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守灵之夜
晚饭过后，给老赵撑场面帮忙的几个朋友，相继都离开了。 到了九点来钟的时候，王秃子酒足饭饱也要跑，我虽然不情愿他走。 但是这种情形下，我不可能强拉着他留下来。 王秃子临走跟我打了声招呼，我跟个怨妇似的，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一挥手说了声滚蛋吧。 王秃子打了个哈哈，冲我身后喊了一声，咱们走吧。 他这么一喊，把我弄得一愣，心说他不就是这屋子里最后一个了吗，难道还有一个我看不见的人！ 想到这里，我浑身的寒毛一下子就炸了。 这一回头就看到两个人影从里屋出来，看样子是要跟王秃子一起走。 看到这两个人的瞬间，我的心尖儿都颤了一下，比活见了鬼都难受。 这两个人竟然就是老赵他们两口子！ 他们也要走！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要是连他们都走了，整个房子里就剩我和中山装了。 想到这里，我就已经开始后悔，不该听中山装忽悠，留下来守灵。就冲这几天的邪性劲儿，谁知道今晚会还会发生点什么事。 要是赵小蕊真的—— 念头转到这里，我说什么也不敢往下想了，连忙拨浪了一下脑袋，把这个可怕的念头从脑海里驱赶了出去。 等我回过神儿来的时候，王秃子他们三个已经走远了，我再想拦他们已经是来不及了。 这会儿空荡荡的灵堂里，就剩下我一个人，就连中山装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一直都没有现身。 我回头望了望摆在灵堂正中央的那具硕大的红棺材，心里一个劲儿地发毛。 前两回和赵小蕊单独相处，还是在梦里的时候。现在，就我一个人守着一具孤零零的棺材。 更要命的是，棺材里只有赵小蕊的一张人皮和一个塑料模特，她要是真的起来了，我非得吓疯了不可。 我定了定神，不断地安慰自己，怪力乱神，怪力乱神，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鬼！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前几天那些诡异的事情，不是一句没鬼就能解释得清的。 越是念叨这个，我心里就越慌，总觉得棺材好像在动。 我就站在门口，两条腿绷得紧紧地，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我就夺路而逃。 就这么硬挺了半个小时，我心理压力越来越大，到最后看什么都是一副鬼影重重的样子。 我被惊得一个哆嗦一个哆嗦的，心说扛不住了，我还是跑吧，再在这里待下去，不用赵小蕊出来，我自己就能把自己吓死。 我实在坐不住了，起身就要走。 将站还未站起的时候，一只大手啪的一下拍在了我的肩膀上，一下子就给我压了回去。 我冷不丁被拍了一巴掌，心里一个哆嗦，猛一扭头才看清楚，原来拍我的是中山装。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站在我身后了。 中山装的手在我肩膀上重重压了两下，示意我不要动。 本来在这种环境里，多一个人，我心里应该感觉踏实才对。可是不知怎么的，自从中山装出现以后，我心里的那种不安就越发的强烈了。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路，他为什么能洞悉我内心深处的秘密，他又到底想干什么。 这些东西我全都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信任他。 此时我才觉得，贸然答应他留下来，真是一个鲁莽的决定。 中山装从我身后绕了过来，抓起我的手，在我手心里写道：不要动，也不要说话。 我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刚想要开口问为什么的时候，中山装将手指头一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用手一指盛放赵小蕊的棺材，做了一个隔墙有耳的手势，然后在我手心里写了一个字：它！ 我蓦地一阵心寒，他指的隔墙有耳是谁，赵小蕊吗，那为什么要用“它”字，而不是用“她”嗯。 顿时我就觉得浑身上下冒出一股透骨的寒意，有一种要夺路而逃的冲动。 可是中山装把我死死地按了下来，然后写道：你跑不了的，要是逃跑管用，你还会做那种梦吗？ 这句话就像一把刀一样，一下子就刺中了我的软肋，那也是我最担心的事情。 现在，我已经彻底放弃了逃跑的想法，中山装在我肩膀上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我急忙抓起他的手来，在他手心里写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这么多的事，我们说话它能听见，难道写字它就看不见吗？ 不知道中山装有意还是无意，略过了前面两个问题，直接回答了第三个：它跟我们不一样，一字压一鬼，它不会看到我们写的是什么的。 中山装写到“鬼”字的时候，我浑身就是一颤，心说果真是赵小蕊的鬼魂吗。 于是就问是赵小蕊的鬼魂吗。 本来以为这个答案是肯定的，结果没想到，中山装摇了摇头，说现在还不能告诉我，不然会把我吓到。但有一点我可以放心，他会帮我，会救我的命。 我向中山装投了一抹感激的目光，现在这种情形下，他是惟一一个我能信任的人。 紧接着中山装写道：你不能在这里待着，它会找上你的。 这会儿我连哭的心都有了，心说不是你让我留下来的吗，现在又告诉我待在这里危险，这不是成心玩儿我吗。 然后中山装告诉我，他把老赵两口子也支出去，就是为了好做事。 我心里一奇，就问他要做什么事。 中山装指了指棺材的方向，在我手心里写道：爬进去，穿上那身人皮，可保你今晚太平无事。 我一听就毛了，爬进棺材！还得穿上人皮！ 你这是要救我啊，还是要害我啊。 我冲中山装摇摇头，表示不行，我坚决不会靠近那口棺材，更不会钻进去。 中山装眼神一跳，跟我说必须进去，这是唯一能救我的法子。 在他咄咄逼人的眼神下，我心里那种极度的恐惧变成了极度的愤怒，钻进棺材，这不是主动找死吗，我疯了才会听你的。 想到这里，我心说跑吧，甭管中山装什么来历，他这个主意都不靠谱，谁知道他是想救我，还是想害我。 这会儿我脑子出奇的好使，竟然先冲中山装点点头，然后趁他不注意，嗖的一下就蹿了出去，拔腿就往外跑。 估计他也没想到，我会跟他玩儿出一招暗渡陈仓，就在我蹿出去的瞬间，他先是一愣，明显是没反应过来。 我往后撩了一眼，心说要钻棺材你钻，老子可要先逃命了。 我蹿出灵堂，跑了还不到两步，就觉得背后呼的裹来一阵疾风，我本能地意识到不对劲儿，心说不好。 这个念头刚出现在我脑子里，就觉得肩膀一沉，一股巨大的力道一下子就压在了我身上。 百忙之中，我朝肩膀上撩了一眼，是一只苍白干瘦的手，是中山装！ 就在这一瞬间，那只枯手一发力，按得我肩膀一疼，咕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中山装对我摇摇头，表示你跑不了了，这件事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巨大的恐惧生出巨大的愤怒，我就觉得怒从心头起，一下子就火了，心说你不想让我活，我也不让你活。 此时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我玩儿命一挣，一下子就把中山装的那只手从肩膀上晃开了，随后人就站了起来，呲着牙朝中山装就扑了过去。 我双手一下就搭在了中山装的脖子上，双手玩儿了命的掐。 中山装被我掐得两眼翻白，差点就口吐白沫了。 此刻巨大的恐惧，已经把我推进了一种癫狂之中，已经失去了理智，只想掐死他。 就在这个时候，中山装伸手绕到我的脖子后面，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捏了一下，我就觉得浑身一软，全身的力气一下子就给抽没了。 紧接着我松开了双手，一下子就瘫软在了地上。 中上装现在捂着脖子不断的咳嗽，然后一脚就踹向了我脖子后面。 这是我看到的最后一幕，之后就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猛吸一口气，一下子就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就在醒来的瞬间，我本能地一下就坐了起来。 可是坐起来还不到一半，就听砰的一声，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脑袋嗡的一声，瞬间一蒙，一下子就又躺了回去。 我被撞得头疼欲裂，好半天才恢复了过来，就感觉四周一股逼辄的气息传来。 四周一片漆黑，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就在我上面不远的地方，一堵墙一样的东西，一下子就挡住了我的手。 我用力推了一下，上面那个东西沉得要命，我一推之下纹丝未动。 再往旁边摸去，四周也是这样。 我好像被束缚到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忽然，我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我在棺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