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江都行
王应宏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世事如棋，自己现在已经深入棋局，想退出是千难万难的，如何摆脱当棋子的命运成为下棋的人？ 势力！他需要有自己的势力！能影响整个天下局势动荡的势力！ “你们先下去吧，我想休息会儿，等我恢复了再商议要事。” 裴仁基拍拍王应宏的肩膀，带着自己儿子和李君羡离开了卧室。 “来人！” 裴仁基三人刚走，王应宏就起身来到书案旁。 “总管有何吩咐？”一个亲卫应声进来，等候王应宏指示。 “磨墨。”王应宏单手托着头无精打采道。 “得令！”亲卫上前，往案上砚台里加点水，拿起墨棒细细研磨起来，动作十分娴熟，看来没少给王应宏研墨。 王应宏发起了呆，下山快一年了，身份变换的太快，自己很多时候都有些觉得如梦似幻不真实：“云德，你觉得我这个总管称职么？” 云德本姓郑，加入江淮军已有三年多，靠自己的努力混到了总管亲卫队，作为亲卫军跟随王应宏大半年，对于王应宏的一言一行之了解不亚于任何与王应宏亲近的武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自打总管接手江淮军以来，兄弟们战斗力比以前高了，伤亡小了，赚的钱比以前多了，吃得饱还有余钱补贴家用了。不能说杜副总管就不好了，只能说总管大人比杜副总管更优秀。” 郑云德从一开始就跟随王应宏，知道他的为人，没有架子，说话随意，所以他才敢出口评价王应宏。 王应宏抄起镇尺砸向郑云德，看到后者一把接住笑骂道：“好你个油嘴滑舌哈！等过几天杜副总管回来了我跟他好好说说，让他老人家收你进他的亲卫营，好好调教你。” 郑云德一听立马苦着脸将镇尺放在案上笑道：“总管莫要开玩笑！杜副总管要知道原因非打死小的不可！” 王应宏也不逗他，让他专心磨墨。 “看来自己是该有所行动了。” 等郑云德磨好墨，王应宏奋笔疾书，不一会儿就写好了三封厚厚的信件。收拾完毕王应宏歇下了，毕竟中毒亏了气血，得好好休息才是。 第二天，王应宏睡到晌午才起来，没有什么大事，一应人等都没有喊他起来。 唤过亲卫，让裴仁基、裴行俨、李君羡来见自己。 众人见礼毕，王应宏递给李君羡两封昨晚写好的书信，道：“君羡，这里有两封书信，一封是给你的，一封给杜副总管，你即刻启程去历阳与杜副总管汇合，看了我给你们的书信之后你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得令！”李君羡恭敬地接过书信转身离开了大厅，准备启程去历阳，毫不耽搁。 最后王应宏递给裴行俨第三封书信，道：“行俨，凡事多跟参军商量，我跟你父亲要出去段时间，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要按兵不动，等我回来再说。” “得令！” 王应宏点点头让他下去安排军务，自己带着裴仁基进了书房。 刚坐下，王应宏当即开口道：“我已经将目前的局势和自己的计划想法书信于杜叔，现在我简要与你商讨下。” 王应宏站起身来到身后行军地图前，指着越州道：“我等现在按兵不动，越州越晚平定越对我们有好处，我们平定越州之时就是李靖大军围攻我们之日，所以我现在所能做的就是拖，行缓兵之计。” 裴仁基沉思了会儿，点点头，现在没有比缓兵之计更好的法子了。想了想，裴仁基疑惑道：“缓兵之计奏效，你下一步想干什么？” 王应宏伸手点了下长安和北方灵州一大块道：“窦建德虽死，但是他的部下刘黑闼却不知所踪，此人是个人才，也是个不安定因素，就像潜伏的毒蛇，随时会给人致命一击，等他‘出洞’之时我江淮军立刻抓紧机会拿下越州。一旦越州被我等平定，区区一个李靖我还不看在眼里，但是再加个李世民就有点吃力了。” “所以你要等刘黑闼跳出来牵制李世民。” “对！正是如此！只要我有了赖以生存的大本营，财力、兵力供给稳定就不怕李世民和李靖同时来攻。到时李世民看我江淮军脚跟站稳必定不会贸然撕破脸面，上位者从不轻易出手，一出手就要斩草除根。” 裴仁基轻抚下颔胡须微笑道：“然也！毕竟对外我们没有行任何叛国叛朝廷之事，反而为国为朝廷平定战乱，李世民无端攻击我们必定会为天下人诟病，杀功臣，大忌也！” 王应宏看着地图，轻叹道：“李渊不该杀窦建德。” 裴仁基听了摇摇头道：“换做任何人坐上李渊那个位置，对于窦建德这种随时都能组建一支大军反叛的人物都会忌惮五分，唯有杀之方才心安。” 王应宏一巴掌拍在地图的北方笑道：“窦建德这种人死了比活着更可怕，忠于他的人活着的越多国家越不稳定，李世民后期有的忙了。” 李世民啊李世民，看来你是下决心要跟长孙家联姻了，我这草根就算再有本事和才华看来也入不了你的法眼，遑论与长孙家相提！ 看不中也就罢了，最后居然还要利用自己一把平定江南道给自己增加战功，废物利用么？ 政治，现实，呵呵！ 平定下心绪，王应宏开玩笑道：“裴叔，据探报，江都宇文化及快坐不住了，隋炀帝快要倒台了，能不能说服来将军弃暗投明就要看你这张老脸人家愿不愿意买了！” 裴仁基苦笑着摇摇头，末了还抹了把自己脸笑道：“希望我这张老脸够份量吧！” 第二天，王应宏带着裴仁基离开了苏州，除了裴行俨，没有任何人知道王应宏和裴仁基的行踪。 裴仁基知名度颇大，认识他的人不少，为此王应宏给他化了妆，年龄大些，气质文雅了不少，像个商人模样，掩盖了他身上不少的杀伐气息。 而王应宏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听过他名的不少，认识他人的可不多，现在就算王应宏站在陌生人面前告诉他自己是江淮军总管估计别人会当他小孩子一个，童言无忌。 坐了两天船到了江都，顺路查看了下润州的情况，为不久将来拿下扬州铺路。 要说隋炀帝政绩还真不咋地，除了这京杭大运河能竖起大拇指赞个外其余都遗臭万年。当然，说其一无是处有点过分，只是作为被推翻的对象被有心人刻意抹黑而已，不然怎么高举正义的大旗消灭人家取而代之呢？连京杭大运河如此壮举都被人说成隋炀帝是为了去扬州看花而开凿的，还有什么是上位者不敢让史官编的？ 史官为何就一个司马迁出名？就因为只有他敢违背君主的意思记录事实，被狂怒的君主切了*****之后还是一如既往地实事求是写史记。 举目环顾了下运河，王应宏仔细看了下各个着陆点和港口，信步由缰地跟着裴仁基来到了江都城大门排队等候检查进城。 在跟守门的守将说明自己是商人并且暗中塞了两个大银饼的前提下裴仁基得以同王应宏被放进城，最关键的是守将没有在两人身上搜到任何武器和机密信件。 来到离江都行宫最近的一家酒楼的二楼坐下，王应宏微微斜着眼睛瞄了下行宫门口的一群一身朱红色盔甲的守备军，军姿明朗，士兵个个看起来挺凶悍的样子，只是缺少了点精神气。 “那就是杨广手底下最强的一支军队，骁果骑。”裴仁基靠着窗台，顺着王应宏的眼神也瞄了下行宫门口的守备军队。 王应宏点点头，道：“倒称得上虎狼之师，可惜缺少了军魂。一只没有斗志和凶悍之气的老虎外表再吓人也只是虚有其表罢了。” 裴仁基嘴角微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低头道：“那个盔缨最长的将军模样人就是此班骁果骑的大统领，司马德戡。” 听到司马德戡的名字，王应宏眉头一挑，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模样说不来，也就一般人，扔人堆里估计一时半伙很难找出来，但是这个人就是弑杀隋炀帝的逆臣之一。 “嘿嘿，隋炀帝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挺信任的禁卫军统领会要他的命。” 听到王应宏的嘀咕，裴仁基的心跳止不住加快了一拍，王应宏的意思是这司马德戡会和宇文化及一起弑君？ 王应宏也不多做解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立马喷了出来：“呸！什么玩意儿！这么难喝！” 裴仁基啧啧道：“浪费啊！这酒楼的茶水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将面前的一壶茶推到裴仁基面前，王应宏道：“好喝全给你了！又咸又辣还刺鼻！” 没办法，古代的茶都是用新鲜茶叶煮开的，不然怎么叫煮茶？有些人还喜欢加点生姜、葱花和食盐，真可谓是口味独特，喝惯了现代茶叶的王应宏肯定不适应。 “等以后有空了我煮点茶给您老尝尝吧！这玩意儿喝了不去看郎中真是奇迹！” 看着王应宏一脸嫌弃的表情，裴仁基端起茶杯却是怡然自得。 一晚无话，在与安插在城里的探子接头之后两人安心歇下，等候兵变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