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如愿以偿
陈鹏丢下晕倒在地的冯仑不去理会,径直朝着将台而来,众人议论声中,砰然倒地,拜在李天锐脚下。 “请将军勿忘一年前之诺言,准许陈鹏加入军籍,从此随将军帐下左右,杀鞑子,驱强虏!” 众目睽睽之下,李天锐略略点头,问道:“陈鹏,吾确是答应过你,等你符合入我风骑营的资质时,便准你入营。而今你连败我营两名壮卒,我自是没有话说。可有一点你须明白,进了我的风骑营,从此刀山火海,戎马倥偬,沙场之上,少不得马革裹尸,你不怕么?” “不怕!”陈鹏朗声回应:“国恨家仇,吾未曾忘记!从此誓死不退一步,不言一声苦字!若有违逆,天神共戳!” “好!”李天锐站起,大声命道:“传我将令,自今日起,军役陈鹏入我风骑营军籍,暂编入哨骑旗中,做一初阶兵士,日后凭战功升赏,勿负吾之厚望!” “陈鹏谢将军!”陈鹏再次服拜于地,起身时,已是热泪盈眶。 爹!娘!阿媛!陈家庄的乡亲父老,从今以后,陈鹏就是一名大明兵士了,战场之上,陈鹏有机会为你们报仇雪恨了!你们等着吧! 众军役欢呼着将陈鹏围了上来,高高抛入半空…… 演武大会之后,陈鹏兴冲冲的到营簿那里登了军案,领了兵士腰牌,又去库司处领到一身半旧的兵士服、帽、靴,一副牛皮硬甲,一杆长枪,一把兽口短柄腰刀,最让他兴奋的是,他领到了属于自己的战马!那是一匹通体深褐色的河曲马,虽比不上李天锐将军的那些纯种良驹,但是也足可以让陈鹏高兴地合不拢嘴了。 这也许是骑兵的优越性之一。在大明的军队中,除了使用火器装备的神机营,就属骑营装备最好,在北部女真骑兵肆虐的年代,朝廷断不敢克扣了骑兵的供给,比起那些缺刀短甲的步兵营来,骑营还算的是朝廷的“嫡系部队“。 陈鹏迫不及待地将全套装备穿戴在身上,翻身上马,那深褐色的战马竟是温顺得很,低声嘶叫了一番,一溜小碎步地在军营中跑了起来。第一次跨上战马的陈鹏略有些紧张,骑术也差得很,只得紧紧拽着缰绳,催着那马朝军役帐的方向而去。 “那兵士!下马!”几名巡逻的兵士见有兵士在军营中骑马,急急地喝止。 陈鹏知道自己违了规矩,军营中,普通兵士非有紧急军务,只能牵马步行,是不许骑马行走的,连忙跳下马来,刚要说话,那几个人已经认出了他,领头的小旗令哈哈笑道:“这不是新近的兵士陈鹏么?怎的?领了自己的战马,忍不住烧包儿了吧?” “正是正是。”陈鹏尴尬地施礼道:“方才光顾了高兴,违了军规,望官长恕罪则个……” “免了免了。”那小旗令笑道:“我新入营时,和你差不了多少,你自下马牵着走就是了,勿要再骑。以后你与我们同属哨骑旗,都是自家兄弟!” 那巡逻的兵士们都对上午陈鹏连败马柱儿和冯仑印象极好,也没有过于责备,更何况陈鹏是要编入哨骑旗,与他们同属一个总旗,见陈鹏下了马,又唠叨了几句,大抵是问询了陈鹏的一些杂事,陈鹏一一答了,众人哈哈一笑,纷纷表示赞叹,又恭祝了几句,继续巡营了。 陈鹏牵着自己的战马,径直朝军役营帐而来,按照军中规定,他已经入了哨骑旗,该奖自己的行李搬到哨骑旗的营帐了。陈鹏匆匆地栓好了马,走进营帐,发现帐中只有李老爹一人眯着眼躺在军床上,其他兄弟都不见踪影。陈鹏见老爹睡着,不想打扰他,沿着大通铺悄悄地走到自己的被褥前,刚要收拾,就听到李老爹说话了。 “娃娃,这一身打扮起来,还真像个强卒呢!”李老爹坐了起来,笑眯眯地看着一身戎装的陈鹏。 “老爹醒了?”陈鹏兴奋地跑到李老爹面前,像个孩子似的在李老爹面前跨了几步,惹得老爹哈哈大笑起来。 “老爹,我收拾了行李,就要到哨骑旗去了。”陈鹏等李老爹笑过了,这才有些依依不舍地说,“方才见老爹睡着,原想收拾完了,再回来跟老爹与兄弟们道别。” “恩,去吧去吧。”李老爹慈祥地笑道:“入了营,随了心愿,我和那些孩子们都替你高兴呢。以后俱都还在一个大营中,说什么道别不道别的。” “诸位哥哥呢?”陈鹏又问。 李老爹笑道:“你来问我?还不是你这娃娃闹的!你去马厩看看便知了!” “马厩?”陈鹏一脸的惊讶,不知道那些军役们在马厩做什么,听李老爹说了,满腹狐疑地朝马厩走去。还没到马厩,就听见那马厩前传来胖熊的声音,再偷偷看去时,陈鹏差点没笑叉了气! 只见那马厩前的小平地上,胖熊和自己营帐的几个兄弟背负着手,十足的一副教官像,那几丈宽的空地上,密密麻麻趴着不下二十个年轻的军役,全都憋地脸红脖子粗地在地上做着俯卧撑呢。 胖熊大大咧咧地在地上穿梭着,嘴里还颇有经验地说道:“这干地的营生,看似龌龊,其实是有用的很!我们帐里的陈鹏兄弟,最初时就是这样爬在地上干来干去的,叫做什么‘锻炼’,对,锻炼!如此这般每日干,想起来就干,强身健体!看我那陈鹏兄弟,瘦干的体质,初来这里时比那退了毛的雏鸡也差不多,干了一年下来,如何?晌午前你们都亲眼所见了吧?连干了两个牛似的壮兵,将军亲自将他编入了哨骑旗。你们想效仿他,自是要如他这般努力才是!” “胖熊哥,这干地……可有什么讲究么?”地上,一个累得脸红脖子粗的年轻军役问。 “这个讲究么……”胖熊一时语塞,急忙看了看其他兄弟,一旁的韩青牛灵机一动,跟着说道:“这个讲究么,陈鹏兄弟自是向我们说过,我们兄弟原本是要守着这秘密入棺材也不愿讲的,看你们几个这般诚心,索性告诉你吧,这讲究么……干地,自然是干他娘的土地爷,也就是干土地爷他娘的了。土地爷乃神仙也,他娘,自然也是神仙,干了那神仙,自然吸收了神仙的仙气,有了仙气,才可以身强体健……” “那么,我们干了神仙他娘,土地爷不恼怒么?”那军役又问。 “他娘的,哪儿那么多废话?干就是了!”韩青牛也解释不了了,瞪了那军役一眼,那军役想是对陈鹏的经历崇拜到了极点,当下也不问了,一上一下拼了命地做了起来。 “胖熊哥!几位哥哥!”陈鹏强忍着笑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众人一看陈鹏来了,全都乐开了花,一齐围了上来,有拍肩搭背的,也有看刀的,抚摸牛皮甲的,一个个对陈鹏艳羡非常。 历经孤独的前世,又在今生遭遇灭门之难,原本没有任何亲人的陈鹏经过与这几位善良朴实的军役一年多的相处,使他对这几位哥哥怀有着深厚的感情。在陈鹏的内心里,早已经将他们当成了自己的骨rou亲人。众人手拉着手,在马厩前又哭又笑,只是搬了个营帐而已,在他们看来却比从此互不相见心里还要难受。
自然,众兄弟对陈鹏得偿所愿地进入哨骑旗,也都满是祝福。那些崇拜陈鹏的小军役们见“偶像”就站在面前,也都不愿错过机会,大家一起围上来,好好向陈鹏讨教了一番。很显然,陈鹏的表现让军役们扬眉吐气了一番,也让这些年轻的军役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众人聊了一会儿,听说陈鹏要搬到哨骑旗了,又全都涌着他回到营帐中,帮他一起收拾行李,却没想到李老爹早已经将陈鹏的行李归置得整整齐齐,用麻绳捆成一个包儿。 陈鹏谢过李老爹,又谢过众位兄弟,这才将行李搬到马背上,牵着马离开军役营帐,刚要离开,忽然心中一动,又将自己的马栓下,径直朝着马厩而来。 马厩里,李将军的众多战马见到陈鹏,俱都十分欢喜,冲着他摇头摆尾,大打响鼻。自从他开始自己的“疯狂训练”后,平日里喂马添水的活儿基本上都是他干,这些马匹对他早就有了十分的情感。 奇怪的是,惟独那匹乌骓马此时并不见欢喜,只呆呆地望着陈鹏。要知道,平日里陈鹏一来到马厩,就数这乌骓马蹦跶地欢,今天却呆立在自己的食槽边上。这家伙今天莫不是病了? 陈鹏先从一旁的料房中取出马料,给每个战马的食槽中均放上一大勺,最后才盛了一大勺,来到乌骓马的食槽边,将马料放进食槽中,那乌骓马低沉地打了一个响鼻,马头在陈鹏的衣襟上蹭了又蹭,却不肯吃料。 “乌骓马,你今天为什么不吃草料呢?”陈鹏爱惜地抚摸着乌骓马英俊的马头,又将它那如锦缎般的鬃毛轻轻梳理着,不无伤感地说:“乌骓马,你吃吧。这……可是我最后一次喂你啦。看着你吃完,我就要去哨骑旗去了。以后就不能天天陪着你,跟你说话了。乌骓马,你该替我高兴才是。往日里我经常跟你说,盼望着有一天我可以成为一名真正的兵士,现在我如愿以偿了……” 陈鹏抚摸着马头,喃喃地说着,禁不住眼圈有些发红,再看那乌骓马时,亮晶的马眼上,居然淌下几颗大大的泪珠!敢情这马真的通了人性,知道陈鹏是在和自己告别,依依不舍呢! “乌骓马,你莫要如此。”陈鹏使劲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又用衣袖将乌骓马的眼泪擦干,轻拍着马头,坚定地说道:“我立刻就要走了,虽然不能像以往那样天天见面,可是我答应你,只要一有空闲,我就来看你。你可不能不吃草料,你要多吃,要吃得饱饱的。如此,你才能浑身充满了力量,随着李将军南征北战啊!乌骓马,你一定要答应我,在战场上,要保护好将军,将军是个好人,是个真正的英雄!你知道吗,我真是盼望自己也能和你一样,和将军在战场上形影不离,共同杀敌呢!” “好一个有情有义的娃娃!” 陈鹏正在和乌骓马私语,忽然一人声响,连忙抬头看时,却是那一脸慈祥地李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