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似水温柔
176似水温柔 那女声清雅温柔,柔而不腻,和而不弱,轻柔间悄然掩盖住了最深处的坚定,只是短短一句话,却蓦地让陆逊失神了一瞬。 ——佳人如水,似水温柔。 好在陆逊毕竟定力十足,顷刻间便回过神来,循声望去,不觉目光微微波动。 就在包厢的桌子靠窗那头,坐着一名身材高挑的少女,喊她少女也不准确,因为她少了几分少女应有的青涩,喊她女子也不应该,因为看她容貌应该只有二十岁不到。 这名少女就这么端坐在那里,提着一只紫砂壶正往一旁茶杯中倒茶,一双如水剪眸略微低垂,静静凝视着那飞泻而下的水柱,乌黑秀发披散而下,数缕发丝散在肩头,平添了数分温柔的气息。 正午的阳光自窗外泼洒而入,恰好从她周身穿过,隐隐间在她周身轮廓上蒙上一层金色光晕,加上她略微小挺的鼻尖,细锐的眉毛,微微抿起的红唇,精致的五官加上白嫩如玉的肌肤,让她犹如一名自古代穿越而来的文雅茶女一般。 感受到这位少女身上那种无法形容的温柔安静,陆逊下意识放缓了脚步,来到那少女对面的板凳上坐下,静静看着她将桌上三只茶盏尽数倒满。 “陆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那少女倒好茶,将紫砂壶放到一侧,然后巧笑倩兮地抬头看向陆逊。 陆逊闻言微微一笑,凝视着那三杯倒满茶水的茶盏,含笑道:“客人入门却不先饮一茶,这便是陈省长家中的待客之道么?” 听闻陆逊道破自己身份,那少女微微一愣,却也不惊不乱,而是伸手将其中一只茶盏递给陆逊,点头笑道:“是小女子的错,还望陆少莫要见怪。” 陆逊微微一笑,接过那只茶盏,也不喝茶,沉吟道:“对美女的话,熏衣草不会过敏。” 那少女不料陆逊出言调笑,微微一怔,随即低头轻笑道:“陆少说笑了。” 陆逊笑了笑,转头看向张军,问道:“张少,不坐么?” 自进来开始,张军便始终站在一旁,闻言摇头一笑:“我只是受巧君之托来请陆少的,并不打算参与这次谈话。”言罢,他转身便推门出去了。 瞧见张军居然直接离开了,陆逊忍不住剑眉一皱,张军一走,这里只剩下他和那名少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被他人瞧见了,只怕会生出不少绯闻。 看到陆逊微不可觉的一皱眉,那少女微微一笑,捧起茶盏,含笑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陆少何需介怀他人言语呢?” 陆逊闻言苦笑了声,若是他自己当然无所谓,反正他一个男生,也不在意这些闲言碎语,但是对方毕竟是个女性,而且他也猜出对方身份,自然不愿意对方平白生出绯闻。 看出陆逊的心思,那少女幽幽一叹,举杯道:“众人皆道陆少黑道枭雄,心狠手辣,却也是温柔之人,巧君素不饮酒,便以茶代酒,敬谢陆少。” 陆逊耸了耸肩,捧杯示意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苦笑道:“陈小姐说笑了,陆某一生手染血腥,还是莫要多污了这清净之地为妙。” “人皆有两面,恶者亦有菩萨心肠,善者也会有黑暗一面,陆少虽是黑道枭雄,但能够重视初识之人的名声,便能看出陆少心之善恶,更何况此地虽是茶香清净,却也未必是安乐之地。”那陈姓少女摇头笑道。 陆逊笑了笑,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圈包厢内,懒洋洋地笑道:“陈小姐此语可是有点出格了呢,就不怕隔墙有耳,听去了对令尊造成什么影响么?” “我自说我的,与我父亲何干?”少女温柔一笑,虽然她说的话语干脆大气,但是她的面容语气却始终温柔如水,波澜不惊,“家父为官这么多年,一丝不贪自然不敢言,但是公正廉明这点巧君绝对敢保证!” 陆逊赞赏地看了眼少女,虽然当官的是必须要有一些适当的往来,但是哪个敢如此直接地说出其中奥妙,这少女虽是女子之身,但是雍容大气之上却丝毫不输男子。 更难能可贵的是,她虽然言谈雍容大气,但是却丝毫没有那种贵族子弟盛气凌人的味道,反而散发出一种如水的的轻柔。 “那么,陈小姐这次请我前来,相比就是要谈谈令弟的事情吧?”陆逊微微一笑,道。 少女点了点头,将茶杯放下,面容也略微严肃了数分,轻声道:“还未自我介绍过,真是抱歉,小女子陈巧君,家父名讳君全,家弟陈瑜。” “若是陈小姐你也能被称为小女子,相信全天下就没有大女子啦!”陆逊笑眯眯地说道。 陈巧君淡淡一笑,抬手一礼,温语道:“今日请陆少前来,乃是为了昨日家弟得罪陆少之事,巧君在此先赔罪了。” 陆逊略微侧身让开,随即微笑道:“陈小姐说笑了,陈少性情单纯,昨日之事,也不过受人利用,陆某便是要寻仇,也只会找背后之人。” “陆少能够如此看待,巧君也就放心了,”陈巧君坐直身子,抬手拂开肩头秀发,温柔一笑,“得知此事后,巧君心中焦躁,若是被人利用,你我两家就此结仇,未免令仇者快亲者痛,方才见到陆少心中温柔,便知此事已无可能了。” 陆逊哈哈一笑,拿过那第三只茶盏,一口饮尽,朗声笑道:“陈小姐智慧。” 陈巧君笑了笑,提起紫砂壶将三只茶盏尽数倒满,摇头笑道:“智慧不敢当,只是跟随家父多年,耳熏目染下略有所得罢了。” “令尊一省之长,封疆大吏,诸侯级的人物,一身韬晦自然无需赘言,能够得其真传一二,也是常人难得之福!”陆逊感叹道。 陈巧君眼眸微弯,月牙形的眼眸倒是多几分风情,道:“家父曾对我们说过,一人之善恶,无需判断,只观其心,心若善,纵身处泥潭亦能不染尘埃,心若恶,无需利益,损人不利己之事便是家常便饭……” 陆逊剑眉一挑,得意道:“那想必陈小姐观我之心,是善的了?” “陆少如此确定?”陈巧君眼帘微落,轻笑道。 陆逊眼角一跳,忍不住抬手敲了敲桌子,好奇道:“莫非陈小姐觉得我是恶的?”
“纵是菩萨心肠,亦可使修罗之剑!”陈巧君洒脱一笑,道,“陆少内心温柔,却以种种掩饰伪装,巧君心想,陆少心中应该是有一抹温柔,不可为世人所知了。” 陆逊微微一笑,眼神下看,掩饰住了那一丝回忆的光芒,轻笑道:“陈小姐如此直言快语,不怕陆某杀人灭口么?” “陆少若要杀巧君,恐怕无需这么多废话。”陈巧君笑了笑,抬眼静静看了眼陆逊。 感觉到陈巧君的目光,陆逊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饶有兴趣地问道:“陈小姐喜欢什么花?” 冷不防陆逊突然这么一问,陈巧君也不觉心头一怔,旋即浅笑道:“熏衣草。” “熏衣草不是花。”陆逊摇头道。 陈巧君笑了笑,道:“陆少,熏衣草在花期可是……” “熏衣草不是花。”陆逊固执道。 无奈一笑,陈巧君思索了一下,反问道:“陆少觉得我应该喜欢什么花呢?” 陆逊仿佛就等着她问着这句话,身躯微微前倾,问道:“五分红蔷薇,五分郁金香,如何?” 陈巧君学识渊博,自然知晓这两种花的花语,顿时就是一怔。 红蔷薇之花语:热烈,高贵而美丽。 郁金香之花语:走出孤独,自然会邂逅永恒的爱情。 陆逊微微一笑,抬手提过茶壶帮自己满上茶,举杯轻轻一嗅,感叹道:“红蔷薇有刺却美丽,郁金香孤独却不失爱慕者。” 他抬头看向脸色虽然已经恢复平静,眼神却莫名柔弱的陈巧君,端杯微微致意,真诚道:“我和陈小姐虽是初识,却想来陈小姐也不介意陆某交浅言深,温柔固然可以为他物所掩饰,温柔却也可以掩饰他物,陆某不知陈小姐心中之事,只是希望能够早日走出旧事心境。” 陈巧君默然半晌,倏地恢复了笑容,点头道:“多谢陆少吉言了。” 瞧她表情,便知道肯定不曾走出旧事阴影,不过想想也是,陆逊和她也不过初次见面,哪里可能因为自己寥寥数语便走出昔年心事的。 “时候不早了,”陆逊转头看了眼一旁挂钟,起身笑道,“陆逊还有要事,就不久留了,告辞。” “既然有要事,巧君便不留陆少了。”陈巧君微微一笑,起身将陆逊送到了楼下。 才到楼下,便看见姚锐、邹予心两人坐在座位上坐立难安。 看到陆逊下来,他们两人连忙站起身来,只是看到陆逊背后的陈巧君,顿时都是一愣。 姚锐反应也快,一拉邹予心,装作没看到陈巧君,快步来到陆逊身边。 陆逊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跟自己出去。 张军正坐在楼下一张桌子旁喝茶,看到他们下来,便笑道:“好了?” “好了,张少,回头见。”陆逊微微一笑,带着姚锐和邹予心离开了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