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始皇问政
待始皇嬴政笑后嬴曦发问:“父皇打算如何处置卢生孔鮒一行乱党?” 皇帝笑道:“此事,曦儿就勿需cao心了,父皇自有打算,你先切退下,和你母亲聚聚,你母亲来咸阳这几月,可是唠叨你念得紧,整日埋怨朕的不是。”面露慈色看着嬴曦。 “是,父皇,那张……” “好了!不用多说,父皇省得,下去吧!”嬴曦话未说完就被始皇嬴政挥手打断,面有不愉。 “诺!”无奈领诺而去。 出了皇帝书房,却与赵高迎面相遇,只是匆匆瞥了一眼,赵高眼神有些慌乱,连忙垂首见礼,嬴曦笑而点首,算是回礼,丢下内侍赵高径直的去了。 竖日一早。 帝国满朝文武皆知,博浪沙刺秦,亡韩世族公子张良,被带回咸阳,纷纷力请上书诛杀,以正国本,然皇帝诏请帝国大臣议事,丢下一句话:六国俯首,良之始也! 大臣个个垂首沉思,皆呼吾皇圣德之君。 几日后张良交由郎中令蒙毅做了从事,上至于朝百官下至黎民黔首无不哗然。 关中老秦人皆说:皇帝还真是有胆子大,把仇人放在身边,也不怕晚上睡不着觉,要我说我等老秦人有血性,杀了得了,或直接扔到北边修长城,何必给个官做做呢?哼!鸟人一个! 然原山东六国辖内却又是多样说法。 有的说:不知这始皇帝又要整甚幺蛾子,放着仇人不杀还给官做,肯定吃饱了撑的闲的。 有些自以为洞察一切的说:这皇帝虽说有些动机不明,但国府肯定又在给六国遗族下套子哩! 还有的说:不然,不杀刺秦张良,皇帝是想给天下六国后人树立榜样,只要真心悔改不与大秦作对,国府宽宏大量,一应不做追究,但此种说法多有被嗤之以鼻,信之少之又少。 民间种种说法且在不提,却说数十日后士卢生孔鮒和百家儒子伏完一行被押解回咸阳。 同时御史大夫冯劫与廷尉姚贾,两府准备处刑。然则,刚被押解到咸阳时,两府却接到蒙毅送达的皇帝诏令:将主犯三人送往阿房新宫,皇帝将亲自勘审博士卢生,原文通君孔鮒和百家儒子伏完一行。 当在阿房新宫见到三人之时,皇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昔日意气飞扬的卢生四肢瘫软无力,蓬头垢面形容枯槁。被押送武卒抬到君前。 而平日温文儒雅的文通君孔鮒,已经变成了一个黝黑干瘦的可怜老人,不负鸿儒风范。 然边上另一老者也如是也。 阿房新宫,长阁亭台。始皇嬴政独坐大案, 端详片刻,起身走到了三人面前淡淡道:“卢生,文通君,还能认出我是谁么?”卢生淡而寡言:“忘不了。皇帝陛下。” 文通君孔鮒自知离死不远了大骂:“我呸!暴秦虎狼之君,人人得而诛之!”有气无力轻呸一声,不负儒家善辨雄音。 “大胆!”押送将军勃然变色,锵然抽出了长剑。 始皇嬴政大手一挥手:“文通君,有辱斯文也。”笑着看着这位倔犟的老头。 “哼!”孔鮒把头一扭,不理皇帝揶揄。 始皇嬴政回身坐回大案,手下一迎:“坐!” 身后赵高指挥宫人扶三人到三张大案前坐定,宫娥捧来热茶,送上糕点吃食,放于案上。 文通君孔鮒见卢生伏完不动,自己却没那么多顾虑二话不说,抓起陶壶汩汩饮尽了整整一大壶热茶。一双黑手抓起糕点便啖,整整两大盘糕点片刻间没了踪影,末了意犹未尽地抹抹嘴:“好!老夫死亦心甘也!” 始皇嬴政道:“文通君好气魄,现下不是用膳之时,眼下只有热茶糕点,先压压饥再说。” 文通君孔鮒:“皇帝好心!老夫足矣!” 伏完摇头叹息,卢生面容平淡不语闭目养神。 始皇嬴政将三人神情尽收眼底:“文通君,既知当死,朕问你几句话,你若愿实言相说,不愿实言也尽可不说,如何?” 孔鮒慨然一拱手道:“人皆有心。今得陛下一茶一食,皇帝尽可相问,老夫必知无不尽!” “朕待你等儒家如何?”始皇嬴政开始问话了。 “陛下厚爱,推崇备至,一曾引为天下百学之首!” 始皇嬴政:“既知如此,为何还这般作为?” “哼!如此暴秦,天下有识之士,当弃而他往!”孔鮒冷哼一声,不屑他言。 皇帝转头望向伏完;“先生儒家牛耳,也是这般想法?” 伏完俯身行礼:“儒家不欲争辩,国府将如何,老夫将听之认之。只请陛下仁慈怜之。” 孔鮒一听怒而起身,手指伏完:“老匹夫,软骨之虫也!去死!”目瞪欲裂,声嘶力竭,案上之物尽数砸向伏完,就要冲上前去与其拼命! 伏完唯有抱头左右避挡,一时丑态百出。 始皇嬴政看着这闹剧,眼神一瞥边上,押送将军会意大声厉吼:“君前无礼,左右镇压!” 大秦锐士武卒手柱长剑于地,如石雕武士般,轰然应诺,上前按住孔鮒。老孔鮒由是不断挣扎,口中大骂不止,可惜年老体弱,挣扎不过,竟昏厥过去,临了哭嚎,口中反复念道不止:儒家完也,愧对先祖矣 始皇嬴政:“赵高!扶老夫子下去救治,不得有误!” “诺!”带着两宫侍扶着老孔鮒下去救治,路过卢生案前不可查觉得瞄了一眼,卢生只是闭目好似睡着一般,赵高心下忐忑的退去了。 宫娥收拾残局。 始皇望向一直闭目不语的卢生 “卢生!” 卢生这才如如梦初醒:“陛下叫我?” 始皇嬴政见状呵呵一笑:“卢生睡的可好?” “大梦初醒矣!” “卢生梦中可有所得?” 卢生面容寡淡:“秦亡不远矣!”
押送将将军面色一沉,锵然利剑出鞘。嬴政皇帝摆了摆手:“卢生何以见得?” “梦中所见,天星落地预言石刻,水神‘复壁’神谕告知!”卢生如毫无所觉轻声漫语,老神在在。 始皇嬴政闻言气急而笑望着儒家牛耳伏完:“先生儒家士子,一向都以子不语怪力乱神,然卢生却是当真浮一大白也!” 伏完有些尴尬拱手行礼:“陛下所言甚是!卢生不为儒家子弟。” 卢生瞥了一眼,面有鄙夷。 始皇嬴政听后哈哈大笑:“朕与先生所见略同啊!”随后勃然变色:“卢生!朕与你有何仇怨,让你如此作为?!” 卢生依然云淡风清:“无有仇怨,只为天下苍生请命而已。” 始皇嬴政:“好一个冠冕堂皇之由头,朕有何错?大秦新政究有何失,引你如此请命? “皇帝陛下要老夫诽君谤秦政?” “庭前议政,例无诽谤之罪。有话但说无妨。” “好!皇帝有气度。”卢生霍然坐直厉喝一声,“嬴政!大秦必亡!” 周遭大秦锐士武卒,纷纷锵然抽出了长剑。 始皇嬴政摆了摆手,面对卢生深深一躬道:“先生果能匡正国策,愿闻教诲。”卢生木然地望着魏巍阿房新宫,冰冷而缓慢地说着:“秦政之亡,在嬴政无视天道也。其一,嬴政身为皇帝,暴殄天物,浪费民力,滥造宫室。嬴政扪心自问:如此豪阔何朝有之?何代有之?若将它们变成布帛菽粟,当有千万庶民得以温饱。嬴政与圣王之德何堪相比也!” “其二如何?” “其二,六国宫女集于一身,丽靡烂漫,骄奢yin逸,钟鼓之乐,流漫无穷。民有鳏夫旷男,宫有怨女悲魂。此等违背天理人伦之事,历代圣王所不齿。嬴政为之,何以不亡?” “愿闻其三。” “杀人无算,白骨如山,暴.政苛刑,赭衣塞路!塞天下之口,绝文学之路,毁三代典籍,断天下言路!修长城绝我华夏龙脉,筑驰道毁我民居良田。此等无道之国,无道之君,虽十亡,不足以平天下之怨。秦皇不亡,岂有天理也!”卢生突然打住了。 “先生,朕听着,请说。”嬴政皇帝静如一池秋水。 “其四,为求长生,信鬼神,妄起漠北刀兵,致使天下妻离子散,简直是荒唐至极!” 皇帝:“还有吗?” “不够么?没有了!”卢生喘息一口继而平淡如水。 “嬴政愿闻大政之失,譬如郡县制何错?复辟旧制有何好?” “人德尚且不立,谈何大政。” “可否说,先生挑不出秦之大政弊端?” “老夫不屑言败德之政。” “着!朕明白也!”始皇嬴政一拍大案,微微一笑,继而起身仰天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