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雪夜里话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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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老还上山起过局呢?”刘大哥吃惊的抱拳问道。 杨老汉赶忙回礼说:“不敢,不敢。我哪里有能耐起局呀,我那是被逼得。找了个山头挂柱去了。” “挂柱?起局?你们这都是说什么呢?”我听杨老汉嘴里说着当地土话,顿时兴致盎然。 刘大哥哈哈大笑说:“我跟大爷这说的是东北胡子的黑话,想不到大爷也是绿林中人。” 阎风冷笑道:“是嘛,土匪黑话你也懂得那么多,你在东北窝了十年,只怕也是上山当土匪去了吧。” 刘大哥抱拳讨饶道:“不敢,不敢。刘某在东北是给一家大户做个保镖,却不曾上山做什么土匪。” 杨老汉喝一口酒说:“我当年也不是自己要去当土匪,是跟我那爹逼得。他让我跟一个女的结婚,我不同意。他打我,我就跑了。跑得时候,我撂下一句狠话,说只要他逼我跟那女的结婚,我还不如上山入绺子去。其实我哪里真的敢去,是躲到一朋友家里,三天没回去。我那是为了气我爹的。可想不到他当真了,以为我真去入伙了。就去报官。官府对土匪又恨又怕,只要你家里有人当胡子,你知情不报,要连坐。我爹也是狠心,就把我给告了,说我上山挂柱去了。我回去了,知道了这事,那就没法待了,连夜跑了。找个山头去入伙。他们带我去见大当家的,还要过堂。让我站在那,头上顶了一个碗,用飞刀打我头上的碗,吓得我腿哆嗦。可我没尿裤。没尿裤说明我顶硬,就让我入伙了。还给我起了一个号,叫硬棒子。干了几年胡子,发现日子也不好过,真好赶上两边土匪火拼抢地盘,我就跑了。后面就颠沛流离了,一直到现在。想起来,恨我那爹,也不等我回来,就自己告官了,弄得我没了退路。恨死他了。”杨老汉洋洋洒洒把自己的身世说了一遍,也不管我们爱听不爱听。反正我是听得津津有味,对这土匪的生活颇有羡慕之情。 这时,锅里的食物熟了,冒出阵阵香气。大家把锅端过来,放到地上,围坐一圈,拿出干粮泡在里面吃起来。杨老汉从墙上拿下辣椒和蒜给我们调味。 这一顿热乎乎的饭是我们五天来吃得最丰盛的一顿,我敢拿性命担保,就是王母娘娘的蟠桃盛宴也不会比这吃着更让我们舒心了。 杨老汉拿过一根旱烟杆,扯过一张烟叶子,撕下几缕,揉碎了放在里面,从灶里挑出一根点燃的木柴放进烟袋锅里烤那烟叶子,嘴里一吸一喷,顿时屋里飘散出一股烟香味。 刘大哥闻了闻,说:“嗯,您老抽得关东烟,放了有三年以上了吧。” 杨老汉笑笑,说:“你挺懂啊,五年了,你来口吧?” 刘大哥摇摇头,笑儿不语。 其他人都在吃饭,嘴不停。我腮帮子被一块土豆鼓起来,歪着嘴问:“大爷,您再给我讲讲当土匪的故事,还有啥好玩的。” 杨老汉说:“哪有啥好玩的,天天刀口上过日子。” 我问:“那你们吃啥?天天大鱼大rou,喝大酒?” 杨老汉说:“哪有那个好事呀,都是故事里唬人的。都是窝头和咸菜,偶尔吃一次漂洋子,平时有翻张子和挑龙就不错了。” 我一听大爷说黑话就乐,笑着问:“那都是啥?” 杨老汉说:“漂洋子是饺子,煮熟了不就漂起来了。翻张子是烙饼,翻一下就一张。挑龙是面条,挑起来一长条不跟龙似的。” 我问:“那么麻烦,那不干脆就叫烙饼,面条,饺子好了。”说着话嘴里又塞进一块玉米,一片腊rou。 杨老汉说:“行有行话,门有门规。做什么就要像个什么,你们出去买东西的,也有自己的话是不是。” 我点点头问:“那你们去抢人东西不?都抢到啥了?” 杨老汉说:“抢呀,我们那叫砸窑,就是抢人家大院,有老百姓的,也有地主的。但一般不抢过路的行人,做小买卖的都不下手。砸窑砸响了,有吃有喝,还能有钱。砸不响,就切菜了,可能把命丢了。我那时候干了一年就不想干了,太辛苦了。就想拔香头子,走了。可我看前一个要走的,给人拿刀在身边划来划去,人都吓尿了,最后被切了一只耳朵,人扔到山里去了。我也就没走,忍了五年,找了个机会跑了。”说完坐在那上半身画圈,眼神迷离起来,像是酒开始上头了。 我问:“大爷,你后来干啥了?没有再去当土匪。” “还当土匪?”杨老汉抽了两口烟,从锅里夹了一片rou放嘴里嚼着:“我要是那时候不走估计今儿就见不到各位了。早不知道埋哪了。” “那我这门也就没地方敲去了。”铁大哥点头说。 “哎,你们后头路还长呢。你们选这路老远了,绕呀。前头还几个地儿要过呢。”杨老汉望着烟锅说。 “哦,老人家,后边还有多少路,怎么个过法?”阎风听到杨老汉说后边路还长,留神问道。 杨老汉伸出干树藤样的手,一根根指头掰过去,一共数了五根。 我望着他那五根指头,心里拧了一个疙瘩,五个是什么意思?还有五倍的路程吗? 杨老汉说:“后头起码还有五个坎要过,往前是黑熊涧,跟着是白虎岗,再到野猪林,翻过荆棘岭,穿过将军坟,估计才到走了一半的路吧。” 众人一听还有那么远的路,而且各个地名一听就是凶山恶水,野兽丛生的感觉。 阎风望着刘大哥问:“这几个地方好过吗?” 刘大哥收起了笑容,摸了一把胡子,摇摇头说:“不好过。” 大家一听不吱声了,心里各自盘算着各自的心思。我心里嘀咕这几个地方光听名字就有不少凶猛的野兽,若是遇不到还好,遇上了可怎么办?凭我们几个跟那些熊,老虎,野猪,能打的过吗?虽然我们人数也不算少,除我之外都是打过仗的人,但和野兽斗却未必有十全的把握。 我问:“大爷,那几个地方您都去过吗?” 杨老汉说:“以前也走过,那时候年轻,也不怕,现在不敢了。其实野兽没啥,就怕遇到胡子。尤其是荆棘岭,里头都是胡子,去了还能出的来。不过你们这会过没准运气好,他们都去猫冬了,但愿还没回。” “猫冬?啥意思?”我听这话难道土匪和猫还有一层关系。
“猫着你懂不?见过猫不,冬天圈一起,不动唤了。冬天里大雪封山,路也不好走了,土匪也要过年呀,就拿了钱回家了,或者找一个地儿待几个月,等开春雪化得差不多了再回来。”杨老汉给我仔细那么一说,我算是明白就跟学校放寒假一样,土匪也要冬天休息。 “那土匪过年咋回去呢?家里人不问呀。怎么说?去当土匪啦。不是要全家枪毙的吗。”我好奇在土匪还过年这事上,非要问个明白不可。 杨老汉把旱烟在地上磕得绑绑响,说:“有家的就回去说去外地做生意了。没家的,就找相好的去。有的找海台子,有的拉帮套。拉帮套就是找一个嫁人的女的,家里有丈夫在就一块睡,也不忌讳,等于家里有个帮手。”顺便还给我解释。海台子指暗娼,或者找鸡毛店也能对付一冬天。 我大笑说:“那家丈夫心真宽呀,还让媳妇跟土匪睡。” “那是,被窝里三人才暖和呢。你闹上半夜,我闹下半夜,咋个就不行了……”杨老汉端起碗又喝了一大口酒,舌头就大了,说话开始断片,脑袋不住的画圈。 阎风和刘大哥对视了一眼,跟陆常友说:“不早了,大家分地方睡,把他抬后头去。” 陆常友走过去,拍拍大爷喊了几身。杨老汉醉倒在地,不省人事。陆常友过去扶他,我跟着上去搭把手,抬起杨老汉往后门走。 出了后门是一个牲口院子,有个草料窝棚,里面堆着厚厚的干草。我们架着杨老汉到了窝棚里,把杨老汉放下。我刚想说什么,就见陆常友手中寒光一闪,我急忙抬手按住,他手里的匕首顿在了空中。 我大惊,问:“你干什么?!” 陆常友说:“宰了省心,万一半夜跑了呢。” 我说:“人家收留我们,你却要杀人家,黑了心你,不怕老天报应。” 陆常友哼了一声,说:“那行,你睡这看着他。他要是跑了,明天拿你是问。”说完收起匕首,转身回屋去了。 我见这牲口窝棚是四面木板做的墙,顶上有个盖子,好歹算是一个避风的地方。里面堆满了草料,用来盖住了身子,过夜不是问题。 我把上头被雪打湿的草料拨开,单要里面干燥的。先扶着杨老汉躺好,再用干草给他厚厚盖了一层,自己再躺下,睡在一旁,也拿草料盖严实了。这样一弄身上倒也暖合,就是脸露在外头挨冻。 闭上眼,耳旁北风呼呼吹着哨声。心想这辈子还会在北方的寒冬里,在一个牲口窝棚里睡上一夜,跟那雪地里搭木头帐篷比,也是别有风味了。 我迷迷糊糊正要睡着,忽然手背上被一个东西摸了一把,立刻睁开眼,就感觉自己一只手被另一只手给抓住了。 那还是一只粗糙干燥的大手。 就听耳边一人说:“娃娃别吱声,我有话要问你。”