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宗门任务(3)
苦渊的夜晚寂静无声,季清和陈昱几乎没有察觉,夜晚便悄然降临。 那是不掺任何杂质的夜晚。黑色的,好似上好的墨汁。阵阵寒意像诡橘的风,不经意间便深入骨髓,直冲神魂而去。 一呼一吸之间,脑海里除了痛彻心扉,便再无其他。 “好冷。”季清呢喃,面色苍白如纸。 程昱摩擦双臂道:“这个苦渊还真是不堕其威名。” 说话间呼出的气,都冒着冷意。寒意深入骨髓。 季清听了,身上依旧寒冷,却被程昱分了心神。 这人大抵是心善的,至少不是什么背后捅刀子之人。 季清裹了裹身上的衣物道:“那看管之人说的便是这个。” 直入神魂的寒意,众多修士又有几人能忍受。更何况他们现在身处的是苦渊,失了灵力的他们,又与凡人有何区别? 不能驱使灵力,动用储物袋,连一件御寒的衣物都是奢望,何其可悲。 “一场无妄之灾。”程昱感叹。 季清脸色有些苍白,忽受这苦楚,她还是有些不大适应,听了程昱这话,抬眼说道:“你是罪有应得,何来无妄之灾一说。” 话里并不客气,却无端多了一分亲近。 程昱也用这般语气刺她:“莫不是你树敌太多,我们怎会受这罪。” “你之意,莫不成全是我的过错。” “倒也不全是你的过错。” 两人同时说道。 说完程昱笑了,脱下嘲讽的程昱依旧没有温和之感,却多了一份豪迈。 季清也笑了,不过是微微勾起嘴角,很快又垂下。 苦渊太冷又太过寂寞,两人一致的想找些乐趣。 程昱摸摸下巴,丹凤眼轻挑,站起身,俯视季清。 他的声音因寒冷有些颤抖。他道:“那沿回珠一看便是作假,你到底惹了什么人?” 季清精致的容颜苍白,与往日相比多了些柔弱,然而她的性子却不是什么软弱可欺。 “大人物也不是我能得罪的。” 程昱听了,无奈叹气道:“你这性子,不说话也能得罪一批人。” 这倒是让季清听的疑惑,墨绿色的眼睛瞧着穿着灰色衣裳的程昱。 他恢复了那张嘲讽脸,道:“你这冰渣子一般的脸蛋,怕是要得罪许多人。” 季清摸着脸,好似懂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不懂。 犹豫一阵,她道:“不过是红颜枯骨,在意这些作甚。” 程昱依旧一副嘲讽脸,季清却觉程昱更能得罪人。 若不是手上没剑,说不得她也要和程昱打上一场,面对这张脸,她还能这般心平气和,也是一种能耐。 程昱却是不管其他,对季清说,又或许是自言自语。道:“且不说这沿回珠为何只有李如海身死之图像,单是撼石峰弟子这般快便确定我们的位置,就是一大疑点。” 季清蹙眉,神色清冷,心中疑惑更加深,总觉得有人想对他们或者是她不利。 苦决尊者却是不大可能,虽说他脾气暴躁,但却比一般人正直多了。 季放也不大可能,若真要说,季放说不得会护着季清。季放只想亲手了结她。 好似这事又进了一个死局。 她是真不知晓何人想对她不利。 程昱皱着眉头,道:“应是那个在你竹简上做手脚之人。” “齐师兄。” “齐师兄不过是个靶子。”程昱道。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分辨不清。都是一笔算不清的糊涂账。 从某些方面而言,修士也是人,即使是较为单纯的剑修,也逃不脱七情六欲。 名也好,利也罢。喜也可,恶也忧。 凡人有的情感,修士亦有。 说到底,修士不过一群有灵根有灵力的凡人罢了。尔虞我诈,在修士间也是常有的。 “思虑良多,无从寻找。倒不如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季清说道:“何苦自扰。” 程昱惊讶:“你倒是心宽。” “如果我们够强,何须惧怕这些?” 季清有些黯然,本以为凭自己的变异天灵根,再加之其悟性努力,今后定有一番作为。虽可能说算不上什么举世强者,但至少不让他人随意欺辱。 现在,却是猛然惊醒。敌人又怎会等你成长。 那加入剑宗之后,便不怎么动的脑子,如今看来真是变的蠢钝不堪。 易睛大陆天骄何其多,半途陨落的天骄更是数不胜数。她还是太过托大自傲。 有错便改! 程昱莞尔:“你说的自是不错。然而你不过一个炼气四层的剑修。” “不过,你无需担心,你的师尊定会救你。宗主把我们关入苦渊,不过是让若决尊者心里痛快一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季清皱眉。
程昱叹气,对季清笑着,并没有说什么。 季清或许身在局中,程昱却是看得清楚。若决剑修不能拿季清如何,毕竟他的师尊是剑修第一人,毁他徒弟丹田也要看师傅的脸色。 背后之人不过是让季清受些苦罢了。 只是如此,如何平息若决剑修怒火。不还有他这个五灵根的外门弟子吗? 季清无需高深修为,她那渡劫期的师尊自会护她。而程昱自己不过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外门弟子。 世上之事,对于弱者而言何来公平一说。 程昱思及此,再无说话欲望。 季清问了几句,无一回应,便有了自觉,不再说话。 苦渊的夜晚,安静如斯。呼吸声在那十米之遥也能听见。 空气中除了冷冽的寒气,便是偶尔响起的求饶声,看管弟子的大笑声,怎一个张狂了得。 冷,除了冷还是冷。神魂颤抖,嘴巴紧抿。紫色爬上指尖,温暖的血液好似被冰冻一般。他们浑身上下竟没有一处温暖。若不是剑修rou体强悍,怕是连一刻都撑不住。 三天,他们只要在这呆满三天,不用若决剑修动手,他们的根骨也就毁了。 牢房之外传来脚步声,哒哒声刺入耳膜。一个人,在他们囚室前面停下。 那人笑道:“倒是个硬骨头。若冷怕了,便喊出来,我们又不会笑话你。” 来人便是那个带两人入囚室的剑宗弟子。沈于幽。 他说完便笑了出来,一双眼睛阴狠毒辣。他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这些天之骄子。若不是惹了那些人,他怎么会落到这种这般田地,怎么会到众人避之不及的苦渊。 沈于幽不甘,愤恨! 苦渊的狱卒,没有一个是正常人。他们疯狂偏执,享受着凌驾于那些天之骄子之上的欢愉。 沈于幽挥了挥手上的狐裘,神色有些不对:“你们求我,我便把它给你们。多划算的买卖,只要你们一句话。” 季清控制着颤抖的身躯,墨绿色的眸子寒冷无比,竟比苦渊的夜晚还要寒上几分。 她什么都没说,不过冷冷瞧着沈于幽。 裹了狐裘的沈于幽忍不住微颤,下一刻脸色便不大好。 他竟被一个小妮子吓到! 还真是丢脸。 发黑的脸色竟比这苦渊的夜还要沉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