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说法下
众人让开了一个宽敞的场地。 一个紫金战甲侍卫跟在葛玄的身边，小声道：“葛仙翁，雷大哥行不行？” 葛玄笑道：“这个你放心好了，如果单就内功来说，雷风和这几位也相差不了多少，不过若是论对敌经验，可能连我也胜他很难，除非别人的真法比他高好几个量级，要不然胜他很难，他可是几十年战场跃马拼杀练出来的一身功夫，想要胜这几个人，倒是很轻松！” 他的声音并不是很低，道化几个人都听到了。心中一动，看向雷风。 但他们相当失望，在雷风身上，他们并没有看到应该有的气势。 司马承祯低声的在道化耳边道：“小心点，我也感到有点不对劲！” 吕纯阳的眉头已经紧的不能再紧了，他对这个郡守，张道陵的二弟子的兴趣是越来越大，可看的时间越长，越难了解他的实力，对他来说，绝对是个挑战。 两人几乎没有废话，雷风先出手，道化绝对不会抢先，他还要在其他掌门面前摆好架子吧！ 两人开始都是试探性的招式，谁也不敢真的放手而为。你来我往的，真的象切磋，没有任何惊险可言。 雷风自从窝在真源郡做个郡守，好久没有和同量级的高手过招了，所以一开始先热热身，找找感觉。而道化，乃是功力大进后第一次与这么高的高手过招，也想试探一下自己的功力到底达到了什么程度，而且听了刚才葛玄的话，心中更是更加小心，宁愿稳一点，也不要冒进，落得一败涂地。 试探的招式很快就过去了！ 雷风的手掌逐渐起了变化，其他人可能不明白，但葛玄却是心中了然。这家伙可是用上他的绝学烈焰掌了。 而道化的感受最是强烈，周围空气的密度好象是逐渐变的稠密起来，他可以明显的感到手上的速度开始增加，必须多出三分的内功，才能达到理想的效果，心下大惊，这是什么招式，竟然能阻止对手速度！ 雷风仿佛进入了一个很玄妙的境界，招式的连贯性逐渐在运行中变的圆顺，气劲的运行仿佛有了个明确的引导，在双手间开始形成一个浑天圆周，周围的空气不断被真气向中间压缩，双手上的真气变的越来越有实质的感觉。 道化感到这样下去，绝对不是办法。自己仿佛要失去了控制。不断的被对手向身边扯去。 道化真气突然猛增，双手连续翻起漫天掌影，然后手掌之上立刻被熊熊燃烧的蓝焰覆盖，那蓝焰盖向雷风行云流水的招式上，每一掌，都发出清晰可闻的“争鸣”，一声赛过一声。九掌之数，最后一掌终于压到了雷风双掌上，两人不急不徐的真气在空中出一声闷响。 雷风双掌看在众人的眼中，泛着火红的光芒，然后象是无限膨胀，包围了道化闪电拍出的蓝焰笼罩的手掌。 而道化则是俊脸一红，真气在体内一滞，翻滚的真气象是脱缰野马，倒灌而回，难过的他几乎要当场叫了起来，道化强忍心头一丝清明，丹田残余真气猛然上行，很快压下了濒临错乱的真气，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 雷风却感到心中一松，积累多时的真气，有了个突破口，汹涌而出的真气，并没有对着道化。他还真怕这个时候，不小心伤了道化，本来封锁城门就有点理亏，再打伤了前来论理的人，岂不是造成大乱，到那个时候，其实葛仙翁在这里坐镇估计也弹压不下去。他没有使用战场上的功法疾风骤雨般的发出攻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凡事留有一丝余地，未来才好解决。 吕纯阳和司马承祯都是一震，跨上一步，可又停了下来。 道化脸色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嘴上依然笑意不减，道：“雷大人真是功法精湛，龙虎山正一真法，果然名不虚传！” 雷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他实在不好说什么，对这个道化，他没有多大的好感，也不知道道德宫怎么是由他来掌管。 道化真气在体内运行了一周，好的是，伤不是很重，五脏略有移位，心下却也大惊，内功的成就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成功的，但看他年纪与比自己还要小了很多，可内功为什么那么强！看来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若是自己一开始就有好的师门，好的功法，哼，葛玄，我岂会放在眼里！ 雷风突然对着他笑了起来，道：“道化道长，我们这一场算平手如何？” 道化明显一愣，自己正处于下风，还在想下一步怎么办呢。这个提议似乎对他没有什么损失，不会有什么道道在里面吧？他心中飞快的转了两圈，主意定了下来，点点头，道：“既然雷大人提议，我老道还能说什么，雷大人的身手老道领教了！” 雷风对于他能这么爽快的接受自己的意见，感到相当满意。如果现在不停止，依旧缠斗下去，他很难保证下面会没有问题。对这个道化，说实在的，他没有什么好感。现在明显的优势在自己这方，乘机收手，对两方都有好处。 “不知吕道长可还有兴趣？”他目光转向吕纯阳，声音不咸不淡的问道，对这几个人，他都没有什么好印象，能与他们动手，也就看的起了。 吕纯阳“呵呵”笑了两声，道：“看雷大人如此身手，贫道也感到手痒，领教两招，雷大人不会见怪吧！” 雷风嘴角向上扬了扬，告诉别人，他是在笑，道：“吕道长真会说话，本大人不敢承此谬赞。” “呵呵，雷大人客气了。”吕纯阳的声音听起来就有点自负，这也不能怪他，他有个成为散仙的师父，在修道界虽然排不上前列，也不会弱到什么地方，再加上他还继承了隐仙宗火龙真人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一向对自己的身手充满绝对自信。道化的失败，他当然看到了，可并不死心。那道化刚刚并没有拿出真正的功夫，所以，雷风赢了他，也没有什么好高兴的。 吕纯阳随着话音一落，脚步突然向左一跨，手臂奇异的走中宫突进，声势、方位都是出乎意料，招式也让人感到很不适应。 雷风的反应丝毫不慢，可他也没有想到应该如何破解，身躯在意识的作用下，倏然后退，想拉开两者间的距离。可吕纯阳的手掌阴魂不散般的持续跟进。并且，气势逐渐增加，速度由慢而快！不离雷风五官左右。 雷风脚下越来越快，飞扬的尘土不断掩盖两人的动作。 吕纯阳的双掌，突进中，飞快的变幻角度，以rou眼难察的方位变化，始终把雷风罩在攻击下，可付出的精力也多。一张老脸慢慢变的沉重，再也不复刚刚的自信。脚下的花步，让人眼花缭乱，纷飞交错，前曲后弓，变换之快，犹如蝶舞。双手的动作更是纷涌，闪电般的速度，压过了雷风左右奔突的势头。 那紫金战甲侍卫看的紧紧捏了把汗，自跟着雷大人以来，如此狼狈的样子，他还都没见过，一招失，千招难找！难怪别人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雷风被他压制的，看来一时也难有作为。 葛玄看着吕纯阳使出来的动作，脸上已是笑靥如花，原来火龙真人这老道竟然传授了这小子指玄录！ 吕纯阳心中暗暗叫苦，这么下去，也不用别人出手了，只要雷风能把轻功使到底，就是累也把他累死了！ 可雷风也暗暗心惊，以前什么时候遇到过如此阵势，凭他的轻功，竟然也没有脱离危险的把握！对手的招式又是如此另人琢磨不透，眼前不断交错的手掌，想找个真实的都很困难！ 两人几乎已经围着场地转了十圈，可吕纯阳仍然没有办法把一招用实，雷风也没有机会脱离这一招的威胁。 吕纯阳猛然觉得丹田一震，好象真气有枯竭的迹象，心下大惊，手上不由得的稍微慢了一瞬，但也仅是一瞬，马上就被他补了回来。 可就是这一瞬，对雷风来说，就足够了。他已经观察吕纯阳的招式有段时间了，一个细微的不同，就让他抓住了机会。 低吟一声，悦耳动听的，仿佛天外之音，从遥远的天际漫云而过，传入众人的耳中。他的脚步仿佛一瞬间变的慢了。可效果却相反，吕纯阳一愣神的工夫，两人之间的距离生了些微的变化，只是一丝不易觉察的变化。可这就足够了！对于一个高手来说，尤其是在全神贯注中的高手来说，哪怕是一丝疏忽，都是两个不同的天地。 悦耳动听的声音，可听在吕纯阳的耳中，就是另一番滋味，不断刺激耳鼓的啸声，仿佛水银泻地，大有无孔不入的趋势。逐渐的敲开了他平静无波的心田，在古井不波的境界中，投下一粒细小的石子，一粒足以致命的石子。 雷风的双脚一顿，身躯半个旋转，双掌突飞猛进，直奔吕纯阳的双目。 吕纯阳绝对不相信这个胖子真的有比自己更雄厚的真气，自己是在一天一天的打磨中积累的内功真气，就是这胖子从娘胎里开始修炼，也不会有这么夸张的真气吧！放弃不是他的原则。 现在虽然处于下风，可他并没有慌张。多年来的经验也不容许他慌张。向后退了一小步，只是一小步。雷风的一招顿时落空。 雷风心中暗叹，到底是名家高手，这样的情况也不见他慌张，自己几个师兄弟中，也只有大师兄能够这样镇定了。 想的很多，可动手的招式一点也没有慢下来，双手不断交错，莲花翻滚，犹如汹涌而出的波涛，以泰山压顶之势，迎头向吕纯阳蓄满的架势中冲了进去。他心中已经有了底，就是真的比拼真气，他也不见得没有优势。 吕纯阳的动作也不慢，两人在一瞬间的顿挫后，都拿出了真本事，逐渐打出了真火。吕纯阳是担心自己的名誉，对一个比自己年轻很多的人，再没有什么优势可言，那他就有失火龙真人和散仙钟离权双双授业的打下的名号了。他与道化不一样，在修道界，道化的名声并不是很响，他主要是道德宫的一个守宫道士，无门无派。可他自己就不一样了，今天的地位，还有在修道界的荣誉。而雷风，则是********想在吕纯阳的身上熟悉自己的功法，大难来临之际，有这么一个好手帮他练练手，对他来说，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葛玄眉头皱的很紧，情况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他并不是真的要雷风与修道界翻脸，能有个谈判的资本就不错了。谁想到雷风把这个资本拉的太满，大有过头的趋势。 那个紫金战甲侍卫同样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可葛玄没有说话，他还真不敢说自己的意见。 雷风的双手逐渐感到顺风顺水，招式犹如羚羊挂角，几近无迹可寻。步步高节的真气，开始左右场上的主动。一双手仿佛挥舞的指挥棒，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大有左右天下之势的劲头。 而吕纯阳则是恰恰相反，越来越感到对手的深不可测，真气仿佛没有穷尽，好比波涛汹涌的海浪，连绵不绝。压力大的让他心中渐次兴起了无力之感。 在外人看来，两人的动作都不是很快，可身在其中则又是另一番感受，哪怕是一个细微的疏忽，都可导致无可挽回的失败。 吕纯阳不能失败！他不像道化！他的名声，地位在那里摆着的！ 雷风不知道自己能如何，也没有意识到吕纯阳不能失败！ 两人胶着的状况看来还要延续下去。 葛玄心中急躁，道化和司马承祯还有其他同来的道士也不安闲。 场中的两人又是一个毫无花招的硬拼。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吕纯阳感到自己可能要失去了判断的能力，体内的真气象是已经开始造反，在对手的真气吸引下，连续不断的冲击看似脆弱的丹田。 再次硬捍！ 两人倏然分开。 雷风那肥胖的脸上潮水般的红白交替，脑袋上已经落满了汗水，双手的真气开始出现怪异的实质幻化，外放的势头加大了不少。 吕纯阳脸色一白，转而青灰，脚下沉重的声音传到场上几个人的耳中，都感到心头巨震。看来情况不是很妙。 葛玄出手了，应该说他出现在场中了。同时，司马承祯的身影也在雷风他们两人中间闪现。 “葛仙翁！”道化很知时机的叫了一声。 雷风停下了继续前进的脚步，深深的吸了口气，擦了擦脑袋上的汗水。那个紫金战甲的侍卫赶忙跑了过来，递给了雷风一个手绢。 吕纯阳的情况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他只是一时受不了雷风真气的牵引，自己丹田的另一种真气有点脱缰的兆头。但脸色真不是太好，大多是因为他对雷风的心悸，这个胖子并没有他两个师弟有名，但是无论是真气还是功法，却远远在他们之上。 吕纯阳拨开道化的手，脸色很快恢复了正常，走到雷风身前，面上已经出现了微笑，不论这微笑是真是假，雷风都感到心中相当舒坦。 “雷大人真是年轻有为，我想我们有可能会成为朋友！”说着，伸出手来。 雷风目光落到那手上，粗大的骨节，细腻的皮肤，红里带白的肤色，怎么看都是一双保养完美的手，可就没想到，竟然如此威力。目光上转，落到了吕纯阳微笑的双眼，道：“吕道长客气了，吕道长的手上功夫实在让在下佩服！” 吕纯阳一时听不出他话中是否还有别的含义，只能笑了笑。两人的手握到了一起。 司马承祯也没有动手的必要了，他与吕纯阳之间的距离，在座的看过以武论道的几个人都清楚，就是水平不差，怕在这个雷大人手中也讨不了什么好处。看他动手两场，居然象个没事人般，就知道绝对不止这个水平。 道化心中转的飞快，他不知道吕纯阳心中的想法，可已经有了腹案，一个对他们现在来说，很有好处的腹案，对雷大人来说，嘿嘿嘿！道化心中想着，从雷风手中接过那张黄色符篆，然后看了一眼那太阳下那被绑在行刑架上一副惨象的大汉，引领者众人，转身出了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