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借调市局_第113章 撞在鱼头枪口

    关键是老郭曾多次参加过分局中秋特大文物案的审讯工作，对这个案子可以说是一个活字典。鱼头这下明白了，周局这是要自己抱住老郭同志的大腿。看来，今后一段时间对老郭同志的任何要求，鱼头都得上心！

    一个电话谈了大半小时，把鱼头热火火的心扑灭了，看看若兰，已经躺在床上甜蜜地睡着了。完了，今晚的好戏没有了！给若兰盖好被子，轻轻地吻了一下眼睛，悄悄离开。只是回到自己屋里，一个晚上也没睡好。

    烟雾飘渺的审讯室里，老郭先和他说起月牙山庄灭门一案的案发经过：

    那是1997年7月29日，一年里最炎热的时候。凌晨，金陵市公安局接到报案，说是金陵白下区月牙山庄一别墅内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别墅里有3人被杀，分别是男女主人和岳母，只有12岁的小女孩活了下来。

    凶手走后，是唯一幸存的小女孩报的警。

    当时留给办案人员的疑问是：凶手究竟是谁？为何要入室杀人？为什么凶手会放过这个小女孩？

    肖鹏现在落网了，一五一十地交代后，那些谜底才完全解开。在老郭看来，很多事实也印证了警方当时的判断。

    1997年的房地产商业市场才刚刚开发，但月牙湖临近紫金山，一直是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最早的几个别墅都在月牙湖周边，当时一片全是工地。可以说，这一片别墅是金陵当时最早的别墅，就是最早开发的月牙山庄别墅，也没住多少户人家。

    国内当时开发商没几个，这是新加坡的品牌开发商仁恒地产在金陵开发的第一个项目。

    那时，肖鹏当时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单身小伙，家就在距离别墅几公里外的烟花巷，没有稳定的工作，四处打打杂帮帮忙，要不是啃老可以说是有上顿没有下顿。

    那年夏天一个炎热的下午刚刚过去，肖鹏出来遛弯儿，无意中走到了月牙湖这里，下去凉快了一会，看到旁边月牙山庄一栋栋漂亮的别墅，想想“自己干活那么累，人家住豪华别墅”，他突然想到晚上去人家豪宅里偷点钱花花。

    当天晚上十一点多，别墅外的肖鹏抽着烟，一直等到灯一盏盏关掉，潜进了月牙山庄。他先爬进了二楼，他在二楼一个卧室找到了一个黑包，拎了出来。结果过道里碰见了还没睡熟听到声响出来的男主人。男主人尖叫起来，与他发生打斗。他摸出随身带的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向男主人捅了过去。接着又闯进了主卧，把刚刚惊醒的女主人也抹了脖子。

    在二楼翻到三万多元现金后，他喜出望外，又到一楼想再去找找，一个个房间里翻钱。那天天热小女孩小女孩在外婆房间里打了个地铺，开着空调。

    声音虽然传进外婆房间里，但老人耳朵不太好，也没注意。门被推开，凶手闯进来，一刀挥向了从床上坐起来的外婆颈部。

    被惊醒的小女孩恶狠狠地闯入者和倒在血泊里的外婆，吓得大哭，一开始下意识地用床单蒙住了头。

    但凶手没有再动手，掀开床单，还和她说了一阵子话，两人处了足足有三个多小时。

    办案人员至今对幸存的小女孩印象特别深刻。经历了短暂的极度恐慌后，这个小女孩居然很快就稳定下来，表现出超乎一般的冷静，开始和凶手说起话来。如果不是这样，这个小女孩那天也很难幸免。

    “记住我的脸，你可以找我报仇！”

    小女孩记得最清楚的是凶手离开之前的这一句话。案发第二天，她清楚而有条理地给警方描述案发过程。为了给嫌疑人更好地画像，她需要反复回忆与凶手对峙的3小时。

    为此，警方专门请了心理专家，对她进行心理安抚，同时也要检验她所说情况的可信程度。

    给小女孩做过心理安抚的那个专家还记得，“那个姑娘瘦瘦的，很冷静。我问了她很多问题，她的回答跟我们掌握的信息都能相互印证。”

    但画像并不成功，该青年没有明显的脸部特征，尤其是脸部的血迹斑斑，让小女孩无法描述清晰面部，而身高体型等都属于极普通的类型，对案件没有起到特别大的帮助。

    如果当时能找到凶手，或许小女孩能认出来，但事后找的几个面貌特征相似的人都被dna和小女孩否认了。有一点，小女孩回忆，这个凶手左手拿着刀，检验也证明，凶手杀人的时候应该是左手持刀，有左撇子嫌疑。

    可以说，这个小女孩当时她经历的生死3小时，电视剧都演不出来。

    小女孩问肖鹏，为什么要杀人？肖鹏说，自己的女朋友得了白血病，需要十几万元治病，自己没钱，没办法。

    小女孩告诉他，家里平时不会放太多现金和值钱的东西，要钱我帮你找，但不要杀人。

    肖鹏说，只要你不喊不叫，我就不杀你。

    小女孩带他去开一楼的保险柜，没敢带他上楼，她根本不知道凶手杀害了其父母从楼上下来的。保险柜打不开，小女孩帮他去厨房找来一把菜刀，保险柜也没被撬开。一度失去理智慢慢清醒过的肖鹏那时开始惶恐起来，他自言自语：“我怎么会杀人的？”

    耗到凌晨4点多，外面鸡叫了，小女孩对肖鹏说：“天亮了，你再不走会被发现的。”然后给他指了逃走的路，告诉他怎么避开大门保安。

    走之前，肖鹏对小女孩说：“记住我的脸，以后你可以来找我报仇。”此时，小女孩还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楼上已经遭遇不幸。

    肖鹏离开后，小女孩赶紧上楼去找父母，才发现父母遇害，大哭几分钟后，依然坚持着下楼找小区保安报了警。

    当时，警方在案发现场找到了金陵牌香烟的烟蒂，还有嫌疑人的血迹。根据小女孩描述，凶徒自己手上也受了伤，流了一些血。

    房内有很多翻动的痕迹。老郭和同事一致判断，这是一起由入室盗窃演变为恶性行凶杀人的刑事案件。

    那时，月牙湖周边开发时间不长，到处是工地。基础设施也不完善，没有视频监控。金陵警方以月牙山庄别墅区为中心铺开排查，每一个居住地和出租屋都不放过。到后来，范围扩大到整个市郊范围。

    他们将重点目标锁定在手上有伤的人。但四周在建筑工地上干活的人，手上有伤的不少。那些突然离开工地或者行为异常的工人，也被列入排查对象一一重点询问。

    虽然仇杀的可能性比较小，老郭还是排查并触及到小女孩父母的社会关系。他们曾与人有过经济纠葛。为此，警方还列出他们的“仇人”名单，一一筛查。

    据老郭说，这还只是一部分，这个案件的全部卷宗有好几箱。

    根据凶手跟小女孩说的白血病女友，办案人员还将金陵以及周边地区的白血病女性排查了一遍。现在，老郭才知道白血病女友是凶手编给小女孩听的故事。

    当时，全国的dna刑侦技术刚起步，检测成本高，而且速度慢。金陵市级公安系统建立dna实验室，在国内还算比较先进。到后来的几年时间里，金陵警方采集了两三千份dna样本进行对比，也没有收获。

    两年前，有次华人神探李昌钰来到金陵做讲座。老郭还和李昌钰讨论起了这桩悬案。李昌钰在分析了整套案件的物证资料之后，认为现有能力下，警方该做的都已经做到了，也未能给出非常有针对性的良策。

    但大家有一个共识，等着哪一天有一个犯罪嫌疑人的dna和这个案子对上，机会就来了。可此前只要案子一天不破，这笔“债”就在老郭同志心里沉甸甸地压着。

    作为一个刑警，从业30多年的郭仁强在退休前获得了中国警察的最高荣誉——全国特级优秀人民警察。

    月牙山庄这个案子花了很多心血，却迟迟没有揭晓，这让老郭一直很不甘心。老郭说案子一天不破，他就一天掂在心上，梦里经常都想到这个案子。不仅是老郭，这起悬案也是当年很多办案警察眼里的“一根刺”，包括当时总负责此案的袁副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