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曾记否？
“还记得吗？冥古时代，我们还很弱小时的第一次相遇，就打了个你死我活，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就开始竞争，用尽方法，不择手段变得更强。” “忘了。” “当时有很长一段时间，你超越了我，成为冥古时代的一方小霸王，可好景不长，末世天劫降临，你们那群强者陨落的陨落，重伤的重伤，转生的转生，反倒变得弱小了。那是我们经历的第一个末世，也是最艰难的一个。” “忘了。” “末世之后，幸存下来的凶兽已经不多，你们那群巅峰强者的时代也告结束，也多亏了你们的护佑，我与其他那些二流凶兽才能幸存，也成为当时的最强。到第二次末世来临，你再次成长到了跟我们同样那么强，共同面对末世。” “什么玩意，完全听不懂。” “那是第二次，我们重伤难愈，毫不犹豫同时选择了转生，而后又是长时间的成长与竞争，我们正式踏入次阶行列……” “闭嘴！鬼话连篇！”鬼顿了顿，“呸呸呸，是蠢话连篇，不要以为这样，就能阻止鬼哥逃出去！” “直到第三次经历了第三次末世，凶兽所剩不足冥古盛世的一成，侥幸活下来，都不约而同地开始思考该如何面对越来越强的末世天劫。你和我，都作出了吞噬同类的选择，这才有了你吞我，我吞你。” “还记得第一次被你吞，那一瞬间有说不出地惶恐不安，可到后来我发现，你根本无法融合，不久我便抓破了你肚子逃了出来，再后来我吞噬你，你又逃了……吞噬，被吞噬，持续了无数年，一次又一次地末世，到了最后，只剩下我和你两个冥古时代老不死，其他的都是新生代，吞起来完全没感觉。” “幸运的是，我们成功步入了高阶，一直苟活到几万年前，面对即将到来的最后一次末世，你选择了进阶，这也是第一次我们背道而驰，也将是最后一次。” “刚刚我说还剩几万年寿元，其实是错的，因为即将到来的末世，是最后一次，它将抹杀所有生灵，无论是活在规则之外的我，还是委存规则之下的你，都将重归虚无。” “成为灵兽，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先祖们错了，任何一个踏上鬼道的伙伴都错了，当然，那也是没有一个成功走过鬼道的原因。鬼道转生，是我们这种级别可见的最高级转生，可跟先祖们的猜测不一样，那不是超脱源则的道路，而只是与源则平等的存在。” “然而，你和我都知道，这一次的末世天劫，不是规则的愤怒，也不是源则的惩罚，而是更高级更强大的灭世。” “你，我，它，所有一切，都会被彻底抹除，而重归虚无，毫无疑问……” 尨蟒自顾自地散出神识，鬼早就听得不耐烦，倒在一旁呼呼大睡，白枫盘膝而坐，平静地感受着这两只冥古时代的凶兽的情谊。 是的，是情谊，而不是敌意。 且不论尨蟒说的这些事情有多少是可信的，毕竟只是它的片面之词，但它认识鬼，这是肯定的。 鬼，不过是一只四阶外域凶兽，若无生前纠葛，是不可能跟尨蟒这种级别的存在搭上任何关系的，正如一只雄狮不会与一只小兔子有除了吃与被吃之外的任何关系。 尨蟒是雄狮，而鬼，只是待宰的小兔子。 鬼道，是什么？ 从尨蟒的话语中不难推断出，那是鬼转生走过的道路，可那又是什么？ “我知道融合不了已经是灵兽的你，可不得不承认，我心怀侥幸，万一真的可以呢？那样或许我就能扛过这一次的末世。” “或者，帮你躲过这一次末世……” 突然鬼腾地站了起来，举起右翼对着，指向右上空，然后可能觉得哪里不对，移向左上空，最后可能觉得姿势不是很舒服，又指向了右上空，然后破口大喊了起来。 “他大爷的！喋喋不休，吱吱歪歪，啰哩吧嗦，像个傻蛋一样自言自语，谁记得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谁想知道那些破玩意，鬼哥现在就知道，鬼哥有老大，你赶紧放我们出去，不然鬼哥就收拾你！” “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在鬼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尨蟒说完，不由叹息了一声。 叹息声，是无尽的惋惜，是丧失唯一伙伴的孤独，是了无生望的绝殇。 “想知道自己去跑一趟不就是了，问！问！问个鬼啊！鬼哥都说了不知道，还问，蠢！” “如果你更早一点踏出那一步，说不定还真的能躲过这一次末世，可惜了……” “可你个破头，惜你个烂尾，不放鬼哥出去就给鬼哥闭嘴！”鬼说着，双脚交替狠狠地踩了踩，鼓起腮帮，一副忿忿不平地不满模样。 或许是尨蟒觉得伤感，又或许是鬼的震慑力足够强，总之鬼说完那句话后，再没有了神识传来，天地间陷入了沉默。 “终于安静了，他大爷的，吵得鬼哥心都要碎了。” 白枫沉默。 “老大，你睡着了？” 白枫仍旧沉默。 尨蟒的话，除了能感受到那浓厚的兄弟情谊，其余绝大部分他都无法理解。 鬼道，转生，冥古时代，新生代…… 一系列陌生的名词，扰乱了他的思绪。 这是第二次出现这种感觉，第一次是在断头崖上，听白衣神将的话，有这种感觉，他们的共同之处在于，所涉及的领域，都是他完全陌生的。 “老大……老大……你又傻了？”鬼跳了上来，把脸凑上去，近距离地仔细观察，仿佛傻了是可以从脸看出来的一样。 “我打不过它，你叫我闪一边，我就闪这里来了。”白枫淡淡开口。 他说的是真话，以他如今的实力，确实打不过尨蟒，可这并不代表没有对付它的办法…… 可鬼不信，在他的认识里，老大是无所不能的，老大离开的一路上，他多次暗示要回来，就是想要老大帮他对付尨蟒。 老大一定是开玩笑的。 因为老大总是有办法应对各种对手。 因为老大是最强大的。 因为老大是神，无所不能，神也是无所不能。 “好一对活宝，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活宝。”一道干涩僵硬的声音传来。 白枫初初完全听不出来是什么，只因那道声音跟牙牙学语的婴儿说出来的话差不多，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直到分开，他仍无法完全听懂那道声音的主人说的话。 一人一鬼齐齐看向声音地源头，那是一个枯瘦老者，干枯得看不到一丝水分，瘦弱得仅剩皮包骨头，坐在不远处，双目无神地望着远处，看上去那么无助那么可怜，可白枫知道，老者的境界实力远在他之上，不然不会来到这么近，还要等到对方开口说话，才能发现对方的存在。 白枫站了起来，伸手入怀，才发现血笔已经弄丢了，警惕地望着老者，他看不透老者的境界，感受不到任何气息，可他知道，一个普通老者，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鬼躲在白枫身后，偶尔从肩上探出半个脑袋，偷偷瞅老者一眼。 “你是在找这个吗？”老者轻轻晃了晃空无一物的手，可晃着晃着就多了一杆笔，通体血红，正是血笔。 “作为斗神法宝，这笔还不错，就是血腥味太重，玩归玩，不要让它侵占了你的心智。”老者说完，把血笔抛给白枫。 白枫接下血笔，神识一扫，血笔上烙印的还是他的神识，略微心安之后，纳入怀中，拱手道，“谢前辈。” 拿回血笔，确认血笔还是他的那一刹那，白枫决定不出手，倒不是为了感谢老者归还重宝，任何重宝在性命面前，都轻如鸿毛，贱若凋零之枯叶。 而是因为，从老者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杀意，完璧归还血笔，说明老者不在乎此等在他看来是重宝的赖以生存的法宝，从某种程度上体现了老者的不屑与强大。 能对斗神法宝弃之如敝履，那么，境界至少是斗神，这只是保守估计，实际上只会更高。 面对一个斗神，即便他有再多的法宝，再坚强的意志，再平静的心绪，也无济于事，交手之下，除死亡别无他路可走。 “不谢，因为任何法宝，在这里，都没用。” “而这里，谁也出不去。”老者缓缓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