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日照生影
秦万年悄然回到洞庭湖,取了留下的物品,便启程返回总坛。 这次,他没有惊动任何人,虽然没人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可他依然觉得无法交代。陈玄奖在有心劝解,但终究不知从何说起,只好作罢。 “影杀秦万年,出世二载,济世洞庭,锄jian扬州,功勋卓著。更兼文武勤修,果敢坚定,堪称新晋翘楚,特授日照堂堂主之位,掌明年新人训练之事。” 一个绿衣人捧着一件紫袍,一块令牌,恭敬递到秦万年面前。 这次任命也是宿老堂的决定,但宣读任命时,却只有陈佳凯和林鼎轩在场。 秦万年恭敬接过,看不出悲喜。 “万年,本次各地遴选孤儿二百余,你统筹训练,心中可有筹划?”林鼎轩微笑问道。 “事关影盟传承,属下不敢怠慢。然则属下经验浅薄,还望长老指点。” “不错,不骄不躁。其他事情不用担心,我让邢蝶助你。” 秦万年听这陌生名字,不由一愣,不知林鼎轩所说是何人。 “日照堂暂代副堂主邢蝶,见过堂主。”一个温柔的女声在秦万年身后响起。 秦万年一惊,寒意顿生,强忍住窜开的本能反应,回头看去。不知何时,身后竟站着一个蒙面的紫衣女子,而秦万年完全没有察觉。 影盟中女子极少,大多进入黑水堂,极个别会进入蚁xue。而黑水堂中女子大多蒙面,一身打扮与男人并无二致。 “邢蝶是黑水堂堂主,也曾负责过一次日照堂事宜。但黑水堂事务繁杂,故而以你为主。”林鼎轩说道。 “属下明白。” 两人出了议事厅,邢蝶带着秦万年前往日照堂主事厅。一路上,邢蝶走得极快,但速度却恰巧是秦万年能跟上的速度。在此之前,秦万年对其他堂口的武功都抱以轻蔑的态度,邢蝶的身法却让他心惊不已。 主事厅中,几个绿衣弟子正在打扫,邢蝶解释道:“这日照堂因事务不多,每次只在新人训练之时抽调黑水堂弟子辅助,平时各项资料也归黑水堂管理。” “如此,我又该如何着手。”秦万年不由苦笑。 邢蝶微微一笑,指了指西侧的木架:“那儿有往年的训练大纲,至于具体训练内容,堂主该当有些印象。但也无需生搬硬套,如何训练,堂主全权。” “前辈,如此称呼折煞我也,唤我万年即可。将与前辈共事一年,还望真容相见。” “呵,都说影子孤高寡欲,怎么这就想女人了?”邢蝶调笑一句,“罢了,让你一见无妨。”说着,面罩摘下。 面罩一摘下,秦万年忍不住一声惊叹。一张瓜子脸,不施粉黛,却如白璧无瑕。一双眉眼带笑,神态却自有威严。静若月华临水,端庄优雅;动如微风伏波,悄无声息。 “雍容华贵平添俗气,倾国倾城失之妩媚。晚辈才疏学浅,实在想不出如何夸赞。”秦万年回过神,不由感慨,随即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敢问前辈芳龄?” 这一问却是因为,但从相貌看,邢蝶不过二十余岁。而她曾负责过日照堂训练,却不是训练秦万年,说明其入影盟至少二十年。她又何时有能力训练新人呢?秦万年不敢继续猜想。 “刚说两句好听的,就问人年纪,真不知礼数!”邢蝶佯怒。 “晚辈,晚辈……”秦万年一时局促,不知该说什么。 “听好了!老婆子我已经45了!你自己去准备吧,有什么麻烦吩咐人来找我就行,我要去处理我的杂务了。”说完,转身飘然而去。 “前辈,前辈!”秦万年紧追两步,却已不见邢蝶踪影,也是没想到她这就走了。无奈之下,秦万年走到木架前,找出往年训练大纲细细研读起来。 ———————————————————————————————————— 日照堂训练场中,整整齐齐站着两百多个6到10岁不等的孩子。 秦万年站在高台上,眼睛扫过众人,想着十年前如他们般站在台下的自己,不由有些感慨。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影盟的弟子。在此之前,你们也许无依无靠,而现在,影盟可以保证你吃饱穿暖、读书习武。而你们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唯法是从!” 台下的弟子一脸的不解,秦万年仿佛看到了清水村村民的尸体出现在眼前。定了定神,他继续说道:“法贵公平,如日照众生。日照堂之意,便是日照才有影子。而作为影盟一员,我们的存在便是为了让这公平的红日永挂天际!” “一些基本的事情,等会教习们会告诉你们,本堂主现在要宣布你们这一年的训练计划。第一,每日抽出2个时辰,诵读《管子》、《商君书》、《申子》、《慎子》、《韩非子》、《新书》、《正论》、《**》、《政论》、《阮子正论》、《世要论》、《陈子要言》、《蔡司徒难论》,一年之内必须全部背会;第二,每日四个时辰习武,包括……” 背诵这几部书并不在历年的计划里,但是秦万年认为,日照堂的训练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弟子在之后的发展,而简单的训诫并不能让他们清楚自己责任的重大。因此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秦万年定下了这几部书。虽然时过境迁,法令与现在有一些不同,但其对法制重要意义的论述,依然能让人受益匪浅。
影盟总坛藏于深山,传承八百余年,未经战火袭扰,其藏书极为丰富,不少为世间孤本。此时的秦万年并不知道自己当初勤奋苦读的机会是多么难得,但是听着两百余弟子的童音读着经典,感到无比欣慰。 “凡有地牧民者,务在四时,守在仓廪。国多财,则远者来,地辟举,则民留处;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上服度,则六亲固。四维张,则君令行……” “如此盛景,开影盟之先河也。”邢蝶不知何时到了秦万年身侧。 日照堂中朗朗书声,不免传到其他石室,总坛中人纷纷侧目,但各有执掌,也不便打探。邢蝶倒是没有诸多限制,书声传来,静听片刻,便起身前往训练场。 “晚辈心血来潮,如有差错,还请前辈不吝赐教。”秦万年也开始习惯了邢蝶的神出鬼没。 “堂主不必自谦。”邢蝶没有看他,而是一脸庄重看着新晋弟子,说道,“堂主出世以来,特立独行,勇于变革,真是后生可畏。只是不想堂主背负‘血影’之称,竟然还看重文教。” “血影?”秦万年心中一颤,又想到自己刚犯下的血案。难道已经传开了? “堂主不知?秦家麒等人回到总坛后,谈及扬州影杀分堂之事,赞扬你的杀伐果断、斩首无数。而其他堂口弟子听到消息,不由对堂主十分畏惧,认为堂主嗜血如命,私下称你为‘血影’。” “呵,没想到得到如此凶名。秦杀呢?他可也没少杀。”秦万年松了口气,转而又有些羞愧——被人知晓又如何?有机会立功赎罪自然好,若是要处置,尽管来便是。 “只听说秦杀的天资算是影杀堂上等,黑水堂记录了他试炼结果,余事倒是不曾听说。”说完,也不待秦万年再问,自顾自飘然离去了。 “那……唉,又走了” 说起来,秦万年也已遇到了四个堂的堂主。秦明章平易近人,却又让人捉摸不透;赵发像一个老顽童,但从他让秦万年关注一下扬州分堂的事来看,也并非只顾技术之人;宗天明对自己十分热络,但却总像藏着什么事,与秦明章有几分相似,却又有很大不同。而这邢蝶,不说其他,但是这悄无声息的身法,就让秦万年收起了对黑水堂的轻视。 “看来能当上堂主的都不是易与之辈啊……我也是堂主,怕什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