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秘人
郑霄凡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卧室里。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安详地洒在桌台上。 这个小区的绿化很好，还有不知名的鸟儿在树上欢快地叫着。这样的场景让他确信自己还活着。 靠在柔软的靠枕上环顾四周，整个房间整洁一新，房门也完好无损，看起来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怀疑昨晚只是做了场噩梦。 不过摸了摸脖子，却是生疼！ “所以昨晚不是做梦？！” 正想着，门开了，林依彤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你醒啦！” 她微笑着，绝美的容颜在这样安静祥和的午后，应该如同天使一般让人感觉温暖和美好，然而郑霄凡却只感到丝丝凉气。 “我煮了一上午的粥呢，一定好喝。”林依彤露出招牌式的得意表情，仿佛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郑霄凡愣愣地看着她，心想现在的她应该是人态的林依彤了吧？ “来，‘啊姆啊姆’，要都吃掉知道吗。”林依彤舀了一小勺，送到郑霄凡嘴边。 一听到她“啊姆”，郑霄凡就习惯性地一哆嗦。 他推开粥，问道，“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你还记得吗？” 林依彤一听，先是捂嘴一笑，看起来非常开心，然后俯身贴近郑霄凡的耳朵，用神秘兮兮的语气说道，“告诉你，昨天晚上我又长出了一条尾巴。现在我是二尾狐啦，嘿嘿。” “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长出来的吗？” 林依彤皱了皱眉头说道，“具体忘记了。不过我记得你一直都陪着我呢。凡啊，你跑了两个月，这两个月的十五月亮都出来了，但是你不在我的尾巴就长不出来。这次你没跑，真好。” 原来变成妖态的时候连林依彤自己都不知道，应该完全是一种本能的反应。这样就更可怕了，昨晚算自己命大，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下次呢？总不能次次靠运气吧？ 不过话说回来，昨晚自己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如果妖态的林依彤毫无意识，那自己又是怎么回到卧室的？”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头绪来。但有一点他很肯定，那就是无论如何得在下个十五的月圆之夜前，找到那个逐一道人，否则能不能活着可就两说了。 折腾了一夜，此刻早已饥肠辘辘，他拿起粥喝了个精光。林依彤看着见底的碗大受鼓舞，跑着进厨房把整个煮粥的锅都端来了。 郑霄凡依然秉承“吃饱喝足再与你丫斗”的理念，毫不客气地又喝了一大碗，直到肚子滚圆。 “我们去上课吧。我可喜欢上课呢，那么多人坐在一起，好像我也是个人一样。” 郑霄凡看了看时间，今天周一，下午的是毛邓课，那个秃头教授特别爱点名，看来不去不行。 虽然现在没什么心思上学，不过在课堂里，总比在这里跟这妖精共处一室要好。 “你下午什么课？”郑霄凡问道。林依彤是编剧系，自然课程跟他不同。 “哦，我去看看。”林依彤兴冲冲地跑出去拿回来一个精致的笔记本，打开后翻了半天，突然垂头丧气起来，“可恶，今天下午我没课呢。” 郑霄凡拿过她的笔记本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做着各种笔记，看得出她上课还是很认真的。不过字体歪歪扭扭，仿佛小学生的笔迹，而且写的全是繁体字。 “这字……”他不禁说道。 林依彤一把夺过笔记本抱在胸前，以为郑霄凡是在说自己的字写的差，辩解道，“谁让你们的笔那么难用，又硬又细。我学字那会，都是用毛笔的。” 郑霄凡心想可不是嘛，你学字那会儿，满洲人估计都还没入关呢。 “那你没课在家呆着吧，我去上课了。” “不行，你不能离开我。我要跟你一起去上课。”林依彤抱住郑霄凡的胳膊，一副跟屁虫的架势。 郑霄凡看到她的手，就想起昨晚那双惨白的利爪，仿佛随时又要掐住自己的脖子。于是下意识地挣脱了，说道，“去可以，但是你得跟我保持距离，不许这样挽着我。” 林依彤粉嘴一嘟，不高兴起来，“为什么？” 郑宵凡随便找了个理由，“挽手是男女朋友才能做的事情，我们又不是。” “朋友？你不是说我们是好朋友吗？”林依彤很生气，认为郑宵凡不讲信用，把那天郑宵凡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连语气都丝毫不差，“你这九尾狐竟然会这么看自己的好朋友！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林依彤质问地很认真，认定从那时开始郑宵凡就已经承认自己是他的好朋友了。 郑霄凡点点头又摇摇头，“是我说的，但是好朋友不等于男女朋友。” “那什么是男女朋友？” 这个问题要认真回答起来还挺有难度，怕从情感角度解释这狐狸理解不了，郑霄凡想了半天，还是选择从最容易理解的生理角度解释，“男女朋友就是……可以洞房的那种。” “哦~”，林依彤恍然大悟，“那男朋友就是夫君，女朋友就是娘子啊。” “呃……得，你就这么理解吧，差不多。” “那我可不可以做你的女朋友？”林依彤认真地问道。 郑宵凡被问得一头雾水，“你为什么要做我女朋友？” 林依彤侧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说道，“我想像个人一样活着。你看街上那么多男男女女牵着手走在一起，笑的多开心呢，我也想那样。” “那简单，你现在去学校，然后喊一声我要找男朋友，估计排队的能有一个加强连，到时候你随便挑。” 林依彤睁大眼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行的不行的，要找喜欢的人才可以做夫君，做男朋友的。” 郑宵凡一愣，“所以，你喜欢我？” 林依彤又点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嗯，你怎么知道？” “呃…理由呢？” “长得好看，还请我吃鸡，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你呢。”林依彤回答的干脆利落。 郑宵凡无语，想了半天才说道，“你这叫好感，不是喜欢。长得好看还想请你吃鸡的人多了去了，你要是喜欢回头我去学校帮你找十个八个的。” 林依彤一下子严肃起来了，小嘴一撇，“那怎么可以？女人只可以喜欢一个男人的，要不然就是不守妇道，是要被装在笼子里扔水塘的！” 郑霄凡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开什么玩笑，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再说了，我是人，你是狐狸，怎么可以做男女朋友？” 林依彤生气地拍了拍靠枕，“人类了不起啊。要跟我洞房的、想做我男朋友的有的是。” 郑宵凡心想，要不你在那些人面前化个妖态看看，但凡有一个第二天还能站起来冲你笑的，都算你赢。 林依彤开着跑车载着郑霄凡进了校园。由于天气不错，跑车是敞着蓬的，一路上的回头率几乎是百分之一百，郑霄凡感觉有无数道好奇而炽热的目光射向自己，不禁隐隐也有些飘飘然。 能满足一些虚荣心，这大概是跟林依彤在一起的唯一好处。被号称建校以来的“第一美女校花”开着跑车送到课堂上课，的确是一件长脸的事情。 两人一下车，周围的同学纷纷侧目并交头接耳。 “那不是林依彤吗？旁边那个是她男朋友？” “不会吧，那李会长的心都要碎了吧。” “那男的我好像认识，表演系的吧。” “哇，敢这么明目张胆得把林依彤，这人什么来头？不怕被全校高富帅集体追杀啊？” “不是说她超难追的吗？一周内连拒我们学校三大校草，每节课几十张纸条连看都不看的女人，竟然被搞定了？” “不一定吧，也许是顺路带一程呢。” “能让她带一程？那也是重大突破了啊，原先连能跟她说上几句话的男生都没有。” 在众人的注目下，郑霄凡拿着课本直奔课堂，而林依彤则一脸不情愿地跟在他后面，按照郑霄凡的要求，两人必须保持一米左右的距离。 郑霄凡这么做还有一层考虑：如果让林依彤跟自己走得太近，那么她是自己女朋友的传言就会立即传遍全校，到时候那帮吃了饭没事做的富二代官二代们不找自己的麻烦才怪。一个狐狸就够头疼的，他可不想再招惹一堆荷尔蒙过剩的人。 郑霄凡走进教室，室友叶一凡就迎了上来。叶一凡算是标准的官二代，据说背景很硬，长得也帅，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是郑霄凡铁杆的朋友。 “霄凡，这几天去哪了？可好几天没来上课了，是不是泡哪家姑娘去了？” “你以为我是你啊？甭提了，我这回是挖坑碰上植树节，栽了。” “怎么就栽了？哪家姑娘啊？是不是资金跟不上？不够哥们这拿。” 郑霄凡摆摆手说道，“得了，跟这没关系。对了，最近老头点名勤不勤？” 叶一凡突然沉默起来，眼睛直楞楞地看着郑霄凡的背后。郑霄凡拍了拍叶一凡说道，“哎，看什么呢，问你话呢。” 叶一凡的脸上像黄鼠狼跑进养鸡场一般兴奋，怒了努嘴，示意郑霄凡往后看，然后凑近他的耳朵说道，“快看，传说中的林依彤啊，她来我们教室了！” 郑霄凡转过头一看，只见林依彤周围已经站了好几个故意搭讪的男生。 “那个……林同学，我是文学社的，里面有很多你们编剧系的同学，欢迎你来参加。” 这个是没有创意的中规中矩型的。 “林同学，你好像没带书本哦，没带书本来上课可是要被老师骂的哦。我跟你说，这个老师脾气最差了，有一次啊……” 这个是自以为幽默的话痨型。 “林同学，你挡我的道了。” 这个是扮酷耍贱的求关注型。 郑霄凡无奈地摇摇头，对叶一凡说道，“行了，你不会也跟他们一样没出息吧？你不是号称‘帝都三少’之一吗？” 话音未落，只见叶一凡清了清嗓子，疾步上前道，“那个，林同学……” 林依彤虽然来这所学校已近半个月了，但看起来依然没有习惯这种阵势，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郑霄凡。郑霄凡冲她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坐到后排靠墙的位置上去。林依彤看到郑霄凡的眼神，吐了吐舌头，乖乖地跑到座位上坐好。 郑霄凡心想，传说中的狐狸精的魅力，今天总算是领教到了。 乱哄哄中，上课铃声响了。他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了下来，却发现前排几乎是清一色的女生。不用说，男生都跑到林依彤周围去了。 过了会，叶一凡摸了上来，坐到郑霄凡旁边。 “哎，我说那林依彤有点不对劲，怎么坐在后面眼睛老看着你啊？你跟她认识？” “她眼睛看哪我又管不了，再说谁说是看我了，没准人看黑板呢。” “屁，你自己看。” 郑霄凡回头一看，林依彤果然看着自己。 林依彤看见郑霄凡回头，冲他悄悄地摇了摇手，意思是我在这里很好，你好好上课吧。 叶一凡疑惑地问道，“你们什么关系？” 郑霄凡知道要彻底跟林依彤撇清关系是不可能了，只好编道，“她是我以前隔壁邻居的堂弟的表姐，反正有点认识。” 叶一凡立即两眼放光，“真的？你朋友就是我朋友，这么的，今晚你约她一起出来，哥们好好请你搓一顿怎样？” “请谁？” “请……你，当然顺便带上她。” “滚蛋。你丫撅起腚我就知道拉什么屎，我劝你趁早打消这念头，她这款的我们普通人消费不起。” 叶一凡两眼一瞪，“我说你丫门缝里看人啊这是，在帝都这地界儿还有我叶一凡搞不定的女人？” 郑霄凡不想叶一凡也参合到这事上来，继续耐着性子说，“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这不开学到现在都换了五任女朋友了吗？就消停点别祸害人家了。” 叶一凡摆出一脸委屈的样子说道，“霄凡，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这也是没办法，谁让咱条件那么突出呢，现在的姑娘也是，一点都不矜持，弄得我都不好意思拒绝。但是林依彤就不一样了，我敢对着灯泡发誓，我要是有了她，但凡再看其他女生一眼，就算我叶一凡对不住兄弟你，到时候你怎么着我都成。” 郑霄凡觉得这人无可救药了，便不再搭理他。 叶一凡继续说道，“小凡，不羁的外表只是我的表象，其实我的心还是很柔软的。” “柔软你大爷。” “真的，不信你摸摸。” “滚。” “哎，好嘞，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啊。”叶一凡一脸贱样地说道。 郑霄凡哭笑不得。这个号称“帝都三少”之一的叶一凡，本校众多女生眼中的白马王子，看来也也逃不过这妖精的迷魂阵啊。 课上到一半，可能是粥喝多了，郑霄凡一阵尿急，就跟老师打了个招呼去卫生间。没想到他前脚刚一出教室门，林依彤就后脚跟到了。 “你干嘛？” “你去哪？”林依彤反问。 “我上厕所啊小姐。” “哦，那我陪你去，走吧。” 郑霄凡有些火，“上厕所你也陪着去？你是我影子啊？能不能别像个狗皮膏药似的啊？” 林依彤嘟嘟嘴，站在离郑霄凡1米远的地方，不走也不说话。等郑霄凡一抬腿，她又跟了上来。 郑霄凡彻底火了，“哎，你没有自尊心吗？这么说你也不难过？我又不会跑，你总跟着我干嘛？” 林依彤一脸委屈地说道，“不是怕你跑，我是保护你。” “你保护我什么啊？怕别人劫我财还是劫我色啊？” 林依彤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话，但始终不肯让郑霄凡脱离自己的视线。 郑霄凡无奈，只好由着她跟着自己到了男厕门口。 “看到没，这个是男厕所，你不能进的。” 林依彤点点头，“嗯，我知道，我就在门口等你。” 郑霄凡无奈地摇了摇头进了厕所。由于是上课时间，厕所里空无一人。突然，他眼前一晃，只觉得前边一个蹲坑里跑出来一个黑影，一眨眼就不见了。他怀疑自己眼花了，当下也没太在意。 正当他准备“嘘嘘”的时候，后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吓得一哆嗦，尿又被憋了回去。 他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高大、剃着寸头、约莫30出头的男子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你谁啊？” 男子皱了皱眉，反问，“你感受不到？” 郑霄凡被问得一头雾水，“什么感受不到？你有病吧你？” 男子托着下巴说道，“看来比我想象地要慢些，不过你下次遇见我的时候，就知道我是谁了。” 郑霄凡看这男子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厌恶。于是不再理他，开始酝酿情绪想把刚吓进去的尿重新倒腾出来。 男子双手抱胸，目不转睛地看着郑宵凡，脸上还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 郑霄凡被看得心里发毛，越发尿不出来了，抓狂地说道，“我说，我上个厕所你是不是还带参观的？” 男子依然没有走开的意思，答非所问地说道，“你昨晚没睡好吧？” “关你什么事？你有完没完啊？” 男子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塞到郑霄凡的手里，说道，“我姓陈，我们家有只狐狸丢了。如果你有线索，照上面的地址来找我。记住，你一个人来。” “姓陈？狐狸？”郑霄凡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了。难不成他就是那瓮底刻着的“陈家祠堂”的主人？这么说，他已经知道九尾狐在我这里了？这九尾狐到底和陈家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说是他家的？他是要抓林依彤回去吗？那还等什么，她现在就在门外，倒是赶紧动手啊! 一连串的疑问瞬间填满了他的脑海，正欲相问，却只见那男子转身打开窗户，然后纵身跳出窗外。 “这……这可是五楼啊。” 他赶紧跑过去一看，却哪还有那男子的影子，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 他拿起名片一看，上面写着“中都律师事务所，陈浩律师”，地址就在帝都最繁华的王府街。 上完厕所出来，看见林依彤依然守在门口，他心想这狐狸听觉应该很厉害吧，会不会听到我们的谈话了？不过仔细观察她的表情，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不论如何，都必须见一见陈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