为他们送来源源不断又层出不穷的美食，他们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得到这些美味佳肴，既不需要排队也不需要等待，因为Z区食堂的桌椅和食物都是以充裕的数量为Y区、L区和K区准备的。

    洛伯自离开乌托邦以后，就恢复了以外的活泼模样，现在他更是愿意为眼下的这些美食而敞开心扉，所以当同伴问其他关于争论商讨会上，他是如何回答主论大人的问题时，他随性又毫不顾及的品性又暴露无遗。

    “啊哈，你是想问我在主论大人面前会不会感到紧张吧，哼，你可别小瞧我，我可机灵得很——况且主论大人看上去就像个和蔼可亲的长者，十分通情达理，而且他很愿意向我承诺，只要我把我知道的说出来，他就答应把我从乌托邦里释放出来——说起来，他真是一个值得尊敬又遵守诺言的人——你瞧，我们现在不就——”

    正说话间，洛伯却发现旁边几个看上去年长些的新人正狠呆呆地瞪着自己，吓得他突然不敢说话，仿佛自己的无知和逞能都被他们看穿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