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马博士
调皮鬼本想叫醒还在睡觉的端木苏。可是,当他撩开帐篷时,只见端木苏脸色铁青地躺在行军毯上,受伤的左肩上黑压压的爬满了硕大的蚂蚁。他心中大骇,大声呼喊江雪。江雪急忙跑来,伸头一看,端木苏的状况竟然把她吓得整个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他……他……”江雪望着脸色铁青的端木苏,哆里哆嗦地说,“他不会出事吧?” 一想到端木苏会有生命危险,江雪便不顾一切地冲进帐篷,双腿跪地,抬起右手,先在端木苏的脸上“啪啪”抽了两下,大喊:“醒醒!醒醒!”见他毫无反应,心头一颤,又放声哭吼起来:“火瞳,火瞳,醒醒!端木苏,醒醒!你可不要吓唬我啊!你可不能出事啊!你要是出事了,我们俩该怎么办啊?!”又一边哭喊,一边用力拍打端木苏身上的蚂蚁,吼道:“滚开!滚开!从火瞳身上滚开!” “哎,哎,”调皮鬼喊道,“先别管蚂蚁!先把他弄出来!快!快!!” 调皮鬼伸出双手抓住端木苏的两只脚,用力往帐篷外拉扯。江雪先是愣愣地看着调皮鬼,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便慌忙抬起端木苏的脑袋:一方面是为了减轻调皮鬼拉扯的阻力,一方面也是怕端木苏的脑袋受伤。 俩人合力把端木苏拖到帐篷外面,端木苏依然脸色铁青,毫无反应。江雪见状,放声痛哭。 “哭什么哭!”调皮鬼喊道,“赶紧脱了他的上衣!” 江雪停止了哭喊,眼泪却依旧扑簌簌地往下落。她仿佛一个机器人,按照调皮鬼的指示帮端木苏脱上衣,动作却是非常轻缓,就像脱婴儿的衣服,生怕动作太大,将他弄痛。调皮鬼嫌她太慢,一把将她推到一边,拿起一把剪刀,先在领口上铰开一个口子,双手一用力,“刺啦”一声,将衣服撕成两半,然后将破烂的上衣从端木苏身上脱了下来。 端木苏的左肩头上,殷红的纱布上渗出许多白色液体,液体粘稠,腥臭难闻。端木苏的左臂,肿胀发青,比右臂粗了两倍。 “坏了!伤口感染了。”调皮鬼扭头问江雪,“还有消炎喷雾剂吗?” “我的用完了,你的呢?”江雪说。 “我没带。”调皮鬼再问,“他带了吗?” “不知道。”江雪摇头。 “去看看啊!” 江雪急忙转身,要跑回青骢马身边翻找端木苏的行囊,却见青骢马正朝她走来。她以为这匹重情重义的、十分懂事的青骢马知道她要做什么,所以主动迎了上来,哪知青骢马来到她面前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与她擦身而过。 “停下!停下!青骢马,停下!”江雪喊道。 青骢马对她的喊叫不予理会。它快步走到端木苏身边,脑袋往下一扎,用力一拱,又把调皮鬼拱到了一边。调皮鬼心里原本就在着急,突然被青骢马拱了一个屁股蹲,心中更是起火。他张开嘴巴正要开骂,却见青骢马把脑袋往下一垂,伸出长长的舌头,竟然一下一下地舔端木苏的伤口! 调皮鬼不明白青骢马在搞什么,便慌忙爬起,冲过去要阻止它。江雪却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将他拦住。 “你拦我干嘛?”调皮鬼问。 “让它舔,让它舔。没事的,这对端木苏可能有好处。”江雪说。 “有好处?”调皮鬼迷惑地望着江雪,“马的唾液多脏啊,有好多细菌的!” “细菌也不全是有害的。”江雪解释道,“据我所知,细菌分两种:一种对人体有害;一种对人体有益。这种对人体有益的细菌,也叫益生菌。所有的动物,唾液中都有益生菌。你应该见过的,动物们时常用自己的唾液舔伤口,而舔过的伤口又愈合得很快。我想……它们就是用自己唾液中的益生菌为伤口消毒,为自己疗伤。” “益生菌?疗伤?真的假的?”调皮鬼不敢相信。 “先让它试试吧,也许管用。”江雪用建议的口吻说。 “可是……”调皮鬼望着端木苏左肩,“他肩上还缠着纱布呢。隔着纱布舔管用吗?” “哦,我倒把这个给忘了。” 江雪说罢,快速跑过去,跪在端木苏身旁,十分麻利地将血迹斑斑的纱布拆解了下来。这时她才发现,端木苏的伤口,发炎得十分厉害,就像泡发的馒头,裂开了无数个口子。如此惨烈的伤口,让她心如刀绞。她“啊——”了一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双目迷蒙,泪如雨下。 调皮鬼走过去,先扶正她的身体,再安慰小孩似地拍拍她的肩头,然后才伸手去摸端木苏的鼻息,稍后又把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摸了摸端木苏的脖子。
“别怕。”调皮鬼扭头安慰江雪,“还有脉搏,只是很微弱。” “我们……我们……”江雪结结巴巴地说,“要不要回去……回去报信,或者……或者叫个医生来。” “医生能来当然好,只怕时间来不及。”调皮鬼皱着眉头说。 “那怎么办?”江雪的目光中充满了忧愁和无尽的担心,“我们就这么看着他死去?” “不会的,不会的。”调皮鬼尽量安慰江雪,“你不是说青骢马能用它唾液中的益生菌替端木苏疗伤吗?” 调皮鬼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不这么想,因此他的眉头始终紧皱着。想必,他之所以如此说,一来是想安慰江雪,二来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要不,还能怎么办呢?这里四处都是荒山野岭,茫茫不见人家,要是跑回香格里拉请医生,少说也要一整天的时间,闹不好还要两天。端木苏能等吗? 就在调皮鬼和江雪商量着如何救助端木苏的时候,青骢马则在一刻不停地用舌头为端木苏舔伤口。 一下,两下,三下,抬起头来,打个喷嚏;再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再抬起头来,再打个喷嚏……如此反复,从不间歇,坚持了很长时间。直到端木苏的伤口露出了鲜红的新rou,流出了殷红的鲜血,青骢马又开始从上往下舔端木苏的左臂…… 青骢马的舌头,宽大厚实,动作却十分轻柔;它的神情又是那么的谨慎,看上去就像母亲用舌头为新生儿洗浴,以便去除裹在孩子身上的胎衣。 江雪一面跟调皮鬼交谈,一面盯着青骢马。当她看明,白青骢马不断地打喷嚏,仅仅是为了喷出舔进嘴里的脓液时,心头不禁生起一股暖流,两行热泪又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江雪,你看!快看!快看!”调皮鬼注意到了伤口上的变化,“青骢马把伤口处理干净了!消肿了!消肿了!” “呀!”江雪望向伤口,“真的消肿了!青骢马还真不愧为马医生、马博士啊,好神奇啊!” “不知过后怎么样?”调皮鬼问,“会不会反复啊?端木苏能醒过来吗?” “会的,会的,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江雪不再流泪,一双眼睛晶晶亮,就像初见曙光一般,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