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太阳出来了
真实的梦境。 梦想岛之上，但凡有那个小精灵参予的梦，其实都是真实的。 梁小婉刚刚做了这样一个梦——梦里的小精灵告诉她，考验倒计时3天，是该她做出最后选择的时候了。 选择1，继续填海，继续接受这个99.9999%不可能完成的考验。考验完成，将获得和周阳在小岛上的永久居住权，但从此将彻底从现实中销声匿迹。考验完不成，她倒也不用死了，但两座岛距离将被拉长为999米，中间爱情海也将变为真正天堑，两人除了遥远对望呐喊，永难相见。 选择2，放弃考验，接受小精灵现在的‘梦想指南’一职，两人也可以永永远远在一起。但前提是，梁小婉除了心不变，容颜、体型、声音都会发生巨大变化，身高更是会一下子缩减成10厘米的‘拇指姑娘’。而且她虽然可以时时感受到周阳的存在，但周阳却只有在‘梦’里才见得到她…… 选择3，放弃周阳，放弃梦想之岛，健健康康地回到现实，回到渝城，回到梁mama的身旁。但要求是，她和周阳这些日子来的所有记忆，将被完全删除，两个人只能是永永远远的陌生人。届时候，不管周阳以何种理由藉口去接近她，她的身体都会瞬间崩溃，变回之前携带入岛时的半死亡状态，绝不可能再治愈。 非常艰难，极其严肃。事关生死的选择题。 不是在开玩笑。 梁小婉也不再是小孩子。 但据事后周阳在‘梦’里看到的影像记录，梁小婉在听完3个选项后，几乎是犹都没犹豫的，便回答了：“我选1，继续接受考验。” “哦，你确定？本‘指南’有义务提醒你——如果考验完不成的话，你们今后除了允许远程的声音与视觉沟通，其它任何物质上的交流都是禁止的。到时候你一个女人住在‘2号岛’上，除了‘创造者’赐予你一口泉，一些鱼苗和种子。其它一切衣食住行、生死病死都要靠你自己一个人。你确定？” “我确定！”梁小婉一脸的坚定不移：“哪怕是考验失败了，只要能让老周看到我的真人，听到我的真音，不要删除我们之间的任何记忆。不管有多辛苦多艰难。我都愿意！” “还有。哪怕你们通过考验了。由于梦想之岛内的9倍生长速度，你虽然可以很长寿，但生长衰亡的速度将是现实人们的9倍……” “啊？那老周他……”哪怕在梦里、在事关自己生命的关键时刻。梁小婉首先关切担忧的，都是她的周阳：“那老周他会不会也比别人衰老得更快？” “不会，由于‘梦想者’在岛内的身体是真人模拟态，9倍生长的经历只会像梦境一样加载入他的意识，诸多身体机能的盈亏，也是在‘梦想者’穿越回现实时的瞬间予以增减……所以‘梦想者’在现实中的生长衰亡速度，和正常人一样；而且由于其它诸多因素，他的寿命肯定要比正常人长。但是你……” “我，我没关系呀，不管活多久，小婉都已经算是赚了。而且按照你所说的，我在小岛的时间里说不定也能活100岁吧？那样以老周登陆的时间算来，我和他见面的总时长差不多有30年，陪现实中的他也能陪到9年以后？” “理论上是这样，但你真的能够接受？”小精灵激动，似乎都有一些感动了：“你就不怕你人老珠黄、白发苍苍的时候，‘梦想者’抛弃你？” “不会，我的老周他不会。哪怕有一天我们的身体已经不再适合去‘爱’了，但小婉的心，会永永远远，生生世世的爱下去。” “那你的母亲，你的哥哥，你现在现实中的种种牵绊呢？你就不想回到现实中，和他们过回正常都市人的日子？” “我想，但是我不会——小婉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老周给的，我说过不管是远程还是近距，是rou身还是灵魂，小婉都愿意做专属于他一个的‘乖乖小女人’……至于mama，哥哥会照顾，而且我相信老周也会替我孝敬她老人家的。” “那，本‘指南’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确定选1，继续接受考验？” “恩，我坚定。” …… 当然，这么清晰、细节的对话记录，都是周阳在后面的‘梦’中像看录相一样观看到的。现在，醒来的梁小婉只是简略地说了说她所做出的选择，讲了讲考验成败的后果，这便匆匆刨了几口饭菜，开始了长达三天三夜的拼命。 不眠不休。 周阳也一样。 好在在梁小婉做出那个选择之后，小岛上风停雨歇，白天红太阳，晚上圆月亮，99爱情海下的水深似乎也浅淡了不少。再随着一戒戒泥土，一车车石块的疯狂倾倒而入，水面之上又开始渐次浮现出土路、石路…… 一天一夜铺下来，铺出了24米石路3米土路。 两天两夜铺下来，铺出了52米石路7米土路。 三天两夜铺下来，铺出了67米石路9米土路…… 还差23米的距离，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理论上的机会，还存在；但两个人有气无力的对望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可奈何的忧伤。 累，实在太累了。 在这三天两夜的时间里，梁小婉总共睡去的时间只有6个小时，而且她之前还淋雨感冒了，她还来了大姨妈。周阳所睡的时间更少，只有4个小时，而且他之前就睡眠不足，精疲力竭，也感冒了…… 虽说这两三天里，两个人所吃的都是人参、灵芝、燕窝、乌鸡、甲鱼、狗rou香肠。大滋大补；所喝的都是红牛、咖啡、酽茶、柚子汁、葡萄酒，提神醒脑。可不管他们怎么补，怎么提，怎么激发掏空身体的潜能去拼命，但对如此高负荷、不停歇的劳动来说，两个人的极限已经快到了。 耳朵，嗡嗡作响，眼睛，乌黑浮肿；双手，麻木酸痛。双脚。甚至连走路都走不稳……要以这样的状态坚持下去，别说一晚上23米长的距离，那就是10米别想完成！ 那睡一会儿觉？ 不行，不行。以两人现在近乎虚脱的疲惫程度。这一旦躺下了。不睡5、6个小时别想起得来。而且‘小岛化’的睡眠虽然疗效卓著，但此前两个人已经领略过了——极度疲惫时睡1、2小时就起床，那就感觉比不睡还要痛苦一千一万倍。 周阳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他的味蕾，也早已辩不出任何滋味。但最终还是在狂搧给自己几个耳光后，强撑着从白色方格中拿出之前吃剩的饭菜，放入红色方格中热上。然后又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九九神土’，拨出两棵已有2年，相当于外界6、7年参龄的人参。再倒上大半杯子的茶叶，冲史上最苦最涩最浓酽的茶；十袋速融咖啡倒入杯中，调成咖啡糊…… 什么是拼命？ 拼命就是不管不顾任何后果，为了做成某件事情，而奉献拼搏出你的所有，你的全部甚至是生命！周阳不知道，这么多的茶叶，这么多的咖啡，混合着人参在这么虚弱的时刻服下，会不会呕吐，会不会生病，甚至会不会死……他只是知道，这样子的搭配，可以让他和梁小婉多亢奋那么三四小时—— 三四小时后，再将希望寄托于最后一招：“三宝，亢奋xue。” “主人，这个几个xue位对人体损害很大，特别是你们现在的身体……” “别废话，点。” “是……” 于是接下来的五个多小时，两个原本已经蔫下去的人，在弹弓几个xue位合成的‘亢奋xue’刺激下，又开始了匪夷所思的振作，继续挖填。 速度，竟然比正常状态还要快！ 但周阳能感觉得到，这种亢奋是麻木虚浮的，是杀鸡取卵，是饮鸩止渴——就像是把全身上下内外的精、气、神全部抽剥出来，源源不断地转换为此时此刻的‘亢奋’劳动中。而一旦被抽空，整个人或许就会衰老，会毁灭，会堕落为一滩烂泥，今生今生都不可能再恢复过来…… 有那么一瞬间，周阳残存的意识在征询自己，要不要为梁小婉叫个停？要不要现在就放弃这个考验，留下点精力给极可能是两个人最后一次的近距离相见？但是，念及梁小婉清醒时分的再三叮嘱，眼看着两岛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只好咬紧铁牙，让自己的女人和自己一起经受这种痛苦难熬的皮rou之苦…… 同呼吸，共命运。 风雨同舟。 终于，在油浸火把的映照下，两个人的距离从15米到12米，到9米，7米，6米，5米，4米5，4米，3米5，3米…… 3米，3米，只剩下最后3米，两个人就可以完成考验，永永远远在一起了！ 但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是美食就在嘴边，你张不了口；是光明就在前方，你睁不开眼；是眼瞧着一切都唾手可得了，你却抬起不手——此时此刻，在3米远的距离，两个人已经被完全掏空，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早在还有9米远的时候，梁小婉就已经从‘亢奋’中黯淡下来，开始磕磕又绊绊。但最终，她在小小、兔小白、思思妹的协助下，硬是三步一跌，五步一倒地坚持到了4米远的距离——然后倒下，不醒人世了。 周阳的‘劲儿’是在5米远的时候开始过的，但他毕竟是男人，是独一无二的‘梦想者’，恁是在100倍难度的情况下，坚持到了3米远。梁小婉倒下昏迷的时候，他很心痛、很悲伤、很担心，但他那时已经没有呼喊的力气，唯有通过‘腹语’召唤回仨神器，让它们协助自己在这边继续…… 可是3米，在摸爬滚打地坚持到3米远位置的时候，周阳匍匐蜷缩于地，连爬的力气也没有了。也很快，在与梁小婉近在咫尺的地方，在眼看着太阳就要出来、考验马上就要到期的绝望中，昏迷了过去。 昏迷之前，他模糊的视觉里，隐约看到小小的金丝猴，在梁小婉身边‘吱吱’乱叫，来回奔跑着往水中扔小石子……他也隐约有看到，兔小白也在用雪白的兔头，拱弄着一块小石头；弹弓与小小配合，在飞携着一篮又一篮的石块，锄头一晃又一晃，往里水里填着一锄锄土…… 然后，他似乎又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许多小东西所挪动，缓缓地挪上了一块木板；再再然后，他胸前好像是硌上了两小团柔软，勉强抬抬眼皮，怀里身上，是他朝思暮想的梁小婉。但周阳实在是太困，太困，太困了，他来不及有任何反应，这就彻彻底底地昏迷了过去。 天亮，太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