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盛世京华 第三十四章 月是故乡明
李玹牵着杨黛儿柔弱无骨的芊芊素手，仰卧在柔软舒适的草地上，微眯着眼睛，像是在数着天上的云朵。 杨黛儿坐在他的身旁，看着这个男人，心儿不禁都醉了。 李玹忽然转过目光，和她双目相对，黛儿不禁俏脸微红，移开了目光。李玹轻笑道：“怎么，我脸上有花吗？” 杨黛儿一阵羞赧，哼哼道：“没见过这么丑的人，当然要多看两眼。” 李玹哈哈大笑，坐起上身，修长的双臂从后面轻轻环抱着她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蛮腰，贪婪地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静静地，一句话都不说。 黛儿做贼似的向四周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这才放下心来，仍由他有力的臂膀环抱着自己。 李玹的手很老实，很规矩，只是轻轻地搂着她，没有任何亵渎的动作。 她是他心中的神，是不可亵玩的存在。 似是想起了什么，李玹忽然问道：“你肩上的伤怎么样了。” 黛儿轻蹙着眉头，说道：“还可以吧，只要不碰的话就不怎么疼。” 李玹回想起那日她舍身推开自己的画面，双臂不禁更加用力，柔声地责备道：“那日你不该这么莽撞的。” “我哪管得了这么多？”黛儿身子向后，依偎在了他的怀中，喃喃道。 李玹换了个坐姿，让黛儿能更舒适的靠在自己怀中，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方才叹息一声：“真是个傻瓜。” 黛儿微笑，闭着双眼，享受着难得的温存。 李隆基好不容易才打发走了杨玉瑶，正揉着太阳xue，闭目休息着。一双素手却缓缓地伸到他的肩上，轻轻地揉捏着。 李隆基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他抓住杨玉环的双手，笑道：“朕每次觉得辛劳的时候，爱妃总会适时出现，让朕觉得心中宁静，当真是朕的知音啊。” 杨玉环笑了笑，与她的笑容比起来，这金碧辉煌的大明宫似乎都有些黯然失色。 李隆基闭着眼睛，脸上带着深深地疲惫，此时此刻，唯有他的贵妃才能给他一点儿心理上的安慰。 他虽然看起来仍然精力旺盛，但毕竟已经是年过花甲的老人，他每时每刻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衰老，但他却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皮肤渐渐变得松弛，双眼的视力也慢慢地变得远不如从前。 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他觉得恐惧的呢？ 这时，一个小内侍迈着小碎步匆匆跑了进来，躬身道：“启禀圣人，左相请见。” 陈（希）烈回来了，看来南诏之事已毕，只是不知这兄弟二人是谁取得了胜利。 李隆基心中想着，口中道：“宣！” 与此同时，南诏的消息也沿着剑南的商路，越过了剑门蜀道，纷纷送往各大家族之中。 阁罗凤正式继承南诏王位，于诚节被流放洱海。 长乐坊陇西李氏的宅院中，一位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跪坐在案前，双目茫然，面色憔悴。 过了许久，中年人猛地站起来怒吼道：“给我查，不惜一切代价，查出究竟是谁杀了大公子，老夫要活活凌迟了他！” 不知从何方传来一声“是！”，显得十分的诡异。 天色已经到了傍晚，蓝田别墅中的聚会饮宴却才刚刚开始。 随风传来的琵琶声中，来自不同家族的青年男女们相约起舞，几个人老心不老的太公们也纷纷加入他们子孙的娱乐队伍中，来回扭动起来，活像几只匍匐学步的鸭子，惹得旁观之人不禁窃笑。 唐人爱舞乃是出了名的，上至王公贵族，下到黎民百姓，每个人都能跳几步胡旋舞，走在长安街头，处处都能听到充满异域风情的龟兹乐。 跳舞、蹴鞠、马球乃是大唐所有人民的共同爱好。当今皇帝李隆基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年轻时甚爱蹴鞠与马球，到了中年，渐渐开始学会了一身高明的舞技，常常与贵妃一起闻歌起舞。甚至，他对安禄山的喜爱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安禄山的胡旋舞跳的异常的好。 贞观初年，大唐军神李靖灭东（突）厥的消息传来，正在饮宴观舞的唐太宗李世民顿时喜不自禁，与座下诸位大臣们一起跑到殿中央扭着身子和歌女们一起跳了起来，太上皇李渊更是从乐师手中抢来了一把琵琶，为儿子和大臣们伴奏。 大唐的贵族阶层十分的流行胡旋舞，最著名的便是武则天时代的狄仁杰了，这老家伙经常喝醉的时候便跑到台下和子孙们一起扭来扭去，丝毫不顾自己身为当朝宰相的个人形象。 唐人爱舞、爱乐、爱运动、爱刺激。其风气之开放、民风之彪悍乃是历史上的任何朝代都无法企及的，那个时代的自信与昂扬已经深入到了每个黎民百姓的骨子里，使得他们敢于从容的接受一些新奇有趣的事物，而丝毫不怕会被外来的文化所影响。因为他们相信，大唐帝国就像是一轮太阳，照耀着整个世界的天空，而太阳，是永远不会被星星的光芒所影响的。 李玹和黛儿并肩坐在一起，感受着草地的柔软、清风的凉爽、夕阳的柔美。当然，决不能少了几个老太公们那“优雅”的舞步。 王维拉着晁衡来到了他们身边，又把杨光程唤了过来，杨光程柃了一坛子交河葡萄酒，还带着几个祁连暖玉所制成的夜光杯过来。 葡萄美酒夜光杯，这葡萄美酒指的乃是西域著名的交河葡萄酒，夜光杯自然就是产自祁连山的上好暖玉所制成的专门用来饮用葡萄酒的杯子了。 传说这种杯子只要把美酒倒在其中，然后放在月光下，杯子就会闪闪发光，十分的美丽，因此得名夜光杯。 只可惜现在天还没黑，不能试一试究竟是不是传说中的那般神奇。 虽然不能试一试夜光杯，但这交河葡萄酒可是货真价实的美酒，嫣红的酒液倒在碧绿色的杯中，煞是好看。 李玹、黛儿、王维、杨光程还有晁衡五人举杯，互道一声“请”，便用袖子遮挡，将甘甜可口的美酒一口饮尽，酒香浓烈，当真是回味无穷。 李玹哈哈大笑道：“爽快，再来！”说着便又为几人倒了一杯，再次一干而尽。 这酒杯乃是仿古代酒爵制成，容量大的很。像这样两大杯下去，杨黛儿的俏脸上不禁又泛起了一抹嫣红，就像这甘甜唯美的葡萄酒一般，看的李玹不禁想把她一股脑儿饮进腹中。 几人放下酒杯，看了一眼翩翩起舞的老太公们，还是忍不住的笑了笑。李玹强忍着不去看那边，把话题转移到别的上面。 他看向晁衡，问道：“晁先生，在下对日本国很是好奇，不知能否为我们讲一讲您的故乡是什么样子的？” 提到故乡，晁衡的目光不禁有些怅然，他沉吟良久，终究还是看着远方，缓缓讲述道：“我的家乡日本，和大唐比起来，它真的很小，小得像是一个乡村，里面的人说的虽然都是本国的语言，但是写的却都是大唐的字，我们的都城叫做奈良，是一座很美的城市，虽然不能与长安相比，但对我们日本国的游子来说，那儿却是一个可以让心灵得到寄托的地方。” “我们日本人信佛，在奈良，到处都是雄伟的佛寺，我们的国君是位十分漂亮的女子，或许大唐人不能接受，认为是‘牝鸡司晨’，但这对日本国人来说却十分的平常……” 黛儿依偎在李玹的怀中，与他一起用心聆听这以前从未听说过的世界。他们听的很认真，听着晁衡讲述着他们的历史，他们的风景。 从天照大神到神武大君，从日本武尊到圣德太子，从飞鸟的宫殿到奈良的大佛。圣德太子的聪敏、苏我入鹿的跋扈、中大兄皇子的果决、中臣镰足的睿智…… 二人听的如痴如醉，不禁倾心神往。 不知过了多久，一轮明月已经升上中天，停止了讲述的晁衡望着远方，目光充满了惆怅，万般思乡之情，最终只能用一杯杯醉人的醇酒来忘却。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黛儿俏脸依然带着一分可人的酡红，她依偎在李玹的怀中，双手环抱着李玹的腰，螓首搭在他的肩上，吐气如兰：“玉郎，等以后若是有机会，带我去奈良看看，好吗？” 李玹嗅着她发上传来的芬芳，柔声道：“好！” 一个笑容，倾倒众生。 …… 寂夜星稀，墨色云湮，零落几许残花。烟敛长涛，月洒西桥，夜阑灯火繁华。清风绕天涯，碧水卷相思，落了谁家？柳下池头，倾城展颜笑、刹那。 终是谁取蒹葭？执手游欢处，苍茫月下。云纱低转，金波流延，拢却十万人家。寂寞踏平沙，倚岸重歌舞，无限喧哗。东风下、游人醺，谁晓换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