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神术教学与实践（上）

    阿里莫特的坐骑仓促地转过身，被主人的鞭子抽出一声近乎尖锐的嘶叫，沿着来时的大道奔跑起来。

    “回去！我们去火神殿！”战士这个时候显示出作为队伍头领的决断，手里的马鞭顺手从乔吉娅的坐骑身上划过，帮助因为过于灵敏的感应反被元素影响了意志却削弱了反应能力的女猎人策动马匹。“快点！乔吉娅，别发呆！”

    皮里急忙跟上，他挥舞鞭子的架势仿佛恨不得屁股下的坐骑能生出一对翅膀。“或者我们应该去找伊薛斯法师？如果他在这里——”

    “别发傻了，皮里！”他的弓箭手同伴从后面超过了他，出声打断道：“你没瞧见那些怪物有多少吗？我们最好祈祷吾主陆希恩能保佑我们……”

    赏金猎人不再吭声，疾骋中扑面而来的劲风夹杂着尘土，逼迫他不敢张口。

    前方的道路发生了混乱，显然意识到不妙并且快速做出反应的并非这支冒险队。逃命的车驾这时候可顾不得什么尊卑秩序，陆续传来的惊叫和哭喊也不只是察觉灾难降临的恐惧，而遭到踩踏和撞伤的行人更是催促着混乱的蔓延。

    皮里紧张地盯着前路，努力控制马匹避过一个个慌张奔逃的路人或者翻滚在地的南瓜。火神殿的尖顶因为超人一等的高度很容易寻找，它就伫立在正南方向内城与外城接壤的街区——然而眼下要过去却并不容易。通往火神殿的原本宽阔的大道，因为越来越多汇聚的人流逐渐拥挤起来。皮里不得不放缓速度，同时不断放声高喊着：“让开！让开！”

    但是从后面追上来的另一支骑队就没那么客气了。开道的黑甲骑士们对于躲避不及者直接用马鞭和剑鞘驱赶。骑队几乎擦着肩飞一样地超越“羊皮纸”的冒险者们，皮里为了避让他们差点儿让马蹄踩中了一个瘦弱的小姑娘。

    “该死的！”皮里吓出一头冷汗，面对在惊呼声中绝尘而去的骑队背影，忿忿地吐了口唾沫。

    黑甲骑士头领罗伊特顾不上他的队伍一路上造成的鸡飞狗跳，即使他焦急于要将马萨镇之事通报回上级，但首先必须负责护送维尔兹完好无损地回到火神殿——毕竟修士的安全才是他这趟任务的最优先使命，对整个大陆的人类而言在以后魔潮侵袭的抵抗中，每一位获得许可使用神力的教徒都可能比他自己的生命珍贵得多。

    当罗伊特带领他的小队保护着修士维尔兹抵达火神殿前的集会广场时，从城主府方向急忙赶回的神祭范德萨，正在一群教徒和神殿骑士的簇拥下踏上神殿正门的台阶。他们的出现引起了广场上人群的sao动，茫然仓惶的信徒们奔跑着蜂拥上去，就好像迷路的旅人见到了穿过迷障的指引。

    “吾主陆希恩保佑！神祭阁下，是恶魔来了吗？”

    “神祭阁下，城外那些是什么东西？”

    “吾主陆希恩会拯救我们吗？”

    他们大声呼叫着陆希恩的神名，争先恐后地发问，期盼他们眼前的信仰代理人给予他们一个确定的安抚。

    “奥德斯在上，赞美吾主陆希恩！”老神祭的声音并不大，奇异的是在场每个人皆能清晰可闻，“镇定，我的孩子们。没什么可怕的。倘若你们的信仰足够虔诚，你们必然能够感受到吾主陆希恩与你们同在，邪恶侵犯不了你们的意志，恐惧无力让你们畏惧——不要忘记，你们信仰陆希恩之火，是黑暗的希望，是勇气，也是力量……”

    老神祭的语言就像带有令人安宁的神力，神殿前的人们很快平静下来。

    黑甲骑士们趁机拨开人群，架着体力透支的维尔兹挤到跟着范德萨的哈特主祭近前。疲惫的修士甚至来不及首先赞颂他的神明，在哈特认出他并示意身旁护卫的神殿骑士放他过来时，用虚弱的声音急切地禀报道：

    “主祭阁下，魔潮范围突然扩大，马萨镇……恐怕已无人生还……”

    哈特怔了一下，表情凝重地划了个火神标记。他让随侍的教徒照顾快虚脱的修士，返身凑近老神祭耳边低声禀报。

    “……都回家去吧，关好门窗，和你们的家人一起祈祷。”范德萨的演说只有很短暂的停顿，然后神色如常地继续抚慰人心：“当然，你们也可以留下来，如果这样能让你们觉得距离吾主更近。神殿会保护每一位信奉吾主的子民，所有教徒将与国王的士兵一起守卫这座城市……”

    老神祭的承诺是最有效的安抚。人们目送着他在大批教徒的包围下进入了神殿，一些人三三两两地离去，另一些人则在尽可能靠近神殿大门的位置跪坐祈祷——或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虔诚。不过，恐慌的蔓延之所以没有再度恶化，也因为很多人发现濒临城门的怪异云层不知何时停止了移动，始终未越过城墙一步。这无疑使人们对措手不及的变故和未知事物产生的紧张情绪得到了适应性的缓冲，某些乐观的人开始觉得这就跟盛夏时节将要下一场暴雨，其实等待放晴并不需要太久。

    然而步入火神殿的神祭范德萨脸色顿时严肃起来，边走边对身边下属的神职者说道：“马上派人去城主府，为了凯撒殿下的安全，我建议殿下尽快通过神殿的传送阵撤离。哈特，准备好开启‘永恒圣火’。潘森，联络费里克孜的主神殿，我请求与普鲁托大神祭阁下通话……”

    联系远在王都的主神殿的投影神阵所需的魔晶耗费，可不比远距离传送阵节省多少，除非事关重大即使身为神祭的范德萨也轻易不会动用。哈特主祭从他的一条条指令中不由产生错觉：难道神祭阁下并无把握能守住遭到能兽入侵的桑格那？

    见围在范德萨身旁的人逐一领命而去，哈特忍不住上前一步，悄声问：“神祭阁下，现在只是克罗斯能兽……就需要动用‘永恒圣火’了吗？”“永恒圣火”已经是接近神禁武器威力的大范围防御神阵，而克罗斯能兽甚至不是来自魔界的生物——哈特不确定老神祭是否太过谨慎了。

    范德萨沉默地看了他一眼。

    哈特连忙低下头，懊悔自己似乎冒犯了神祭阁下。

    “哈特主祭，吾主教导我们面对任何困境要有正视的勇气，”老神祭停顿了一下，平缓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上的异样，“而不是轻视的鲁莽。”

    “是的，神祭阁下，感谢您的教诲。”哈特面带羞愧地弯下腰。

    范德萨越过哈特走向一条直通他的单人祷告室的幽深长廊，在入口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道：“对了，还有那位光明的……拉葛瑞亚小姐，也请她，即刻陪同凯撒殿下一道离开。”

    哈特迟疑地问：“拉葛瑞亚小姐是巴尔亚的神眷者，为什么不邀请她帮助我们——”

    “正因为她是光明神眷者，”老神祭打断他，淡漠地回答，“比起守护一座城市她更重要的使命是——守护一个王国。”

    他们交谈的对象自然听不到范德萨神祭对她的看法，事实上被派去城主府传信的神职者怎么也找不到她的身影。城堡所有人的注意力因为外来的变故都集中在地位最尊贵的小客人——国王继承人凯撒王子的人身安全上，在火神殿的传信人提及她的名字前根本无人留意拉葛瑞亚，以及她的法师朋友，何时从她的房间消失了。

    ——那倒不是多么神秘的真相，不过是拉葛瑞亚的法师朋友“伊薛斯”先生，用有些受损但仍能使用的“风元素歌吟”指环储存的一个混合飞行术，避开了城堡守卫的视线，将她和自己从房间的窗户带了出去。

    “我还从未来过……这么高的地方。”拉葛瑞亚的声调流露着些许源于本能的恐惧和出于年龄的新奇。她小心地感受着脚底下有着不易察觉的弧度的“地面”，稍稍向前倾身——桑格那城在她眼里仿佛变成了一块斑驳的青黄画布，擦着“地面”丝丝掠过的云气像一条条水面的波纹，她俯视它们的角度如同在河岸观察水底的河床——这让她觉得有点晕眩。

    “别往下看。”站在她身后的伊塞尔适时伸手拉着她后退，向圆盘形的“地面”中心更平坦安全的地方走去。

    拉葛瑞亚脸上飞过赧然之色，为自己的不稳重表现——果然没有哲罗姆老师随时的教导，她还是容易犯错。

    他们现在的位置是整个桑格那城最高的地方，是位于西南方内城区的，三十六座青铜祭神柱中保存最完好的祭神柱顶部。如果没有防护罩的保护，仅仅是这个高度上的自然风便能把他们像纸片一般吹落。

    拉葛瑞亚收拢也差点飞出去的心思，凝神眺望远方。是她央求伊塞尔带她上来的。城主府距离能兽群太远，而且它们飘浮在空中，她以为如果能更接近它们，施展神术的效果也就更好。

    “法师先生，请仔细看，”少女的眼眸透出绚丽的神光，她定定地望着覆盖天际的阴影，面容的稚嫩瞬间褪去，被神圣的庄严替代，“看我为您演示——用神语施展神术。”

    .

    （忙到吐血，进入第四季度真是：秋高气爽，暗无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