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死中一轮游 屠蜃两刀斩
“不好!这怪物喷吐的气体有毒!”幸亏他呼入并不多,短暂晕眩后马上恢复了清醒,想起刚才情形,不由一阵后怕,再不敢大意,睁大眼晴紧盯水下,只是那怪物潜入太深,早不知躲到那里去了。 突然,脑后那根金毫嗖地竖起,他不由分说向前倏地一闪,跃出十几丈,犹未转身,只听身后通地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水花四溅,那怪物又扑了一个空。 回过头来,那蜃怪又躲得不见踪影,这时,脑后金毫又一动,他再次疾闪开来,身后又是一片大浪…… “这东西行动好快!若非我躲得也够快,恐怕要遭它所害!” 几番三次被偷袭,他双手高持长刀,目不转睛地盯着水下,丝毫不敢分神,紧张之下,手心已满是汗水。但那蜃怪也十分狡猾,倏出倏隐,一击不中,便深潜湖底,完全没有和侯玉书正面相接的意思。 如此一来,如同一明一暗,侯玉书无比被动,更可气的是,被偷袭好几次,他连那怪物具体长相都没来得及看清…… 他也是首次碰到这种狡猾的动物,明明体形庞硕无比,偏偏喜欢暗出扑袭,不由大为头痛,却又毫无办法,只能憤愤咒骂。 不光他在郁闷,水下那只蜃怪也是如此,它一直以来便是这片水域中霸王,水中成气候的鱼鳖类早让它吞噬一空,就连路过此地的修士丧命它口腹的也不在少数,它体形虽庞大,但行动起来并不笨拙,反而快似疾风,向来捕食是一击必中,不料被这个小小的猎物逃脱数次,不由得它不愤慨,但愤慨归愤慨,它始终不急不燥,一双大眼骨碌碌地直转,寻思着如何应何成功捕获眼前的猎物。 一会之后,它巨大身形微微晃动,从湖底无声上浮,与此同时,缓缓翘起长尾,向侯玉书身后甩去,头部却隐在侯玉书身前不远处水下…… 果然,侯玉书没料到蜃怪竟狡诈至斯,他刚听到身后水花溅起,条件反射地向前窜跃,人在半空,心头突然闪过一丝不安,但已来不及反应,只见前方水面突然水花迸溅,从水下探出一只满是一尺来长獠牙的巨口来,他纵跃之速实在太快,已是踩不住刹车,那蜃怪张着大口守着他必经路线,形如守株待兔,他口中大叫“糟糕”如一颗炮弹般冲上前去,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头冲入那蜃怪口中…… 幸亏前鉴不远,他急忙屏住呼吸,一下闯进去数丈才止住脚步,目之所及处,只见那蜃腹内如同一条又高又宽的甬道,到处弥漫着一种粉红色的淡雾,瞅了没几眼,只觉双眼又辣又痛,泪水横流,几乎睁不开来,更有许多管状rou柱,本来贴伏于蜃腹rou壁之上,他一进来,一根根慢慢摇晃着竖起,齐齐朝向他…… “干嘛?”虽知这些rou管没有生命,他还是纳闷地嘟囔了一句。 话音刚落,只听滋滋声响,一道道酸臭的液体自那rou管喷出,他猝不及防,虽急切下跳闪开来,胳膊肩腿仍被溅到不少,只觉皮肤上又痒又痛,用手一抓,只见满手鲜血……. 心中大骇,“若教这毒液射上一身,只怕铁人也要化作脓水了!” 他只顾东躲西闪,慌乱中,手中长刀也掉了出去,幸好那万箭齐发只是一波,再后来只是零零散散有rou柱喷射毒液,低头寻时,那长刀已不知所向。 他一愣,只下找寻,只是那蜃腹内肝肠结连,形如蛛网,兼又滑又腻,又腥又臭,一时之间,竟遍寻不得! 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师出未捷,便丢了兵器,他又慌乱,又郁闷,还不敢睁开眼来,只得半闭半睁,伸手四处乱摸…… 四下摸寻一会仍不得,蜃腹内闷热无比,头上背上热汗滚滚,憋气良久,又不敢张口呼吸,只觉气息越来越短促,心中焦急无比,“这么大一柄刀说不见就不见,到哪去了呢?” 他半蹲着身子,双手仍在四处揣摸,虽紧紧摒住呼吸,但四周恶臭愈来愈甚,到最后已隐隐带些粪臭,手突地触到一大坨软软之物,他眼缝一瞄,只见如山丘般大小一坨粪便横亘身前,阵阵恶臭正从其中飘散出来。 蜃腹内rou壁蠕动不休,他人连同那堆阿堵物正向前缓慢地滑行,自不必问,既与粪便为伍,前行目的地必是五谷轮回道场了,“这畜生,你大爷的!” 他心中突地一动,双手在那粪堆中一顿乱扒,手猛然间触到一冰冷坚硬之物,奋力一拔,廿百廿十廿二刀自粪中脱锥而出,“刀兄啊!没想到你与我一般,都竟有如此不堪待遇!当真是岂有此理?” . 他举起长刀,向着蜃腹一侧,狠狠地劈下来…… 这一刀何其之重,那重刀如同切豆腐一般,入rou无声,直接被他劈开一条两三丈的大豁口,湖水呼地从外面倒灌进来,那蜃怪吃痛,猛地一抖身子,侯玉书脚下一踉跄,差点被晃倒,他不由分说,接着前一刀的茬口,又是一刀劈下,蜃怪整只身躯,从中断为两截,他也扑通一声,坠如水中。 刚一入水,身子便被那把重刀往下拖,他胡乱扑腾了一会,才堪堪浮出湖面,只见约一亩来大湖面被鲜血染红,半截十数丈长的形如蛇身的躯体在水中时浮时沉,犹在不断扭动,但渐趋无力,望之甚为可怖,前半截头部那部分不见影迹,大约是沉入湖中,他始终没看到这只蜃怪长相,心中欣喜之际,也颇觉遗憾。
他几次想跃出水面,但受重刀所累,费尽全力总跳不出来,折腾良久,身子浸在冷水中犹瑟瑟发抖,额头却满是大汗淋淋,只觉得怀中刀越来越重,使劲将他往水底拽拉,匆忙中不小心灌了几口水,心中大为恼火:难不成弃了这把刀?这买卖实在划不来! 这时,只听洛笙的声音传来:“接着!”,只见她踩在一根圆木上,挥手一抛,一条长索俄然抛至,他伸臂一探,微一提气,连人带刀,从水中跃出,轻轻落到那根木头上。 侯玉书一面拧落衣袍上的浸水,苦笑道:“洛姑娘,你过来做什么?不是教你呆在岸上么?” “我都看到了!” 她不理会他的埋怨,只顾前后打量,见他伤迹轻微,忧色方去,“刚才的情形好吓人!谢天谢地,老君保佑,你没事就好!” 侯玉书刚要开口,洛笙摇头:“你不要再说,我明白你的好意,谢谢你,但我势必不可以坐视你身履险地而无动于衷!我有我做人的道理!” 侯玉书叹气道:“你这做人道理也太……”,他摇摇头,不知该怎么说下去,相处多日,渐渐了解洛笙的性格,虽然她平素少言寡语,但性子颇倔,带着一种不由分说的执拗和认真,心中不由嘀咕:“这么漂亮人儿,竟是个榆木疙瘩脑子,也不知怎么生的?” 湖水微荡,脚下的圆木随波飘流,两人一阵无言,任那波澜轻轻推送…… 洛笙突然道:“你看,蜃气在消散!”侯玉书扭过头去,只觉头上浓雾己淡了许多,早已不是之前的千层卷云,而今宛如一张白色薄纱覆在眼前。 轻纱般的梦幻中,消失许久的幽冥森林伦廓隐隐显现,再也遮不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