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美好时光
早上六点钟，杨风在昨晚定下的生物钟就把他叫了起来。简单地洗漱一番，又去冲了个凉水澡，昨天的一夜折腾落下的大脑暂时缺氧症才稍微好转。 昨夜回到家中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天边鱼肚发白的光景。即使以他强大的意志力，常年缺乏锻炼的身体仍旧避免不了疲劳，换了一身耐克运动衣，打算去楼下小区小跑几圈。自从大学毕业以后，独自一个人如一头孤狼在网络世界里纵横驰骋，已经很久没做过晨跑运动。 来到楼下，呼吸了一口清晨新鲜的空气，接着他伸展双臂做了一个动作。 两只胳膊平行向前伸直，弯腰一百八十度双手向下，够到脚掌，够到脚掌…… 咯咯咯咯！ 嘣—— 一声像是杀猪刀剁在砧板上的沉闷声音响起。 韧带拉伤。 杨风痛的咧了咧嘴，嘴里好像是在嘀咕着“老子当年还是体cao队队员”诸如此类的话，瘸着右腿朝外面走去。当初他找房子的时候就考虑过小区健身设施的问题，荣超花园小区在这方面做的很好，基本上除了健身房少数器材没有完善到，其他该有的都有了。 小区内种植了大量的南海乔木，微风轻拂中，清晨的阳光打在上面落下的剪影，杨风仿佛感觉自己像是走在乔木叶织成的一片绿墨色的海洋上，海水轻轻浮动，如丝如云。心中因昨晚交恶于大少的不快也慢慢地淡了下去。 杨风轻松闲逸地享受着微风的轻拂，感受着盛夏初露峥嵘的无限活力，瘸着腿朝小区内的健身区走去。在这种时节，小区里住的上班族们三三两两地行走在路上，他们看到一个瘸着腿身高一米八几的高大男人在清晨踱着小步，轻声唱着歌。 …… 因为梦见你离开 我从哭泣中醒来 看夜风吹过窗台 你能否感受我的爱 等到老去那一天 你是否还在我身边 看那些誓言谎言 随往事慢慢飘散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 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 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 …… 他的方脸盘很耐看，眼睛直视着前方，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听着他唱的《一生有你》，温暖如许。 有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小伙听了这首歌，竟然轻轻地跟着唱的眼角湿润起来。抬起手漫不经心地抹掉眼泪，回头再想去找那个唱歌的主人时，才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杨风来到健身区，一片开阔的绿荫地，发现有好多老头老太太们排着标准的川字形队伍，正在一位中年大妈的带领下扭秧歌。只有少数的年轻人在一些单杠，跷跷板，荡椅上面做悠闲运动。 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子手里捧着本书，盘了个瑜伽正宗的姿势坐在青草地上。 好一个动若脱兔，静若处子。 杨风看到这个清秀的女孩，脑海中不知怎么就蹦出来这么句话。动倒是没看见，可他对这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却产生了一丝兴趣。仿佛她独自坐在天底下，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打扰到她的读书，偶尔有一两个人想跑过去跟她套近乎，她动也不动一下。如果你把她惹急了，她就用她那双好看的眼睛抬起来看着你，一双纯净如风如晦的眼睛直看的你头皮炸响，落荒而逃。 杨风拾起一拐一拐的双腿，走向了她所在的位置。 “小meimei，在看什么书呢？”隔着清秀女孩仅三步距离，杨风坐下来后转头看着她微笑。 清秀女孩平展如镜的额头轻轻抖动了一下，她从书本里抬起头，淡淡地对他道：“我最讨厌就是在看书的时候被别人打扰。尤其是你这种外表忠厚老实其实内心比别人龌龊十倍的大叔。” 杨风听了这话差点想当场找一块石头撞死。自己就是犯贱！没事跑来招惹这个看似特立独行的臭丫头干吗？昨天在别人面前树立起来的伟岸形象，今天就被别人一下子打击得面目全非。龌龊大叔都出来了。要知道，今年他连三十岁的生日还没过呢。 他奶奶的熊。 杨风在她面前吃了鳖，无趣之下本来想走开离她远远的。可他发现她手里捧着一本厚黑皮的书，就想再停留一会儿，大不了见机不好再溜之大吉。 清秀女孩好像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厚脸皮的人，刚才自己故意拿重话激他，没想到他还死皮赖脸地不走，她轻轻合上书本，静静地与其对视。 合上书本的一刹那，杨风看到了那本书的名字。蓝皮封面上写的全是英文，一行加粗的大字跃于眼帘。 《ArtificialIntelligence：AModernApproach》翻译成中文就是“人工智能：一种现代方法。”这本书的作者是由三个外国人合著而成，也被列为现代大学计算机教育素材，书中所述全部是深奥繁杂的理论知识。绝对属于计算机专业生最难啃的一本大部头著作。 令杨风觉得更难得的是，她看的还是英文版本。如果她不是做样子的话，那么刚才一副闲适淡然的阅读神情就可能是真正看了进去。 真正读进去，跟做样子两种相比完全是截然不同的行为。 清秀女孩皱了皱眉，脸上淡淡的表情变的冰冷。现在看来，这个龌龊大叔的称呼还真是适合他，脸皮之厚是她生平所未见的。他根本不与自己的眼睛对视，而是带着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看着她的下体，而且还隐约挂着一丝让人不可捉摸的微笑。 无耻的男人。 杨风的视线从她身上收回来，挪着屁股朝她近了两步，两人之间现在存在仅是一线之隔的距离。 “这本书我也看过，里面的思想不错，就是实践性不是很强。”杨风诚恳地看着她道，眼神中清明黑亮如谦谦君子。 “是么。”清秀女孩的嘴角隐隐抽动了一下，“那么请问大叔，思想和实践之间存在着什么必然的联系，它们的因果是什么，你所说的实践性不强又是怎么理解？” 心细如发的杨风注意到了她嘴角泛起一个微小到极点的动作，屁股下小心地挪动，硬着头皮答道：“这个思想，嗯，实践性不强你可以理解为实用性，人工神经学网络并不像它里面所说的那样神秘。任何尖端科学，往往在它的真理中就存在着致命的因子，我们只要敢大胆地去质疑它，辩证它，发现它，我认为，一切皆有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 清秀女孩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个菜鸟在她面前面不改色地撒着弥天大谎，荒谬绝伦的念头在心间升起。不过见他答的像模像样，心中的怒火也不似先前激烈了。 “还未请教大名。”清秀女孩属于求知欲极强的那类人，见对方好似懂一点计算机知识，遂放下矜持开始问起他的名字。 “杨风。杨柳的杨，风雨的风，你呢？”杨风挠了挠头皮，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他这个动作让王长军那厮看见，恐怕眼珠子都会掉下来。杨‘疯子’什么时候起在一个小女生面前作出这种傻傻的姿态来了，在学校读书时他对所有女孩可都保持着波澜不惊。 清秀女孩笑道：“文静。文学的文，安静的静。” 文静。名字文静，人也文静。 两人就着平时工作上打八杆子也用不到的一些学科随意聊了起来。杨风与她交谈之下感到越来越不可思议，这个丫头片子的脑袋里面究竟装了多少东西，许许多多的专业术语从她的樱桃小嘴里说出来再自然不过。尤其是她在人工智能科学上的观点带给他不少新的反思。 而后者也对其佩服不已。没想到大清早遇到一个外表平平无奇的男人，他在人工智能方面的造诣一点都不比自己逊色半分。她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一反往日对待男人的冰冷无情，兴致勃勃地与其交谈。 时间瞬逝，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就过去了。交谈过后，两人彼此都有些惺惺相惜之意，互换了联系方式。 杨风见她这时拿着书本站起身来，他也随后跟着起来。可能是坐久的缘故，站起来时右腿弯处的瞬间痉挛让他疼的面色一紧。 文静呀了一声，讶然道：“你的腿受伤了。” 杨风摆摆手笑着朝她说不碍事。 沉默了片刻，文静突然走上前搀扶住他：“你的脚不方便，我来扶你吧。” 文静的发声让人听来本来就悦耳动人，这一句如蚊子嗡嗡作响的低语更添了几分柔意，听的杨风心中忽然滋生出一股子悠长绵远的情绪来。 谦谦君子，知己红颜。夏花烂漫处，与君偕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