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金陵十三掐
范永斗租下了一个大画舫。 三个人上得船来,在中间的阁楼里坐下,从窗棂往外观瞧,却又是一种感觉。 早有那船家将一应精致的菜点和香茶美酒端将上来铺摆好了。 三人喝酒畅谈。却是葫芦头觉得小酒盅虽然精细好看,但太小,喝起来不甚爽快。于是就换了大杯。 范永斗天南海北见识多,说了很多新鲜有趣的事情,让他俩大开眼界;姬龙峰说些修炼拳脚兵器的诀窍;葫芦头则讲了行走江湖的关节和门槛。 三人聊得高兴,俱都哈哈大笑。 这时,船家引着一个怀抱琵琶的小姑娘,到了雕花小木门前。 只见她约莫十四五岁,面白红唇。敛衽屈膝坐在门前的船板上,浅浅素手轻拢慢捻地弹开了。 乐声在悠悠的月色和呜迺的桨声中,甚是好听。三人听了一会儿,继续喝酒畅聊。 当他们所乘的画舫行到夫子庙时,只见那船家在一面大鼓上敲了三下。接着又引来两个比先前那个女孩更好看的小姑娘,一个呜呜咽咽地吹着竖笛,一个唱了起来。 就在船家击鼓的时候,两岸楼上的湘帘都拉了起来。窗口出现了众多穿着轻纱的美女,各自螓首弄姿,凭栏静听。 这一段的河道里点着龙涎和沉香,其烟缭绕画船之上,使人心神俱迷。 原来这秦淮河的夫子庙一带汇集了上百家妓院。姬龙峰是埋头练武之人,到了此处也不太明白,只是觉得热闹好看。那葫芦头却早已明白,只是没有说破而已。 饶那范永斗是行走四方之人,这秦淮河的美人胜景还是让他大开眼界。于是他邀请二人下船上了一家很大的花楼。 范永斗安排三个人各居一个阁子,早有老鸨带着几个粉头分头招呼去了。 在香艳环绕中饮酒,对姬龙峰来说还是第一次,但他却好似无动于衷的样子,淡然自若地喝着酒。 范永斗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这里虽然奇特,但也是游玩的念想。 那葫芦头一个人坐在厢房里,却大惊小怪地悄声问坐在他身边的唤作月娃的粉头:“这里一定很贵吧?” 月娃媚笑着问道:“来这里还怕花银子啊?”说着,细手轻抚过他的葫芦光头。 这月娃身材娇小,上着纱衣。其全身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十分撩人。下穿一条藏青色的百褶长裙及地。 不知为什么,葫芦头都不怎么去看月娃,而月娃却是在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葫芦头。 葫芦头:“我还是回船上喝酒吧,这种地方来不得!”这一句声儿稍微大了点儿。 月娃娇笑着说道:“夜深了,水上潮冷,还是楼中暖和。” 葫芦头毫不客气地说:“暖和倒是暖和,搂着银子更暖和。” 旁边服侍的丫鬟脸色一暗,旋即恢复了笑容。只有那个陪着葫芦头的月娃始终笑颜盈盈,好像一切都不关她的事情似的。 正在一旁的老鸨咳笑两声道:“客官玩笑了!”语气中却有些不悦,却是想让彼此下个台阶。 哪知葫芦头却毫不领情,起身就要走。那老鸨上来想要阻拦,却被葫芦头抬手推了个跟头,顿时,场面就乱了起来。 就在丫鬟着忙,老鸨跑了出去叫人时,只见那个陪着葫芦头的月娃忽然起身,叉腰拦住了葫芦头得去路,挥手对丫鬟说:“出去把门关上!” 等丫鬟出去关好门之后,屋中只剩下月娃和葫芦头两个人。月娃劈头向他问道:“你觉得银子重要还是人重要?” 葫芦头避开她的眼光:“银子重要!”说罢就要往前闯。 只见月娃挥起玉掌就向他脸上搧来。葫芦头不欲与女人动手,闪身避开,那月娃却不依不饶,双手轮番挥舞向他打了过来,身法快得出奇。 葫芦头大奇,想不到这女子竟是身怀武功! 葫芦头不再躲闪,微笑着运起功来任由月娃捶打。 这月娃的粉拳被震得生疼,略微有些呲牙。葫芦头心中暗笑。 谁知就在葫芦头得意之际,那月娃手法一变,不再用力打实,而是变拳为爪,用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在葫芦头隆起肌rou的身上迅疾地双手轮番捏掐。直把他掐得嗷嗷直叫。 原来,葫芦头的硬功只能抵抗击打甚至刀砍枪扎,皮肤却不能经受月娃芊芊玉指的拧掐。不一时,就被掐得全身青一块紫一块,疼得葫芦头满地乱跳。 原来这月娃自小学的一门武功叫作“金陵十三掐”。她已是手上留情,若是将招数使足了,恐怕葫芦头身上的皮rou就要被掐下数块来也未知。 就在葫芦头正要后退的一瞬间,那月娃忽然毫无征兆地从及地长裙下飞起一腿,小绣鞋一闪即没,点中葫芦头的心窝。这一招唤作“电母飞心腿”,是月娃“金陵十三掐”之外的另一个绝招。 这招裙里腿来得隐秘突然,葫芦头猝不及防,心口挨了一下。若是换做平常的招数,力道再大他也能禁受得住,只是月娃这招“电母飞心腿”带着旋转的劲力,再加上在他将退未退之际踢来,直接就破了他的金钟罩。
葫芦头心口一阵恶心,倒在了地上。再看他心口的衣服已被碾碎,赫然现出一个圆圆的足尖印。 月娃没有乘胜追击,还是在原地叉腰而立。 葫芦头起身晃了晃身子,没觉得有什么大碍,只是脸上已挂不住了,涨得通红。 那月娃不依不饶地问道:“还想走么?” 葫芦头摇了摇铮亮的大光头,气哼哼地坐在了桌旁的椅子上。 月娃端起了酒壶给他斟了一杯碧绿的女儿红,然后笑盈盈地给自己也斟了一杯。 却说红光满面的范永斗来到姬龙峰所在的阁子,见他还在正襟危坐地独自喝酒,不禁一笑。 二人去找葫芦头,却被月娃挡在了阁子外边。 月娃:“这个人现在已经是我的了,你们先回去吧。” 范永斗和姬龙峰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不知就里。这时就听阁子里面葫芦头的声音传出:“你们先回吧!我随后去找你们。” 月娃身后的丫鬟掩唇偷笑。 葫芦头一夜未归,第二天回来后向范永斗借银子要给月娃赎身。范永斗也没说什么就给了他一笔银子,葫芦头捧着去了。 下午申时,姬龙峰和范永斗来到了设擂处,擂台周围已聚了很多百姓,各路豪杰英雄隐约混杂在其中。 在两个擂台的中间扎了个棚子,两边各有一队士兵护卫着几个明朝的官员,后面插着几面旗子。 拳脚擂台之上,只见一个粗壮的南方打扮的汉子一掌撩在了一个年轻人的脸部,年轻人本能地用手揉眼,粗壮汉子却不依不饶,又是一掌拍在了年轻人因揉眼睛而翘起的肘部,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年轻人的眼睛已被自己的手捅爆了,当时就晕了过去。 两个兵士上来将年轻人抬了下去。前面观看的众人一阵吼喊,后面的观众因没看清怎么回事儿,纷纷打听。 一个矫健的北方打扮的青年翩身而上。二人相向一抱拳。壮汉首先发拳,劲力雄遒,挂带着风声擂向青年的左耳,又是要命的狠招! 青年出左臂一架,却被打得身子一晃,壮汉紧接着左拳一记掏心。青年忙向后退了两步,紧接着一记飞腿横抽向壮汉的头部,比刚才壮汉的那几拳更有劲儿,更迅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