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佛门之恋
顾绾一定会替他流泪。 但是王偕最不想要看到的就是那个人的眼泪。 那只能证明他的无能,所有人多说当今状元郎是一位十分温柔的人,可是又有谁知道,王偕从骨子里从来都不是一个随和的人,他在遇到顾绾之前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相当冷漠的人。 王偕其实知道自己其实一个易怒而又暴躁的人,只不过当这些坏脾气因某个人而收敛的时候,自然而然便消失不见。 可是王偕内心之中,还是非常介意,介意一次又一次的被自己心爱的女人所救。 世间哪一个男子都不会如此。 王偕也是。 此时鸿元手中拿着佛珠,走到最前面,原本已经准备等死的阮玉抬起头,看着鸿元。 突然凄凉的笑了笑。 就算是没有说话,鸿元却依旧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当年的鸿元还不是个和尚,他只记得自己出生的时候,就一直忍受饥饿,后来有一个人呢收养了他,那个人便是刘安仁,有一段时间,鸿元甚至把他当做自己的父亲。可是这个父亲出于某种考虑,将他送到了寺庙。当年鸿元还是个小和尚的时候,就曾经被师父所教导,说这世界上最大的祸根便是女子,所以若想要成为圣僧必然要远离女子。 鸿元一遍被灌输佛家那一套,一边又被所谓的养父灌输自己一生的使命。 这让他产生了无法摆脱的分裂感。 那个时候的鸿元还是孩子,他跑到山下,遇到了阮玉。 阮玉当时被继母扔到了别院里,本来是一个官宦世家的小姐,可是却被养成了乡村野丫头。 那个时候的阮玉却很快乐,虽然村子里的孩子没有人理她,但是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玩耍,却也非常快乐的。 遇到了鸿元之后,便更加快乐。 他们算是青梅竹马,鸿元永远忘不了那个笑起来甜甜的小姑娘。知道师父发现了这件事情,师父责令鸿元永远都不得再见到阮玉。 鸿元再一次去找阮玉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在滇池佛会上再次相见,鸿元本以为她不会记得他了。可是看过她的眼睛之后,才发现,她根本就没有忘记。 和他一样,可是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一起,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因为鸿元知道自己是一个注定没有未来的人。 鸿元最后看了阮玉一眼,闭上了眼睛。 鲜血四溢,这时大明朝,大概没有奇迹会发生,既不会六月飞雪,也不会有什么武艺高强的人来劫法场。一个无辜的女子就这样死去了。 王偕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一阵抽痛,他捂着自己的心脏,李百户顿时有些担心,赶忙开口说道:“大人,你怎么了?” “我怎么感觉天空中似乎下起了雪?” 此时天空中飘着一层层白色的絮状物。 “那时杨絮,大人。” 待到一切过去之后,一阵猛烈的风吹来一大团杨絮,因为沾染了女子鲜红的血,便如同来回奔跑的鲜血一般。 刺的王偕眼睛生疼。 此时他看向鸿元,王偕已然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眼前之人的悲伤悸动。 “小玉。” 鸿元身上带着枷锁,所以走路的时候会发出响声,王偕就听着这一声声响声,觉得心脏已然无法承受了。 “大人,我们先回去吧。” “好。” 一干人等离开之后,这个曾经无比热闹的地方,顿时变得寂静起来。鸿元走到阮玉的尸首旁,从胸口拿出来针线,一针一针将那毫无生气的头颅和身子连接在了一起。 然后抱着女子的尸体远去。 夜间,王偕辗转难眠。他起来,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幽幽的叹了口气。 他自己研磨,铺纸,下笔之后,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只觉得如何说,顾绾大概都会怪他,甚至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当初在圣贤面前立下誓言的时候,也是无比坚定,可是此时却觉得也不过是个凡人。 思量之后,王偕写了下今日发生的事情,前因后果,都大致提了一下,只因他知道他的如是,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定然会十分担心。 顾绾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正在和夏仕喝茶,看完之后。
手中的茶杯碎落一地。 夏仕顿时有些担心,他开口问道:“夫人,兰君兄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没有,只是一个无辜的人死了。” 夏仕一听,顿时不再言语,他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可是听顾绾这语气,却也知道此时她的心情定然不好。 于是便轻声说道:“你先静一静。” 顾绾敢接看了夏仕一眼,而后开口说道:“谢谢你。” “凡事不必太过苛责,没有人是完美的,正因为有裂痕,阳光才能散出来了。” 夏仕说完之后,便离开了。 若不是她提的那个主意,说不定阮玉也不用死。 顾绾总共才见过那个温婉的女子两面,她看起来是如此的年轻。本不该因为这样的事情而死。 然而顾绾此时最担心的却是王偕,她知道他的性格,此时的王偕一定非常的自责,自责自己没有能力还他们一个清白。 顾绾唤寒玉进来,让寒玉磨墨,顾绾写了一封信给我王偕。 此时顾绾心中无比煎熬,她不在他的身边,有谁给他磨墨,有谁照顾他,长夜孤枕难眠,王偕身子又不好。 此时此刻,顾绾甚至一度埋怨起来杨升庵,若不是他,她和王偕却也不会分开,她此时却也不会作为其他人名义上的妻子。 王偕虽然在信上完全没有提这回事,可是顾绾却知道,王偕一定心存芥蒂。 又有哪个男人会不在意呢? 寒玉看到顾绾这幅模样,叹了口气说道:“奴婢知道夫人担心少爷,可是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把升庵先生吩咐的事情做好了,早些结束了这事情,也可早点和少爷团聚。” 顾绾点了安头,开口说道:“谢谢你寒玉,我知道了,我和王偕夫妻也有几个年头,我知道他的性格,若是不说出来,定然便不会为难。” 寒玉暗自叹了口气,这种事情,又有哪个男人会不在意呢,只不过是少爷太过爱夫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