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龙卷风
第二天一早,船队启航。 郑和权衡了许久,最后还是放了亚烈苦奈尔王,而带走了毗伽耶·胡拔六世。亚烈苦奈王虽然可恨,毕竟可以稳定锡兰的局势,如果把毗伽耶·胡拔六世留下,锡兰只能乱上加乱。再说,皇上虽然是依靠勤王而得来的天下,却最恨获得皇位不正统的人,带毗伽耶·胡拔六世回去,可以暂时保护他,让他得到天朝的庇护,也能保护佛牙。等他受到皇上的封赏,再教他些治国之道,放他回来,才能维护锡兰王室的正统。 在放走亚烈苦奈尔之前,郑和逼他发誓不伤害毗伽耶·胡拔六世还留在锡兰的妻儿,而且也不能抢夺王位,尽管亚烈苦奈尔答应得虚情假意,但郑和诏告了锡兰国最受尊敬的僧侣们,以此来使亚烈苦奈尔不敢很快翻脸,这就为最后锡兰的稳定和王室的正统争取了时间和机会。 折腾完锡兰的事,大明的船队满载着已经交换好的货物,浩浩荡荡的向阿丹国和霍尔木兹驶去。从以前去过那里的商旅的嘴里,船队的人知道这是两处极为富庶的地方,尤其霍尔木兹,有一句谚语说:如果世界是一枚戒指,霍尔木兹就是戒指上的钻石。虽明程度更加发达,国家更为富裕繁华、文化艺术更为璀璨的大明天朝,但霍尔木兹之繁华热闹也可见一斑了。 最吸引高闯的是,阿丹国和霍尔木兹盛产宝石和珍珠,世上最名贵的珍珠,就是来自现代的巴林岛外海的浅滩,由霍尔木兹港市里技术纯熟的工匠串成项链,特别值钱。而且霍尔木兹周围有丰富的资源。提供外国商人金、银、铜、铁、朱砂和盐,所以这里的商贸非常发达。 在当时那个年代,阿丹国还好,霍尔木兹就是以富裕和文化气息而著名的。 高闯在开船后不久还沉浸在离别的情绪里,但他天性豁达,从小在恶劣的环境中长大,早已经习惯了生离死别,所以几天后就恢复了平静,开始向往自己这最后一站的探险生活。 按照郑和的计划,行程先到阿丹国。然后回转到最后一站霍尔木兹,船队做完最后一桩生意后。就留在那里修整并且等待季风,之后就一路回到金陵,中途虽然还要沿岸补充给养,却不用再拜访任何一个国家了。 船队这一路行来,虽然遇到了风暴,但却并没有沉一艘船。除了高闯弄沉了陈祖义的船,得了那笔宠大的海盗之宝外,他出生入死许多次,还差点葬在锡兰,也没得到半分好处。他来大明之前,对这里的人没有感情和认同感,所以一直想要凿沉几艘好回现代打捞,哪想到渐渐的,他与这些大明人相处出了感情,现在开始以自己是大明的人为傲。下不去手了。 不过眼看霍尔木兹的财富就在眼前,他决定像以前一样,把最好的东西集中在一起,只沉那么一、两艘小的,这样也算对得起人了。 沉入水底的船最好全是金银珠宝。其次是瓷器也行,绝对不能是丝绸、香料和茶叶,那样的话没有任何价值,岁月的尘埃会使这一切失去光彩,只有那些俗气的珠宝才能够保存。 说起珠宝,朱允文送给他的那个玉马让他爱不释手。正好和他在占城神殿那儿找到的玉马凑成不太整齐的一对儿。而除了那只玉马。朱允文还把一件东西留在了花想容那儿,说是送给高闯的。当高闯好奇的打开,发现竟然是一只玉玺,是那只朱棣找了一生也没有得到的玉玺!朱允文大概是怕被王正国和小福子看到,所以背着他们把玉玺拿给了花想容,然后借她之手给了高闯。 在这位废帝的心中,一切都是身外之物,没有什么能比自由来得重要。 高闯帮他找到了身体和精神的自由,所以他把这些阿堵物留了高闯这样的凡俗之人。依着朱允文的意思,他留在锡兰什么也不带,可是最后考虑到不能让王正国和小福子跟他受苦,才带走了那几箱朱棣赐的金银财宝。 高闯虽所送的确实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他甚至想,到霍尔木兹换了珠宝后只沉一艘船就行了,反正他所得的东西早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太过分的事他做不出来,这世界上的钱是赚不完的。 更有,那个供奉佛牙的精舍,他的手下根本没有把精舍上缴到郑和手里,而是等他伤好后,直接拿给了他。他不愿意白了弟兄们,就把他和花想容所有的金锭子全分给了他们。这一群兵痞们,就在郑和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件私事,居然也没被发现。 这么多的好东西放在身边,他心情极为愉快,再加上他有狗的恢复能力,所以他的伤好得极快,不过他因为养伤住进了禁区,可以近距离接近花想容,所以一直赖着没走,东西也全放到花想容那里保存,感觉只有她才能让他放心。 现在他的贵重东西全放在花想容那儿了,现代的装备、回去的木偶、搜罗的宝贝,也许还有他的心。 花想容非常怕羞,尽管他们的关系差不多全船人都知道,甚至有的人开玩笑时叫花想容为高夫人,可她还是要和他保持距离。这种举动简直是掩耳盗铃,就像鸵鸟把头扎入沙里,以为别人看不它的身子一样,但高闯却觉得花想容傻得可爱,让他的心又柔软了几分,就是每天晚上他要摸到她房间里有点麻烦。 要等禁区的人全睡下了,还要避开守卫的耳目,早上天不亮就要从花想容房里出来。不过这偷偷摸摸的感觉非常刺激,好像是偷情一样。 越是相处,他越是迷恋花想容,不仅是她的rou体,还有她的人。抱她在怀里,两人轻轻说着没有意义的话,感受到她的温暖和柔情,高闯有了船舶停在港湾的宁静感。有时候他会想,也许回到现代,就让花想容长期呆在他的身边吧。 就在这表面平静,实际旖旎的航程中,船队航行在印度洋上。开始时一切顺利,但不出几天,高闯感到了一丝热带风暴就要来临的倾向,空气中燥动着不安的味道,看一下水中的波浪,虽然一波波涌动着,却松驰软弱,一点也不平滑有力,这一切都说明天气要变了。
舒老大和其他有经验的船师也都发现了这种情况,马上上报给郑和,想让船队先找个港口停泊,避过了这场风暴再说,可是这回他们可没那么好运了,当郑和还在听取他们的建议时,船只开始动荡不安,风暴已经来了。 议事厅离禁区较近,高闯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花想容的船舱,正看到花想容有点慌乱地想跑出来,连忙一把抱住,“别乱跑,呆要船舱里!” “不会有事吧?” “不管怎样,我都会来带你一起。”他低头在她唇上匆匆一吻,“放心,就算不带你,我也要带上我儿子,最近咱们这个频率和密度,很可能你已经有了。”他用调笑来让花想容心安,可是不太成功,他临走的时候还看到花想容脸孔雪白,非常紧张。这让他有点心疼,很想就呆在她身边,抱着她一起度过这场危难,可惜他必须和船上的弟兄在一起与天斗。 海上的风来得快,瞬间就变得很大了,尽管宝船宠大平稳,此刻也摇晃了起来。郑和站在栈楼上,指挥着旗语兵向各船发出号令,让船队改变队形,以适应在风暴中的航行。在这种情况下是不能停船的,因为停船就意味着死。 风越来越大了,船上忙成一团,降下桅帆、调整航向、迅速组成新的编队,高闯和水手们混合在一起,听从舵师和船长的调动,执行着命令。这个时候没有品级和年龄的分别,在大自然面前,人类只有齐心合力才有取胜的机会。 啊的一声惨叫,一个水手在剧烈摇晃的船只上一个没有站稳,就被狂风卷到船舷边,整个身子全甩了出去,只剩下两只手被船绑上的缆索缠住了,船帮上的铁芊子像利器一样穿透了他的两只手掌,鲜血登时涌出,他也疼得大声叫喊。 高闯离他最近,立即抓住一条缆绳缠在自己腰上,之后一手抓住那名小兵水手的衣领,另一手挥刀便砍。船只摇动得厉害,风大得能拉动人的手臂,也亏了高闯在这种情况还下得去手。当的一声,刀砍在那名水手的手臂旁边不到一寸的地方,虽然惊险,但还是砍断了绳索,一把把他拉了上来。 “快躲到舱里去。”他大声吩咐,知道这个时候找医生是不现实的,只期望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快点过去,否则那位弟兄的手可能要糟糕。 “大家小心哪!”他大喊一声,弯身避过横扫过来的半根木头,也不知道是哪里折断了。 再看海面上,蓝色的海浪已经变成了深灰色,天色也是一样,波涛涌动的方向不同寻常,天上的云也狂卷着,高闯心叫大事不妙,因为他经历过这种天气。如果他没有看错,龙卷风马上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