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夜宴
凉亭，石台。 一汪大湖，蔚蓝如碧。平镜皱起，泛开微澜。几番高下，浪花翻卷。激石滩声如鼓,波涛色似银山。枯藤褐叶，涟漪推岸。触撞礁岩，支离泼散。 可水流，一如既往。不要命向前，来而复返。好比人之命运，不论择哪一路前行。亦会被厚壁高墙重重遮挡，逃不开坎坷荆棘层层阻拦。 女孩英子，紧握扶栏。垂头不语，精神涣散。 对她而言，半年生活步履维艰。如千排大山压身，难以动弹。短短片刻，一脚跌进地狱边缘。似一恐怖噩梦，不愿回想那真实感。 眼前这小妖女艾雨，貌美如仙。灿烂迷人，光华耀眼。 娇小身影，美妙轻灵。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可那过分艳丽容颜，如此憎恶令人生厌。那凄凄艾艾眼眸，楚楚含情。举手投足，是那么露骨下贱。恨不将其生撕活剥，碎尸万段。 抹眼角泪痕。“你，还站这里做什么！ 我受责罚，你早就笑歪嘴脸。巴不得安慰几句，‘罪有应得，终遭报应’之言。你这狐媚女人，看就十分讨厌！” 艾雨沉默。“有问题想，” 大叫。“你，给我滚！ 你这野女人，知道罚俸半年薪水，意味着什么！拼命拼命，没白日黑夜练习，为的是什么！足足三年，终有机会熬到提拔一位领队。不想最后，成为泡影。这份罪，皆拜你所赐！我恨不得，食尔rou寝汝皮，” 艾雨吓坏。“我，” 指责。“是，是，是。 你美艳靓丽风sao，春情粉嫩放荡。才第一次见面，便赢得那位大人注目关爱。你这妖精人尽可夫，迟早祸乱天下。你该落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去死，去死！ 为何，上天这样玩弄我。没有你，我何至落这*烦，” 劈头盖脸，一顿咒骂。 艾雨半晌，神游方回。根本不能理解，女孩间为何那么多莫名攀比。猜不透，女人世界生存真正意义。观她形神恍惚，确发自真心。打击沉重，泄愤几句亦属无心。 小声问。“那女人，何方神圣？” 英子怒目，一把揪住艾雨衣襟。“你认为我会透露妙音底细？白日做梦！” 艾雨肯定道。“我会严守秘密，” 气极反笑，指艾雨鼻尖。“真的？ 人道是，漂亮女孩，从不会撒谎。你漂亮的没边，应可印证此言。我现糟糕彻底，也不妨告诉你。要告状打小报告，全凭尊意。” 玉齿咬唇。“不，不会，” 叹气。“刚那女人，莫测高深。年纪，虽同你我相当。背景能力，可是一天一地。 具体名讳，并不清楚。作为下属，我们都要恭恭敬敬俯首尊她一声‘香大人’。镇长长老，随口唤她小香。不知你有否听过，渺小学院中，远近驰名，镇中公认顶级美人‘女子八美’榜位。” 艾雨大悟，哑然以对。 昨日投宿，已遇几位女孩。不但身材凹凸有致，柔媚曼妙。相貌均出类拔萃，万里挑一。美则美矣，然性情傲世蛮横至极。‘生来口含玉露汤，放纵不晓民生苦’。纯纯粹粹，一群不良少女团体。感情方才这女霸王，也位列其中。 只一点，这位小香谈吐底蕴明显不同。成熟老道，精明阴狠。她从骨子里，散发一种极为自主危险性。 静静遥望，这间冷清校园。阴沉黑暗，破破烂烂。幽深一禺，离别风烟。学院未来，已不是‘渺小’而显‘渺茫’。不知何时何月，能见明朝升起一丝曙光。 追问。“她人秉性，具体身份？” 想想。“听人讲，她从小遭遗弃。跟野猫野狗，打架抢食。 喜钻研食谱，嘴馋贪吃。见识奇异风味，就访求制作方法。嗅觉灵敏，用慧心巧手做来。连许多镇上老饕，都忍不住要尝一尝她烹饪美味。 ‘八美’中，脾气最为暴戾。更有一点，怪癖。 人要她做菜时，夸奖赞美一句。定惹她火冒三丈，大发脾气。锅碗瓢盆扔出，砸破头者不在少数。” 艾雨樱唇上扬。“怪不得我一直骂她，她都不生气。” 英子破涕而笑。“这话她听到，非扒你一层皮。 她背景来历，不好猜度。传言，她是浔影之妻亲meimei。亦推说，她本同浔影私下有染情人关系。 晓晓小姐去世，她曾大动肝火。cao办丧礼途中，还大闹一场。两家人，一直势成水火。弄得风风雨雨，满城皆知。只那荒唐事，现无人敢提及。 不过，这间学院里，她地位特殊。就镇长浔影本人，亦顾及她三分。当然，敢直面对其品头论足，相谈甚欢的。艾雨小姐，你还是第一人。” 艾雨低头。“我没想，她，” 分析。“观她刚刚对你态度，真情开怀。她定非常钟意你，喜欢你。否则以她黑煞作风，早喊歹人将你一顿毒打。柴门厕所关几日，半死不活，死狗一样拖出去。” 简直鬼门关里，走一遭。“只介绍信撕毁，如何补救？你不是说，共三位考官。” 英子声音减弱。“是。其实小香，她，也是审核者之一。 另外，还有光大人，彩大人。 小光大人，清丽有致。绣裙小袖，长袖善舞。性情娴静，做事简约。‘玉指怀银钩，曾将妙踪收’。书法造诣深厚，广受好评。 小彩大人，性情豪爽直白，充满个性。待人舒怀，谈吐风趣。而且她跟艾雨小姐你，有一样癖好相同。常爱扮装，着才子儒服男子衣裳。与复厅社，几文社，宫廷相国等大人，交往颇深。更与诸名门巨子诗文唱和，纵谈时势。” 艾雨晕厥，不想纠缠这话题。“看出你对两位大人很敬重。” 憧憬道。“她们高大，光芒万丈。简直，就像天空彗星一样。是我一直追逐，一直努力奋斗偶像。我一直幻想，有一天能成为像她们一样优秀，光辉闪亮。” 欣然。“那，拜托她们，” 英子却苦着脸。“那个，也不瞒你。艾雨，艾雨小姐。你很美，美的太过妖艳。我同你不是一个级别，所以我看你碍眼。 入主妙音，定有规矩。一般，由我检验符合条件女孩。感觉合适，便领二位大人面前定夺。她们脾气和善，比较容易过关。 如若满意，最后，就会同小香大人。有，有去叙话的，机会，” 艾雨听罢，七窍生烟。“你意思是，三重筛选，最终判定主考官，就是刚才那疯女人！” 英子脸划黑线。“是。 我已将所知，全部告诉你。小香对你又恼又恨，更是我们顶头上司。她那一百个不乐意，你入选基本没戏，” 天崩地裂，回旋下陷。 绕世界一圈，最终回原点。想不到短短一次偶遇，这样凄惨。不曾有机会表现，糊里糊涂直接掉进万丈深渊。还有哪种结果，比这样结束更加荒谬？ 保持平静。“那女人胆大妄为，大包大揽。学院继续运营下去，迟早要出问题。” 目光聚点。“难不成你，要跟小香。大打出手，撕破脸面？” 艾雨，美目生辉。“修习高深本领，是改变我命运唯一途径。人生前途，怎能被一女人打乱，” 英子踌躇。“可，她脾气，很难掌握。这半年，我，我差不多都要去捡野菜啃树皮。 若哪天没饭吃，我就赖上你。毕竟艾雨小姐，你有那水灵脸蛋。不愁吃，不愁穿。普天下不知会有多少青年才俊，心甘情愿为你抛撒银钱，” 艾雨苦恼，埋头握膝。“其实，我讨厌自己相貌。 还有，我是这渺小学院现任院长。这块玉牌，是浔影亲自授予。可是无奈，对那女人不起半点作用。” 英子，五官僵硬。“什，什么你？艾雨小姐，你，你竟然，是现任，院长大人！” 一阵风来，艾雨青丝飘逸。娇嫩容颜舒展，美艳无双绝代佳丽。 刚欲开口，身边这位女孩竟失去动静。大惊大悲，陷入昏迷。 清晨，天未大亮。 艾雨早已起床，茶不思饭不想。可恨整整一晚冥想，魔法力却难以汇聚。积攒澎湃魔法元素，好像荡然无存全数散去。仿佛体内具一只庞大怪兽，不断吞吃。如此情形，别说晋级，一级魔法释放都成问题。 举目无亲，前途大业何人帮衬。麻烦苦楚，又该向何处征求。 黎晨学院漫跑，锻炼这副身体。奔驰一圈又一圈，大汗淋漓。直疲累到，双腿脱离。呼吸不到大自然清新空气，方停歇息。 宿处一楼，服务窗口。 明亮洁净，美食成盘。诱人菜香飘出，引人饥肠辘辘。艾雨盯着一道又一道不曾见过不曾吃过美食，直流口水。只不晓这样一道菜，要价几何。 足足十位厨师白衣高帽，温和可亲。精心制作，一盘又一盘新颖菜色。然他们望着自己呈现美味，并无喜色。而是满满担忧，愁眉叹气。 更奇异的，如此宽大餐厅，竟未有一位顾客在此享用。玻璃柜前，只艾雨孤零零一人。单纯望着一众厨师，十分醒目。 询问。“您好，我新入住，” 一厨师人过中年，长吁短叹。看艾雨一眼，瞳孔突然露出一丝喜悦。“艾，艾雨，您可是艾雨仙子大人？” 艾雨脑露问号，首次相见，对方竟知自己。用这样口吻称谓，自己何时有这大名气？ 答道。“我是叫艾雨，您怎得知？” 得到确认，此人竟有些激动。“果然不差。 是浔影大人吩咐我等，一定照顾好您早晚饮食。我们会注重，为您提供合理膳食。时刻爱护保护，您纯洁高贵身体和完美水嫩的肌肤。” 艾雨呆住。“我们未曾有谋面？” 尴尬道。“是，今日第一次碰面。对您一无所知，冒昧称谓。 因浔影大人，临走交代一句话，‘如果见到一位女孩晶莹美丽，定是艾雨仙子无疑’。 对此，我们非常疑惑。美貌女孩多矣，有何分别？但今日，遇见艾雨小姐。不得不承认，您是唯一。 ‘不会有女孩，比她更美’，我想浔影大人，多半是这个意思。” 艾雨听罢，羞红脸眸。“没，没有的事。观看您气色不佳，多注意身体。我略懂医药，可帮您，” 感谢。“谢谢艾雨仙子关心。果如传闻一样，您不但纯洁美丽且有纯净善良心灵。 其实，您这样尊贵大人物。能亲自下楼选择我们饭食，我等十分感激。 我等特此选用最新绿色蔬菜，干净卫生。这道青笋甜芋，口感清爽脆嫩。还能解腻，焕活生肌。您尝尝看，是否满意？” 艾雨进退失措。尊贵？大人物？自己非帝国国主，怎得这称号待遇？见那雪亮雪亮菜盘，不由摸摸腰包能否消费的起。 直言。“那个，我没有多少钱。只想问最便宜菜是哪道，我吃那就行。” 此言一出，众厨师同时动容。“回艾雨仙子，最便宜是玉米粥，老萝卜咸菜。价格，一枚铜币。” 艾雨点头。“来一份，给您钱。” 连连罢手。“不，不。 您来此，我们铭感五内。材料都是浔影大人一手包办，我们只是份内。能在此工作，已是天大福分。当然，更不需要您花钱。” 抹鼻泪珠。“没想到，您点最廉价饭菜。真懂得，我们下等人苦衷。” 艾雨惊呆，天底下还真有免费的午餐？ 一厨师抹眼。“艾雨仙子，有着菩萨般朴素心肠。” 含泪。“这里所有菜品，都是为您一人制备。只不晓得，您能否来这里享用。” 解释。“饭菜虽普通，但造价不菲。比如这道汤头，需几日几夜炖煮过滤。您不来吃，实太可惜。” 艾雨，晕头转向。难道自己生活另一世界，彼此不懂共同背景？只不过要简单吃顿饭，他们竟喜极而泣？ 疑问。“楼上有几位女孩居住，不来用餐？” 为首厨师叹气。“她们金枝玉叶起居奢华，再有学院身份特殊。看不上平常吃食，如何肯来。 浔影大人说，女孩家口味比较刁。艾雨仙子身份尊贵，不可怠慢。特意从镇上找到我们这些人，新成立这间餐厅。我们更完全，按顶级菜单方法制作每一道。只不知菜色，能否达到您满意。 好多时日，您未到这里用餐。我们很担心，浔影大人会将我等辞退的，” 一人饭菜供应，竟配十位厨师。地主老财般，好大手笔。 自己是否，应该顺带提出。配备十八人抬骄接送，住五彩宝石白玉房，穿贡品金雀珍珠衫，放养绿草地一大奶牛，喝最新鲜奶汁。采千尺水下岛花珊瑚海盐，洗泡泡浴？ 艾雨甜甜笑道。“求之不得，以后每天都来。餐厅空荡荡，毫无人气。大家围坐一桌，一起来吃。” 纷纷摆手。“不不，不可。 艾雨仙子尊贵无比，我们下人如何敢受。再者有薪水可领，岂敢再贪享主人家饭食？” 深切道。“您这份心意，小人很感激。我等会努力，让您品尝到无上美味。” 丰盛一桌菜，只艾雨一人。十人眼目，小心翼翼注视。目光露出，期希担忧神情。生怕，挑出毛病。 人事无常。好比帐房丫头，进得去门做不了主。这些厨师可做出美味高级食物，却无资格品味分毫。 发觉，一好主意。新拿一副碗筷，一只大盘。每道菜，夹取一次。双手捧起，全部吞进肚子。 微笑道。“你们说，主人家饭菜无法享用。现这些菜我全吃过，只是剩菜。大家来吃，该没问题，。” 眼中泛泪。“可，可是，这不合规矩。” 艾雨。“规矩我来定。” 为难道。“那，那。遵命，艾雨仙子，” 欣喜。“好吃，真的很好吃。” 啼哭。“谢谢，谢谢您，太好吃了。” 感恩。“能够照顾您，真是荣幸。” 为首厨师端起大碗，大声道。“不要浪费一点，统统吃干净！” 一餐，艾雨在他们深情目送下登上三楼。 寝室。 厚重大铁门，竖插一封信。上有院方标识，注明‘艾雨小仙子收’字样。该不会隔壁那白痴，又发神经。送来一长篇连载，表白情书？ 拆开，内部一份考核名录。标明艾雨，简历生平。 修习科目栏画圈，附带复试公式书一份。底端，另注一新报道地址。红色印章十分醒目，“妙音”二字透过纸背。 真天有不测风云，考核竟然通过？ 可还要复试，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