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轮回的困惑
感受着熟悉的眩晕感觉，萧云眼前黑暗了那么刹那，便来到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显然早就习惯了跨越界域的邪尊，被魔阵传送这么点点距离，丝毫不适的感觉都不会产生。 清醒的毛孩子眨巴着大眼睛，看看身边正晕着的九个魔族少年，小脸上顿时流露出得意的笑容，暗道就凭你们这些小家伙也想监视小爷？得了吧，咱先走了，你们在这好好的晕个够吧！ 急于摆脱这些尾巴的萧云，心知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却是马上催动虚灵如意诀，小小的身影即闪即逝，仅仅瞬间便已不见踪迹。就连刚来到的膋血雷渊都没探察，仿佛对空中沸腾的魔气和血云，以及那些细碎的紫色电芒毫无兴趣。 不过历来谨慎的萧云即便去势匆匆，也不会有半点轻忽大意，反而时刻都在小心戒备。不见他身上留有眩光魔王印记的小黑袍，已被脱下装入一枚须弥戒深埋入地，明显是惟恐破坏魔王印记会引发变数。 殊不知随着他如同失踪的不告而别，九个参加祖陵试练的魔族少年都急坏了，纷纷不顾自己获得始祖魔气的机会，只是寻找不能出事的小云弟弟，若非此地不到七日期满无法返回，只怕魔族少年们已经回到王城禀报魔王。 或许正因如此金睛才会有所收获，否则魔王们都来寻他这天才小子，仅仅万里方圆的膋血雷渊就这么大，又能让萧云躲藏到哪里去？可能这便是定数使然，入得魔荼葬地的凡人少年，终要获悉此间的所有隐秘。 疾驰于血雾电芒深处的金睛，仍然保持着小小三眼魔的身形，惟恐他的纯阳气息成为清晰的目标。直到他确认已远离初入之地千里，这才停下不断深入的遁光，开始仔细探察身处的膋血雷渊。 这是一个昏暗却又紫光凌乱的血色空间，倒是完全符合膋血雷渊这个名称。虽然此地并不是什么深渊，而是一个被群山环抱的巨型天坑，但很难看到此地最深之处，确实有那么几分类似深渊。 萧云看着四周深红如血的地面，不但没有发现任何魔植，也没看到存在生灵，更不曾发现建筑物。而地上稀疏分布的骸骨倒是有些，其中或有眉心眼洞、或有双翼骨架又或散落紫鳞，明显都是魔荼三族冒险深入的试练者。 看到这些金睛不禁有些暗叹，世间的遗迹无论属于仙魔又或是神，传承和机缘从来只属于有缘的幸运者，哪怕是血脉后辈都不会随意轻赠。也是、成道者的遗赠当然不想被白痴糟蹋，惟有适合继承的有缘者才能发扬广大。 思虑及此萧云心中难免有些复杂，此番能够毫无意外的轻易深入此地，难道在说明自己就是太古魔荼的有缘者？不然此间弥漫的血雾和电芒，明明蕴涵极其强大的力量，却始终没有展现出应有的凌厉。 不想认真探察周遭环境的萧云，仅仅专注了那么数十息时间，险些让他就此沉迷其中。只因此间空中不灭的血雾和电芒，金睛不但莫名的感到极其熟悉，蕴涵浓郁魔气的血与雷之力量还给他强烈直觉，仿佛本就是属于他的一部分。 而且此前沐浴眩光魔王魔眼之光时，眉心中强烈至极的奇痒再次出现，魂海邪眼空间中的阳魄之力也在持续向眉心聚集。而这些让金睛无法理解的奇异，似乎就是被膋血雷渊存在的神秘力量引动。 萧云弄不明白这些无法捉摸，却真实存在的神秘力量究竟是些什么。只能确认这些让他感到熟悉的诡异力量，既不是血脉之力也没有具备灵智的特征，更不可能是被谁cao纵的无形力量。 金睛能够感觉血雾和电芒非常亲和，并不会带给他丝毫伤害，也察觉不出半点敌意和凌厉。这些血雾和电芒在神秘力量的驱动下，久久盘旋在他身边毫无离去的意思，还让他为此感到身心极为舒畅。 好在三天来萧云有过太多类似的离奇感觉，或许现在的他已经隐约有些明白，此前关于前世的猜测很可能就是事实。因此金睛倒不至于胡思乱想得耽误了正事，更不会无视有可能修出第三眼的机缘。 运转三化邪心诀片刻便平复心绪的金睛，随即开始清理存身之地散乱的遗骸，小小的毛孩子居然毫不畏惧此地的恐怖。随后竟然不管不顾地就地盘坐入定，分明在专注眉心中持续发生的奇特衍变。 血光与紫电交织的魔气浓郁之地，稚嫩身影持续引动着膋血雷渊未知的神秘力量，仿如血雾和电芒中若隐若现的虚幻阴影。若不仔细进行探察，估计谁都无法发现，此地还有个无声无息修行的孩子。 进入物我两忘修行状态的金睛，很快便察觉盘旋身周的血雾和电芒，随着本我小世界与外界持续交感，正在持续不断的进入他的体内，尤其眉心位置被注入的数量最多，几乎达到全部数量的五成。 然而奇怪的是金睛对此毫无危机感，仿佛这些血光和电芒本就与他同源而生。虽然这些进入体内的外界力量，没有直接为他增强rou身和邪力修为，却让他的心海和魂海因此大获增益，居然在以微不可察的速度持续扩充。 萧云感觉这样的修行既顺畅又高效，有那么点点像是度劫时的胎中感觉。虽然他始终无法明白这究竟因为什么，但身心真实的舒畅感足以说明，这离奇获得的未知机缘对他有益无害。 实际已经修行了四千余年的萧云，拥有的修炼经验绝对称得上丰富，历来执拗于力量的少年，也足够聪明和天资卓绝。察觉自己的修行进展相当不错，便灵机一动全力催动灵轮，期待能以本源魂道之法明晰神秘力量的究竟。 于是暗红与细碎紫芒交织之中，略带黑白双色的光环开始震颤，大量被瞬间牵引而至的魂能，随着此地的血雾和电芒，开始持续注入孩子体内。 可惜萧云的此番尝试并不成功，膋血雷渊存在的神秘力量，分明并不完全属于魂之范畴，无法为他带来期待的答案。 不过金睛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通过膋血雷渊中游离的残损魔魂，让他得到了许多关于此地的记忆片段，大致猜测到此地的神秘力量，如果不是和魔荼拥有的真魔之气有关，就是涉及到轮回和因果的神秘道则。 但金睛即便有此明悟也无暇专注，此地意外获得的未知机缘不容忽视，明显有助于尽快修出第三只邪眼，这才是当下最需要重视的修行。 然而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体悟了整整一天的萧云总是不得要领，依然无法明晰此地神秘力量的本质。而且此刻他眉心中的奇痒已经消失，身周五十丈内盘旋的血雾电芒，也早就被他吸纳一空，可还是不曾修出第三只邪眼。 虽然整整一天的全力体悟和修行，确实让金睛收获许多修炼邪眼的心得，甚至眉心中的阳魄之力已经凝练到极致。但距离激活眉心中萎缩的眼核，成功修出第三只邪眼的目标还遥远得很。 事实说明此地的神秘力量还太稀薄，并不足以襄助金睛参悟出第三邪眼的修炼法门，或许去到魔荼葬地的核心，才有可能寻获更多的神秘力量。 察觉继续参悟已是无用之功，萧云倒不怎么气馁，也没有马上离开此地。而是出定之后翻掌衍化天盘，以术数推算此地神秘力量的本质。 可萧云忘了他的术数之学层次低了些，得自前世的仅仅是凡界传承。纵然此后被他融合其他传承的相应之法再得精进，却绝无可能衍算出魔荼这位大古成道者的隐秘，两者间的层次相差得几成云泥之别。 刻许钟后仍然毫无头绪的金睛，终于明白这同样是无用之功，只得轻叹着结束毫无意义的衍算。从来执拗也永不放弃的凡人少年，很快就心中一动又有了念头，暗道怎么忘了还有小火这个魔界土著可以征询？ 想到此处金睛赶忙聚集心念之力传音，呼唤自混入魔荼三族以后，惟恐曝露身份一直在沉睡的修罗血焰：“火弟、快醒醒！云哥已经进了膋血雷渊，想要吸纳魔雷之力就别再睡了哈！” “云哥真混进来了？呵呵、小火的主人就是厉害，这都可以......？！等等、云哥逗我玩吧？！我感应不到你身边五十丈内有魔雷之力啊？” 金睛闻言笑得略有些尴尬，分明忘了此地的血雾和紫电，已被修行了整整一天的他尽数吸纳。好在万里膋血雷渊魔雷之力多得很，倒不至于失信于小火，却是赶忙催动身形瞬间来到百丈之外。 “呵呵、火弟，云哥哪次骗过你嘛，现在应该可以感知魔雷之力了吧？”性格越来越外向的金睛笑得如同孩子，无疑紫眸的决定无比正确，思维跳脱还喜欢搞怪的纯阳本尊，才是最适合幼稚老祖宗的绝配。 “呵呵、云哥好厉害，我睡这么久没有白费，这里的魔雷之力很精纯啊！”察觉到周围环境，小火就像个得到了糖的孩子，兴奋的嚷嚷着窜到半空之中。 感受着小火的喜悦和振奋，稚嫩孩子的小脸笑得那叫一个开心。不过心有疑惑的凡人少年，还不至于忘了事有缓急，随即把心中的不解之事向小火征询。 “火弟、这里的魔雷之力不少，你想获得多少都行，云哥保证不抢你的。就是我来到这里之后，有些奇怪的发现，想问问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似幼稚的小火听得此言，岂能不知主人心有疑虑，半空中的血红小火苗也不急着吞噬魔雷之力，显得好不认真的传音问道：“云哥、是不是发现这里有什么蹊跷？千万不要轻忽大意哦！” 萧云暗道生死相依的伙伴就是不一样，即便面对脱手可得的强大的机会，依然也不会忘了心中的情义。不过金睛明白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若要自己和小火于此间得到更大的机缘，必须尽量了解膋血雷渊的隐秘。 “火弟、我来到此地以后，发现这里存在某种神秘力量，但无法明晰究竟是些什么，现在你能否感应这些力量的存在？” 跳跃在半空中的血红小火苗，听得金睛的话语迷糊得一塌糊涂，可认真探察此间环境好一会时间，还是没明白云哥到底在说些什么。性子急噪的小火随即问道：“云哥、到底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啊？我怎么没有察觉到任何蹊跷？” 毛孩子般的金睛闻言使劲眨巴着大眼睛，倒是很快明白自己问的话没头没脑，难怪小火听得不明白。连忙详细的讲述来到膋血雷渊后，发现存在无法明晰的神秘力量，还把此前一天的修行和体悟过程尽数描叙。 谁知毛孩子不问还好，等他把这些心中的疑虑说完，小火的语气如同看到了傻子般嫌弃到不行，居然很没好气的说道：“云哥、不是吧，你好歹也修行了四千多年啊，难道普通元婴修士都会涉猎的轮回大道都不知道？” 显得稚嫩已极的毛孩子听到小火所言，顿时目瞪口呆的看着血红小火苗说不出话。其实小火并没有说错，历来执拗于力量且鄙视仙道的萧云，确实没有穷究过轮回大道，即便曾经触类旁通的略有所知，依然没有摆脱仅懂些皮毛的门外汉身份。 好在幼稚的小火老祖宗不会卖关子，随即用不敢置信的语气说道：“云哥、就算不修仙道也要了解世界的真实啊！不说精修深奥的轮回大道，但总要懂得一些基础不是？云哥、我真的好羞愧，没想到你连轮回感应都分辨不出！” 金睛听着小火的话，小脸上那叫一个惭愧，好悬没有马上恼羞成怒。其实怪不得萧云不懂这些，有个师尊吧却仅仅共处了几月就迎来大劫，血灵子认真教导了三月时间，能把有限的时间专注于传承道法就不错了，哪有时间教导其他修行知识。 何况不修仙道的萧云这不一直没有结婴嘛，幽冥重聚的师尊雷元子就算要教，现在也嫌太早了不是？谁让执拗于力量和情义的邪尊，每次长时间修行总注重于实力，即便为了复活小妹也只关注生死逆转的奥妙。 也不奇怪、若是小妹被萧云想法设法的度入轮回，岂不让夺阳返生的努力完全失败？既然已经得知万魂树在帮助，萧云光是夺阳返生的研究就足够伤脑筋，确实没有必要耗费精力去参悟轮回之妙。 须知萧云将修魂的境界定名为粹魂境，便足以说明他注重于生命本源的蜕变和跃迁，通过修炼生命本源获得力量和寿元，就从来都没想过自己要死几次经历轮回，更没想过要精擅轮回道法获得力量。 何况萧云身为佛门大护法，非常清楚修行轮回大道不但极难，还会主动招惹天大的麻烦。要知道轮回便是形成佛道之争的主因之一，道家宣扬六道轮回由盘古大尊衍化，乃是道家对世界的根本认知。 而佛门却有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王菩萨，以及终年居于九幽的大愿六使。这些秃子不但把持六道轮回，还曾经敕封十大冥王为阎罗，欲将幽冥转化为佛界的企图，哪怕是个傻子都能明白。 如此一来习惯了独自修行和摸索前行的萧云，因为本就执拗于力量和鄙夷修仙，成了个修行驳杂无比，但缺乏仙道修行基础的怪胎。明显如今的邪尊不该懂的都懂了，反而元婴修士都知道的常识是个半桶水。 幸亏萧云是个随心所欲的修邪之人，也是个无视脸面的跳脱少年，虽然被小火鄙视得好不羞愧，倒还不至于因此下不来台，居然没羞没臊的继续笑道：“火弟、云哥将来可是要超脱的大人物，需要懂得没用的轮回大道吗？” 血红小火苗闻言于空好一阵跳跃，如果火灵也有眼睛的话，估计此刻已经翻了无数个白眼。可是没皮没脸的孩子无视了所有尴尬，嬉皮笑脸的作派简直丢尽了邪尊的颜面，居然还在继续开口询问。 “火弟、这些轮回之力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和我还有什么关系？我是否可以修行这些力量呢？” 小火虽然为主人的无知感到很无奈，但深知云哥的修行路无比艰难，当然不会真的有所嫌弃和鄙夷，不过是主仆间习惯性的嬉闹和玩笑罢了。 说来萧云能得到小火的辅助确实值得庆幸，修罗血焰如今再怎么显得孩子般喜好玩闹，可十多万年的阅历和经验却是实打实的，这些正是萧云求都求不到的引路明灯，远比他的师尊雷元子更有资格教导于他。 “云哥、先别说没用的事情，这并不是轮回之力，而是你对轮回的感应，经历过轮回的本魂才可以感知。把你先前的感应仔细说说，免得我产生错误判断耽误大事。”小火的语气开始凝重起来，分明在习惯性的玩闹后，意识到此事并不简单。 感受着小火难得出现的严肃，金睛呆了片刻后马上反应过来，暗道此前的猜测果然并非虚妄。意识到自己进入膋血雷渊后，所有的莫名感应必然事出有因，萧云赶忙事无巨细的全部复述一遍。 半个时辰后，听完所有细节的小火居然久久不语，顽皮的古老存在明显在仔细思考。难得看到小火如此认真的金睛，不禁开始心有忐忑和莫名期待，既担心小火的答案会证实此前猜测，也希望能够获悉关于自己轮回的隐秘。 许久后心中好不矛盾的孩子，终于听到凝滞不动的小火苗传出声音：“云哥、根据你说的这些，我确定你和此地大有干系。即便魔荼不是你太古的前世，此地也肯定存在你前世的遗蜕，或者什么其他形式的生命印记，不然绝无可能出现如此清晰的轮回感应。” 萧云听完小火这些话，感觉自己的脑子瞬间乱到不能思考，更不知道该如何宣泄心中的莫名。昏暗中毛孩子稚嫩的身影，仿佛已被未知的轮回之秘困扰，显得那么的渺小和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