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试炼(2)
辗转了一个时辰,渔船停在了洞庭湖深处的一个小岛上。小岛不大,上面却挤着十几间茅屋。 老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四个面色饥黄孩子就跑了出来,几个妇女从屋里探出脑袋对自家孩子叮嘱了几句就缩了回去。 孩子们围着老梁讨要那条鲤鱼,老梁哈哈一笑:“走,去我家,让梁姨给你们烧鱼汤。”孩子们提着鱼蹦蹦跳跳地走了。 一个白发老人拄着拐杖走了过来。 “三叔!”陈玄奖和老梁恭敬地迎了上去。 三叔点头示意,微笑道:“这次药不少啊。” 陈玄奖将背囊递了过去,三叔接过打开,一样样翻看着。 “龙葵、黄袍、何首乌、葛根……好啊,好啊。老梁,你家丫头有救了!” 老梁激动起来,看着背囊里的药,扑通一下就给陈玄奖跪下了:“陈兄弟,你的大恩大德我梁大永世不忘啊!”说完开始没完没了地磕头。 陈玄奖连忙上前阻止,可只有一只手,却是扶不起老梁。 “你呀,这不是叫你陈兄弟难堪嘛。”三叔道。 梁大这才红着脸站起来,显然非常激动。 “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什么大恩,我这条命还是你救的。”陈玄奖拍拍梁三的肩膀,“我回去歇着了,有事儿叫我。” 梁大还要说什么,却听三叔招呼道:“让小陈休息去,你跟我去熬药,熬完给丫头拿去。” 梁大感激地看了陈玄奖的背影一眼,跟三叔走了。 陈玄奖的茅屋在最外面,显得有些凌乱,却是因为这茅屋是他靠自己一只手搭建的。 茅屋里事物很简单,只有一堆干草堆出的床。陈玄奖回到茅屋,天已经暗了下来。他躺到上面,对着屋顶发呆。 “我去看了,梁大的丫头只是因湖中蚊虫叮咬而有些发热,你带的药材能够治好她,不必担心。”一个声音响起。 陈玄奖猛地坐了起来,看见秦万年站在门口。 “你是如何到这湖中?我一路完全没发现。”陈玄奖吃惊地问。 “你是蚂蚁,当知道不该问的不问。说说目标吧,你如何发现劫船的是水狼?” 陈玄奖也不追问,答道“我运货那次被劫已是第二次。这里的水匪都非常谨慎,很少接收贸然来到的陌生人。蚁xue多次尝试都没有人能打入任何水匪的内部,至多也只是被安插到周边城里注意朝廷是否有清剿水匪的行动,接触的都是水匪中最底层的人物,所以对第一次劫杀的人一无所知……” 陈玄奖滔滔不绝讲了近半个时辰,秦万年也对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了渐渐清晰的了解。 原来第二次劫杀,已是第一次劫杀后三个月。陈玄奖本在船舱和另一个蚂蚁分析此次获得的情报,分析一阵却觉得气闷,陈玄奖便走出船舱到船头稍作休息。 这时船体突然一晃,陈玄奖一步踉跄,还没等站稳,一道寒光袭来,陈玄奖只来得及把身子一扭避开了脖颈,右手小臂却被砍了下来。陈玄奖惨叫一声,掉到了湖里,混了过去。 待陈玄奖醒来,已经躺在一间茅屋里,右肩断臂处已被包扎起来。后来才知道,是这里的梁大和几个流民一起出来捕鱼,发现了陈玄奖。梁大看陈玄奖还有气,就把他救了回来。这里的三叔略通医术,见陈玄奖右臂上臂已经溃烂,当机立断把他整个右臂砍了下来,包扎妥当后让他暂时住在梁大家中。 梁大让妻子和女儿照顾陈玄奖,自己每日就睡到渔船上。本来要等陈玄奖醒来就送他出去,可陈玄奖明白自己处境后觉得这是潜伏水匪中的好机会,便自称无家可归,想留下来。 这下梁大一家可犯了难,湖中食物本就不多,每户人家每天都吃不饱,多个人就多个负担。况且陈玄奖只有一只手,也不能帮上什么忙。然而梁大虽然也常抢劫过往商旅,却也只是和其他人一起仗着人多拿着鱼叉吓唬一番,也不害人性命,是本性善良的流民,赶一个残疾之人在这一片大湖自生自灭却是做不出。 正当梁大为难时,陈玄奖提出他可以想办法给这里弄到草药。听得这话,梁大便大喜过望,也不追问。陈玄奖便让梁大带他到岳州城,而后约好三日后在湖边等他。过了三日,陈玄奖果真背着一背囊草药出现,虽然不多,但对于物资匮乏的湖中小岛却弥足珍贵。于是乎,陈玄奖成了在小岛上除三叔外最受尊敬的人。 大家决定帮陈玄奖搭一个茅屋,陈玄奖却坚持自己搭建,于是大家自发地帮陈玄奖去捡茅草。 陈玄奖融入了这个流民集体后,开始四处打探消息,但事情已过去多时,却是一直没得到有用的信息。 而两个月前,货船再一次被劫,同样无一人生还。陈玄奖再次开始打探,发现一股较大的水匪——水狼寨,在事发第二天往营地里拖回了一搜货船。陈玄奖马上回了一趟岳州,让周海派人假扮商人给水狼进贡,从而进入打探。虽然水匪们口风都很严,水狼收下财货也只许诺该人水运会派人疏通,但这人却在水寨中发现了货船,确定是被劫货船无疑。于是回报给周海,周海立即飞书蚁xue,派人复仇。 秦万年听完若有所思,问道:“水狼寨在何处?水狼有何特征?” 陈玄奖道:“水狼左脸有一道一指长的刀疤。水狼寨我只摸索到附近去了一次,我建议我今晚再去摸索一番路线,你明日前去,如何?” 秦万年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过了片刻,陈玄奖悄悄摸出茅屋,找到梁大,二人划着渔船往洞庭湖深处去了。第二日,太阳还未升起,陈玄奖和梁大回到了小岛。陈玄奖郑重地叮嘱梁大:“我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们的存亡,但千万不可对其他人说。”
梁大拍拍胸脯,承诺道:“放心,陈兄弟帮了我们很多,绝不会对不起我们。” 陈玄奖回到茅屋,一夜的疲惫席卷全身,倒头便睡去了。 陈玄奖醒来时,太阳已快要落山,起身觉得腹中饥饿,转头就看见门口放着一碗鱼粥。 陈玄奖拿起鱼粥就开始喝,这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鱼粥是梁大的老婆送来的,中午也来过,我看你醒不来,就都喝了。” 陈玄奖似乎习惯了秦万年的神出鬼没,喝完鱼粥,满足地打了个嗝,才开口道:“准备何时出发?” “不急,我先问你一些事情。”秦万年走进了茅屋,身上多了几个不显眼的伤口。 “你怎么受伤了?”陈玄奖有些诧异。 “你说你发现水狼拿走了货船,却并没有查到他杀了我们的人对吗?” “拿到货自然说明人是他们杀的,这有什么好疑惑的?” “那就奇怪了,不能断定水狼杀了人,仅是劫货。在水狼信息不详的情况下,影盟是不会贸然派出杀手的。” “呵,蚁xue探查的消息,还能有假不成。”陈玄奖干笑了两声。 “蚁xue探查消息向来严谨,你作为蚂蚁的基本素质我也是相信的。”秦万年顿了顿,“但是周掌柜却告诉我,你一口咬定水狼杀了人,还说是听到了水狼手下的交谈。” “我不过为了给影盟中人报仇,有些焦急也是情有可原嘛。” “你假报消息,没想过后果吗!”秦万年语气凌厉起来。 陈玄奖收起笑容:“我假报消息自有蚁xue处罚,但现下影盟命令击杀水狼,你可是要抗命?!” 秦万年笑了起来:“水狼已经死了。”说着,一把剑架在了陈玄奖的脖子上,“就在你告诉水狼,我要去杀他之后!” 陈玄奖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秦万年不紧不慢,继续问道:“所以,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勾结水狼,想杀了我?我可与你没有任何仇怨。你可知道,假报消息,私交目标,陷害同门,形同背叛!” “我是蚂蚁,纵是背叛,也因由蚁xue判决处罚!” “不错,但是执行捕杀的,是我影杀堂!”秦万年浑身杀气顿生。 陈玄奖面色惨白,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他没有能力逃过这一剑。 秦万年正欲挥剑,只听背后风声袭来,脑中只来得及惊叹一声“好快”,便被击晕在地。 在失去意识前,秦万年只隐约听见有人说:“这是个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