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强加的善意与恶意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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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了一天啊……” 当神净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虽然是躺在自己的床上，但对他来说却是陌生的天花板。 “你醒了？”稗田的坐在神净的床边看着书。“凭我的力量没有办法治疗你的伤势……所以说虽然没有灵梦受伤严重，但要想自己恢复的话，可不是四五天的事情哦。” “啧！”神净咂舌，有气无力的说：“什么嘛……照顾我的怎么不是女孩子啊？” “如果想通过反击我以前说过的话来发泄的话，尽管发泄没有关系……还有，女孩子的话就在你的旁边哦。” “嗯？”神净跟着稗田指的方向转过头。 咚！ “唔啊！”还没有看见对方的身影便感觉脸上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哀嚎声没发出一半，神净已经被打飞撞向床边的墙壁。 费力的扭过脑袋，神净看到的是妹红双手抱胸的俯视着自己。 “呼～”稗田吹吹口哨。“竟然直接把病人从病床打飞什么的，这种事情果然只有妹红你才干得出来呢。” “哼，少啰嗦！光是一拳我还嫌不够的呢。”妹红按着拳头俯视着神净。“神净我告诉你，我可是完全没有解气！等你伤好之后给我做好被揍成熊猫的觉悟！” 妹红说完，一脚踢开房间的门，哼的一声走出去，接着重重的将门摔回去。 “真是符合妹红的性格呢，你不这样觉得吗？” “……”神净没说什么，只是挠挠头爬上自己的床。 “我说你也不感谢感谢我……昨天可是我从八云紫的手中把你给救出来的哦！光是为了你使用很多保留的能力你就该说些什么吧？” “你还会能力？”神净淡淡的问。 “嘛，速度快一点，力气大一点，恢复伤势，变化模样，灵魂出窍都很常见啦～当然还保留了很多能力哦。” 看起来稗田就是凭借这些和八云紫对抗的，不过如果真的拥有这些能力的话，稗田折还是人类吗？ 这些对神净来说丝毫提不起兴趣。 自己之前所谓的帮忙，竟然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借口……就实际情况来说对别人还是一种阻碍，这点神净怎么也接受不了。 他保持着坐在床上的姿势问着稗田。“灵梦呢？” “切～竟然直接无视我刚才的发言。”稗田嘟囔着，随后答道。“已经被八云紫带走了，为了保证这次的成功，她们似乎准备选择了最好的地点以及最佳的时机——也就是晚上的博丽神社举行仪式，现在的那里已经被几层结界所包围了……当然啦，如果凭借你的幻想杀手的话，想突破是很容易的～” 稗田摆摆手，随意的表情露出些许的认真。 “要去吗？” “……”神净将视线转到另一边。 不可能会去的吧？ 八云紫的做法没有任何的错误，她已经保证了在牺牲最小的情况下维护幻想乡的和平，对于妖怪来说已经做得很好了。 而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却在那里做些自以为是的事情。至始至终，自己都没有做到任何事。 神净将一只手放在自己的额头处：“从一开始，我就太天真了。” “是啊。”稗田肯定的说。“幻想杀手，抹消一切异能之力的存在，看似是不错啦，但其实它与这个世界比起来渺小得不值一提。” 打从一开始来人间之里的时候，妹红就对神净说过，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但神净却在八云蓝一战中逐渐地认为自己似乎真的可以改变什么。 ——所以，这是个天真的幻想。 即使现在，知道灵梦第二次灌输博丽之力的仪式有多么的危险，神净感觉无奈的同时，已经不会再出现什么向八云紫挑战之类的无聊想法了。 自己什么也做不到，打从一开始就是。神净再次深深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什么也做不到……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相信自己拥有改变世界能力的普通人……天真得难以想象……但是，即使这样……我还是想要救灵梦，但是不能牵连其他人的方法我又想不到，即使这样——” “冷静下来！神净，我不要求你放弃，不过需要你认清现实，理性的想想就知道什么才是对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虽然是这么说，但神净还是咬牙诅咒着自己的无能。 “这样就行了，神净。残忍的现实就是我们都不是主人公，硬要说的话是在妖怪建立起的舞台里跳舞的小丑。虽然很遗憾，博丽灵梦这件事就算了吧。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但是——” “你怎么可能理解！！”神净愤怒的打断稗田的话。“即使现在，知道什么都做不了的事实，我还是想帮助灵梦！站在一旁观看的家伙怎么可能理解当事人的心情！” 虽然感觉这样做太无理取闹，神净还是对着稗田大吼。 稗田折，身为人间之里的人却接受了帮忙恢复灵梦的委托。为了不让人间之里变成灵梦争夺的战场故意向两边泄露情报。 可以说他做的真的已经够多了。但是那种无时不刻看戏的表情，给神净一种隔岸观火的感觉，让神净非常的不爽。 这种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家伙，怎么可能明白自己痛处？神净对稗田刚才不负责任的话语很是气愤。 “理解哦，我。”稗田淡淡的说。“因为神净，你现在做的事情跟我以前做的事情本质上是一样的。” 一样？ “……什么意思？”神净稍稍冷静了下来。 “如今三大家族之一的稗田家的现家主是我的亲meimei，然而身为哥哥的我却被稗田家驱逐了出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你……难道！？” “呵呵——”稗田自嘲的笑着。“我和你一样啊，神净。” “……” 看着神净吃惊的样子，稗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作为御阿礼之子的阿求，兼顾着记录幻想乡历史的工作，所以每代的她在轮回后都保持着有关幻想乡知识和记忆……但到了这一代的时候，不，早在这之前，保留记忆的轮回的弊端就显现出来了。她的寿命随着轮回逐渐缩短……到了这一代已经只有将近二三十岁的样子。就和博丽的巫女一样。” “！” “然而那时的稗田家却比想象的还要腐败，本应该是家主的她早已经被架空，掌握实权的是那些背后的长老们……她就像是个政治傀儡一样被随意的cao控。” 说到这里，神净注意到稗田的拳头紧握。 “天真的她什么也不知道，然而我却不能看着那个现状不管……明明没有多少寿命却还在背负自己使命的同时被人利用，我无法原谅这种事情。所以，我发动了内变。” “内变？” “非常简单的事情啦，就是不断地将长老们那里的权利一点一点的夺回来，然后再把他们肃清掉。” 稗田是说得轻描淡写，然而神净知道这之中并没有这么简单。 “我让自己的meimei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家主，让她掌握了一切该有的权力。但因为这之中的事情或许做的太过于极端和残忍，我被稗田家的年轻一代的人厌恶和憎恨着。” 神净发现这么说的稗田，脸上不知何时流露出一种复杂的神情。 “——而这些年轻一代的人里面，也包括我的meimei。” “！” “家主的成立，新任长老会的选拔，稗田家内乱之后的安定……当这些全部处理完之后，稗田家早就我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仿佛泄气的皮球，稗田没劲的摇摇头。 “你知道在我杀光所有的长老，拥戴她为家主的时候。原本以为会高兴接受的她是怎么对我说的吗？” “……” “——‘你是谁？’” 稗田自嘲的说着： “在meimei的眼里，那个温柔善良的哥哥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心狠手辣的事情？就是在她看我时的就那个恐惧的表情里。我发现了一件事—— “——我已经失去了自我。” 像是罪犯在忏悔一样，稗田接着道： “她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要求过这一切，而我却一厢情愿的以为她很不幸。我自作主张的以‘哥哥’的名义干着这些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只为了让自己哥哥的身份得到满足……那时的我发现我疯了，我自己亲手毁掉了她心目中温柔的哥哥形象。” 自我满足。八云紫也这样批判过神净，说他只是为了单纯赎罪的帮助没有接受而无法满足而已。 就如刚才稗田的经历一样，灵梦她，从来，一次都没有，对神净说过“救救我”。 而自己却自以为是的“为了灵梦”向八云紫挑战。 “所以，我为她夺回了所有东西的同时，也完全的把我们两人的关系给……一刀两断了。那时的她，哭着对我说的话，现在我还记得——‘明明我只要和哥哥在一起就行了，为什么哥哥要硬塞给我这么多我不想要的东西？’” 深吸一口气，稗田平静的看着神净。 “我为了自己的meimei失去了一切，而我发现，神净你现在在走和我一样的道路。” 稗田的过去，和神净现在做的事情，无非都是将自己以为的“善意”强加给别人，但是这样是不对的。 强加的善意和恶意没有两样。 一味的自我满足，到头来只会落得个丧失自我的下场。这就是所谓的“伪善者”的陌路。 “寿命真的是那么重要的事情吗？跟妖怪们比起来，我们的寿命不是同样很短暂……二十岁和八十岁的差距真的有这么大吗？我们从一开始就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认真的看着神净，稗田总结道： “——过去和未来我们都无法掌握，所谓的幸福本来就是把握在‘现在’的。” 无论寿命长短，把握住现在好好的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有的时候，人不必要将目光放得太长——就算只有一天寿命好了，认真快乐的度过，笑着死去，不也是一种幸福吗？ 听了稗田的话，神净感觉他们两个真的有着无与伦比的相似处。稗田折就像是自己的未来映射……如果自己真的坚持这条道路的话，那么最终自己也会落得这么落魄的下场。 “不过，你也应该认识到了吧？” “……算是吧”神净当然明白稗田的意思。 之前稗田说过他拥有的各种能力……灵活使用这些连在八云紫面前都可以逃跑，但却无法做到他真正想做的事情。 有时成功与否不是看能力的大小，关键是看事情的对错。 如果自己一味的坚持自己错误的观念，那么幻想杀手最终打消的就是自己的幻想。 “无论拥有怎样的能力，在幻想乡也是什么也办不了。因为我们只是人类，而这里却是妖怪的乐园。” 或许是处于同样地位，甚至还要比自己更占优势，现在稗田的话对神净有着更大的说服力。 妹红一开始就说过，自以为是是外界人的通病，而自己一直都在逃避这个事实。严格来说神净并不是简单的“外界人”，而是从其他世界来的“穿越者”。被众多的网络小说所迫害，以“穿越者”自居的他，心里会不自觉的产生一种优越感。 但是他现在明白了，这都是错的。因为—— “我们并不是故事的主角，只是路人，仅此而已。”稗田毫无顾忌的这么说了。 这下子，神净真的彻底明白了。自己原本的天真和虚假的善良，以及绝望的无能。 事到如今或许已经无法改变了。八云紫是对的，自己是错的。而幻想杀手根本无法实际性的威胁到八云紫。 就算自己想救灵梦，自己也没有这个实力。 更何况那只是自己的自我满足，实际上，灵梦一次都没有向自己或是任何人求过救。 不过……灵梦的寿命只能活二十岁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使这回存活下来寿命也会大减——想到这里，神净就为灵梦感到不公。 这不是虚伪，是神净发自内心的，想为这样的灵梦做点事情。或许就是因为她和之前的自己处境很相似，所以才不能放着不管。 他知道一个人的痛苦，所以很容易看出来灵梦的坚强理有几分在逞强。 然而，自己能力不足。况且灵梦从来没有求过救。 而且，稗田刚才说的这句话，神净也很是赞同—— 过去和未来我们都无法掌握，所谓的幸福本来就是把握在“现在”的。 “呐，稗田。”神净仔细的想了想。 “怎么了？” “你说过吧……你的meimei从来没有要求过这些事情，而强加的善意又和恶意没有两样。” “是这样没错。” “灵梦确实没有向我求过救，但是——她也同样没有叫我不去救她。” 这或许只是钻牛角尖，但是神净还是不愿意放弃。 强加的善意和恶意没有两样。所以，神净想好了自己真正该做的事情。 “就算应该把握住现在，我还是无法判断灵梦是否幸福。我不应该凭借自己的主观意识判断灵梦的幸福与否。我要见她，然后当面说清楚！” 就算知道现实，就算了解自己的本质，现在已经无关紧要。抛除这些，神净还是无法见死不救。即使在最后，他也不愿意放弃。 “唉——说了半天原来没用啊，浪费我口水……”稗田嘟囔着站起来。“但是你的伤怎么办？全身划伤，大腿和右手贯穿……你现在连走路都成问题呢。而且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神净认真的看着稗田说：“能再次帮助我吗？” “哼，虽说是凭借兴趣可以免除你的费用，但你不认为从我这边得到的好处有点太多了吗？” “顺利回来的话，我会好好犒劳你的。吃火锅怎么样？” 幻想杀手和情报贩子再一次决定了自己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