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北北和噗噗

    “锵！”

    一把两尺多长的大砍刀斜刺里伸了出来，及时迎上了恐爪怪的爪子，这柄十分钟前差点砍下韩扬脑袋的大砍刀，现在又变成了韩扬的救命稻草。黄毛脑子不灵光，但也不至于傻到认为恐爪怪杀掉韩扬后会放过自己的地步，虽然奥克特帕尔斯没出来自己打不过恐爪怪，可是在旁边帮把手还是办得到的。

    不过救命稻草终究不是救生圈，黄毛的大砍刀虽然也是武器店中的高级货色，但是在来自马斯沃尔大陆的怪物面前还是脆弱得不堪一击。当啷一声火花四溅，刃宽背厚的大砍刀被恐爪怪一巴掌折为两断。黄毛只觉得虎口剧痛，半截刀脱手而出，捧着手腕子跳着脚往后跑。

    好在对于韩扬来说，有这瞬间的遮拦已经足够了。韩扬双脚一蹬，倒跃出两米和恐爪怪拉开了距离。见对手逃脱，恐爪怪哪里肯放过，一对爪子舞动的和风车相仿，直追韩扬而来。

    “大哥！用兵器啊！”黄毛跑出两步回头见韩扬处于下风，连忙大叫。这一嗓子提醒了韩扬，顺手从背包中掏出了塞巴拉合金大锤。冰凉厚重的感觉顺着掌心传来，韩扬觉得这柄大锤熟悉得好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顿时勇气倍胜。手握大锤，双脚扎马，双目炯炯地盯着乱披风一样张牙舞爪的恐爪怪，韩扬舌绽春雷，大喝一声：

    “咄！来吧！”

    这一喝声若洪钟，洞窟中回音袅袅，久久不散，就连黄毛都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脑袋一阵晕眩。小岛中心的小家伙“噗噗”惊叫，胆小的更是两眼一翻白，直接躺在了地上。恐爪怪一怔，韩扬毫无花哨的一锤直搡已到近前。

    大锤势若疾风，恐爪怪只来得及收回爪子交叉护在胸前。噗的一声闷响，锤爪相交，恐爪怪的身子保持格挡的姿势不变，巨大的脚掌却在碎石中犁出了两道深深的沟壑，滑出四五米绊在一块大石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自从韩扬获得原生体质的力量加成后，能够正面硬抗他一锤而不飞起来的家伙，除了那个钢铁傀儡，也就只有眼前的这个恐爪怪了。不过韩扬根本不记得自己过去的彪炳战绩，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大的力气，恐爪怪没有离开地面他也不感到惊奇，眼见对方似乎毫发无伤，当下跨步上前，一锤子自上而下砸了过去。

    恐爪怪看似安然无恙，其实硬接韩扬一锤已经痛彻心扉，它万万没想到面前这个比自己矮了半截的家伙居然有如此恐怖的力量，眼见韩扬又来，哪里还敢硬扛，闪身避到一旁掉头就跑。韩扬本想追赶，无奈恐爪怪一辈子都是在地下混的，腿长步大外加熟悉地形，身形在乱石中闪了几下，钻进来时的通道不见了。

    韩扬收好锤子来到湖边朗声问道：“喂！你们有没有会说人话的？”

    先前看到韩扬和恐爪怪大战，小家伙们的面色忧喜参半，韩扬过来问话，它们又是一阵惊慌，顿时小小的湖心岛上又荡起了一片大耳朵波澜。韩扬见语言不通，只好拍拍双手又指着自己的胸口，努力对小家伙们微笑表示自己没有敌意。见小家伙们还是不解，韩扬跑回山崖边，把两只仰面朝天的怪物翻了过来。

    两只大怪物醒来，恐惧地看了一眼韩扬，头也不回地逃回了湖中。韩扬再次拍拍手，努力向小家伙们示意自己的友善。

    释放俘虏的行为似乎被小家伙们理解了。它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脸上露出了毅然决然的神色，一起把小叉子举过了头顶。

    “噗～噗～噗！”“噗～噗～噗……”小家伙们整齐地叫了起来。韩扬先前见它们举起叉子，以为要上来和自己拼命，后来见它们整齐的大叫，还以为又要召唤出什么恐怖的怪物来，不由得退后两步离开湖畔远一点。再仔细看时，才发现小家伙们七八个一堆，叉子架在一起，在那里猜拳！看样子它们遇到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时，一向都是用这种办法全民公决的。韩扬苦笑一下，找一块大石头坐下，等小家伙们慢慢决出胜负。

    也不知道那个耳朵上有一撮天蓝色绒毛的小家伙是不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上百只小家伙凑在一起猜拳猜了半天，最后输的还是她！小家伙嘴巴撅得都快能挂上油壶了，眼泪也在眼眶里团团打转，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耍赖，撅着屁股在水晶丛中掏了半天，找出一小块淡金色的水晶。蓝耳朵把水晶衔在口中，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然后跳入湖中向韩扬游了过来。

    见对方总算理解了自己的用意，韩扬禁不住舒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又发愁起来。这些小家伙似乎只会一个单音节的词“噗”，虽然也有抑扬顿挫，可是自己和黄毛都听不懂啊，这个样子如何与它们交流？

    在伙伴们担忧的眼神注视下，蓝耳朵慢吞吞地游到岸边，满脸惊惶地站在距离韩扬和黄毛不到十米的地方。韩扬怕站起身吓到她，回头示意黄毛也坐下来。这个举动似乎让小家伙放心了一点，脸上的惊惶渐渐淡去了。黄毛得意洋洋地笑道：“嘿嘿，怎么样，刚才的大家伙都被我大哥打败了，你们还有什么招？放心吧，看你们的样子就知道杀你们也没什么经验值，只要你告诉我们到地面上的路，再给我们点那些水晶，我就不杀你们练级！”

    也不知道是因为声音大，还是因为实在长得太对不起观众，黄毛这一笑又把小家伙吓得倒退了两步，几乎又要转身逃走了。韩扬对黄毛摆摆手，努力用温和的声音问道：“你们是谁？知道出去的路吗？”

    蓝耳朵慢慢平静下来，她怯生生地看了一眼韩扬，轻声“噗噗”叫了起来。韩扬叹了口气，刚要说我听不懂，忽然一个机械的声音从蓝耳朵的肚兜里传来：“你，不抓，我？”

    没想到小家伙拿着的那块淡金色水晶居然是一个魔法版的翻译机！尽管翻译水平比一百年前的某某词霸还要糟糕，但好歹也可以明白大致的意思了！可是这些处于原始社会文明水平的小家伙们怎么会有这种“高科技”的东西呢？韩扬和黄毛二人都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黄毛大喜，刚张嘴要说话，蓝耳朵又害怕地退后了一步。韩扬一把捂住他的嘴，对蓝耳朵诚恳地点点头：“我叫韩扬，我是不会伤害你的。你叫什么名字？”

    蓝耳朵抿抿嘴唇：“我，北北。”

    “北北？好可爱的名字。”韩扬笑道：“我是一个人类，你们是什么生物呢？”

    北北犹豫了一会儿，张口道：“噗噗。”

    翻译水晶翻译出来的就是“噗噗”，韩扬又问了两遍，答案都是一样。究竟是这种可爱的小生物名字就是噗噗呢？还是小家伙没有听懂韩扬的话？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也无关紧要，反正名字只是一个符号，只要双方认可就可以了。韩扬问道：“北北，你们有人知道从哪里可以回到地面上去吗？”

    “噗噗？”北北摇了摇头，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韩扬，明显不知道“地面”是什么意思。

    “那个，地面，地面就是……”韩扬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了，他伸手指指头顶：“高，很高很高的地方，有很多像我们这样的人。”

    北北抬头顺着韩扬的手指看了看，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韩扬和黄毛指手画脚笔划了半天，最后还是黄毛爬到一根很高的石柱上再抬手往上指，北北才似乎明白了二人的意思。

    “上面，危险，跑！”北北把小胳膊甩来甩去，学恐爪怪舞动爪子，又用两只大耳朵盖住眼睛作出瑟瑟发抖的样子，最后作出逃跑的姿势。韩扬和黄毛看得莫名其妙，费了老半天劲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看样子通往上方的通道有恐爪怪或者其他什么凶狠的地下生物栖息，噗噗一族从来不敢上去。

    小家伙们生性就是一个爱笑的种族，这一小段时间的接触似乎消除了噗噗一族对韩扬和黄毛的恐惧，见韩扬终于弄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北北兴奋地“噗噗”叫了起来，圆圆的大眼睛弯成了新月，一对大耳朵也在微微颤抖着。小岛上的噗噗们见北北和异族交涉成功，也一起高兴地笑了起来。

    纯洁的笑容是最具感染力的语言，没有任何心机的韩扬看着这群快乐的小家伙，也嗬嗬的笑起来，最后连撇着嘴在想一个大傻瓜遇到一群小傻瓜的黄毛也受到了感染，忍不住咧开嘴笑了。一时间各式各样的笑声充满了整个洞窟。

    接下来的交流是在笑声中度过的。在地下的世界里，噗噗是最弱小的一个种族，躲避天敌、寻找食物和安全的栖息地几乎就是它们生活的全部。它们散布在地下的各个洞窟中，没有明确的社会结构和分工，没有部族的首领，但是每一个成员都有为群体的生存奉献自己的一切乃至生命的天性；遇到需要牺牲个体的利益保全种族的时候，它们会用全民公决的形式——也就是猜拳决定谁去冒险；在遭遇敌害的时候，它们就靠敏捷的速度和狭窄的地形躲避追杀；它们的食性庞杂，鱼、浆果、小昆虫、蘑菇甚至苔藓都是它们的食物，但无论自己有多饥饿，它们都不会独享自己采集到的食物，而是每天将食物汇聚到一起分配，以确保整个族群的生存……

    噗噗们的语言就像它们的生活一样，单纯而简单，因此交流花费了不少时间。见北北和韩扬谈得默契，一些胆子较大的噗噗渐渐围拢过来插言，当韩扬从背包中翻出储备食物和小家伙们分享时，噗噗们的戒心完全被打消了，所有的噗噗都离开了湖心岛，围坐在韩扬身边七嘴八舌地发话。但是翻译水晶只有一个，大家一起说话反而听不清楚。韩扬发现这个名叫“北北”的小家伙虽然胆小，但是理解力和表达能力却是最清晰的，便着重和北北交谈。

    不过表达力清晰也是相对而言，噗噗们对数字的概念很模糊，它们有四个指头，所以一般的噗噗对于四以上的数字就分不清楚了，而北北可以用两只手表示一到八的数字，再往上就只能和它的同伴一样用“很多”来描述。问了半天，韩扬也没搞清楚地下到底有多少噗噗生存，只好转而询问那些水陆两栖、像坦克一样的生物是怎么回事。这个问题即便是最聪明的北北讲述起来也费了一番劲，足足花费了两个小时才大致搞清楚。

    那些大家伙在噗噗的语言中被称为“库库诺”，在“凉凉的、亮亮的石头”（也就是湖心岛的那些水晶）旁边就有它们的踪迹。虽然看起来块头很大，但它们平时的性情却很温顺，主要食物也是蕈菌、青苔等地下植物。“很多饭之前大地生气的时候”（“饭”是噗噗们的最大的计时单位，噗噗大概六小时进食一次，所以这个时间很模糊，后来据老匡推测就是牧场遭受天遣时的地震余波），一些岩石坍塌下来，堵住了这个洞窟通往外界的通道，因为入口狭小，大体形的怪物不能通过，这里便成了噗噗们栖息的天堂。但是通道的坍塌同样阻止了库库诺的出外觅食，噗噗们找到这里的时候，几只库库诺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了。噗噗们用自己的食物救活了库库诺，自此双方就达成了默契。平时噗噗帮助库库诺外出觅食、去掉库库诺身上讨厌的寄生虫，遇到危险的时候噗噗会用“啪啪噗噗咚咚”的方式召唤库库诺帮助它们御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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